4.04
第4章
明華中學放學向來不算晚。
此刻也不過才到黃昏。夕陽斜斜的從病房巨大的窗戶照進來，在艾彤站立的地方落下一陣陰影。
她眨巴眨巴眼睛，略微有一絲手足無措。
可心底還是忍不住冒出兩句，「原來反派大佬曾經也是如此的中二啊。」
聶炎還想用言語堵這小矮子同桌几句，就見她低著個頭，又不吱聲了。
——就沒見過這個膽小的人。
他從未覺得自己脾氣這麼好過，又問了一句，「你來這幹什麼？」
艾彤抬起頭，憋住表情，「是我恰好碰到了聶叔叔，他說你生病了還餓著，我媽讓我提著東西過來看你。」
艾彤說起話來咬字清晰，就是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太清楚，反而顯得有些溫吞，越發讓人覺得軟軟糯糯。
說話間她已經將保溫盒打開，魚湯的香味瞬間四溢。
「你現在可以喝嗎？」艾彤不確定的問他。
聶炎就沒見過這麼自來熟的人，上課自作主張的把他叫醒來，沒去學校還專門打電話，現在到醫院來還要自顧自的送飯，他正想擺擺手把她趕出去，結果肚子先叫了。
聶炎：「……」
媽的，這也太不配合了吧。
艾彤這下笑容沒憋住，低著頭終於笑了出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在有些圓潤的臉上打著漩兒。
「稍微喝一點，我媽還讓我帶了白粥。」
她幫著聶炎將床搖起來，給聶炎遞了個枕頭墊在身後，把粥盛到碗里，走到聶炎的跟前。
聶炎頭一次被這樣照顧，還是在醫院。有些不習慣，耳朵後面紅了一大截，可瞧著小矮子走過來，還是很配合她的將頭伸了過去。
然後——艾彤把碗遞給了他。
「吃吧。」
聶炎：？？？
難道不是要喂他？艹！
聶炎頓時覺得自己顏面掃地，動作粗魯的直接從艾彤手裡將碗給奪了過來，仰頭，一股腦的將碗里的白粥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半。
艾彤目瞪口呆的瞧著聶炎的動作，半晌才吶吶說道，「你這麼餓了啊……不要這麼著急，還有很多。」
收到的是聶炎惡狠狠的目光。
艾彤：Orz……他真的好中二啊。
聶炎大概是真的餓了，白粥喝的乾乾淨淨。
艾彤見東西收拾好，提著保溫盒，「那我先回去寫作業了。」
當個學霸好難……
聶炎留了個背影給她。
等艾彤走到門口的時候，聶炎靠著床叫了她一聲，「喂！」
聲音出去他才想起……他壓根不記得這小矮子的名字。
「今天謝謝你啊。」聶炎不情不願的道謝。
艾彤反倒是笑了，眼神溫溫柔柔的看著他，「沒事的。」
聶炎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那你……可以讓老頭子進來一下嗎？」說完又連忙補充，「我說的是我爸。」
「好的！」艾彤清脆的應答。
等艾彤走出去之後，聶炎趕緊抹了抹嘴，躺在床上努力的營造出一種自己非常虛弱的模樣，等著老頭子進來。
***
聶炎大概有三四天沒來學校。
幾個老師輪流布置了一堆的作業，班主任直接全部塞給了艾彤，還特地將艾彤叫到辦公室叮囑她，「等聶炎來學校了一定要他把試卷全部補上！用盡一切辦法！」
艾彤只能「被迫」答應。
她拚命的回憶了一下原作的劇情，可腦海裡面能浮現的大多數都是男女主浮誇的戀愛風，偶爾夾雜著聶炎的，不是他告白失敗就是他找人幫他告白失敗。
永遠活在對女主告白的世界里烘托女主的瑪麗蘇。
他到底是怎麼黑化來著？
艾彤拍拍頭，將試卷全部收到書包裡面，準備回家。
到校門口又遇到了表姐杜忻芷。
杜忻芷高挑又美麗，一頭捲髮披在身後，活版瑪麗蘇人設是也。
「彤彤，過來過來。」
艾彤背著書包溫吞的走到杜忻芷的跟前，就被塞了一整盒巧克力到手上，「你拿去吃吧。」
她抱著巧克力，「這是別人告白送的啊？」
杜忻芷點點頭，沒興趣說那麼多，「我學生會還有事，先走了，你快點回家啊！」
明明杜忻芷就比她大五個月，一個是人見人愛的活體瑪麗蘇女主角，一個是她這種十八線摸不著人影的白蓮花小炮灰。
嗯……艾彤突然靈光一閃。
她當時在書裡面看到「艾彤」這個名字，覺得很好奇來著的，但是的情節是什麼來著？好像是和聶炎有關。
艾彤抱著一大盒進口巧克力出校門，穿過馬路，再拐個彎，就進了小區。
回家推開門，家裡有說話的聲音。
「媽，我回來啦！」聽著裡面有人，艾彤一面推門進去，一面將整盒巧克力塞進書包里。
就看見聶炎的爸爸坐在他們家沙發上，和她終於回家的老爸有說有笑的，茶几上——堆滿了禮物。
聶國看見艾彤比她親爸媽都親熱，「哎喲，彤彤回來了啊！」
說著就湊上前迎接她。
「聶叔叔好。」
艾彤看了看茶几上的禮品，有些咋舌，不用想都知道是聶叔叔送來的。
聶國一瞧見艾彤，頓時就笑開了花，又開始在艾彤的爸爸艾力跟前誇耀艾彤，「你這女兒啊，生的真是好，又聰明又伶俐，人還善良。我家那臭小子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比得上啊！」
艾彤就聽見聶叔叔又在她爸跟前說了一遍聶炎一路走來的辛酸史。
這是她聽的第四遍了。
聶炎有這麼慘嗎？
一個上高中給學校捐了三棟樓，修個車都要幾百萬的，有這麼慘？
可聶叔叔說的那叫一個聲淚俱下，惹的本來就多愁善感的她老爸也跟著嘆氣又嘆氣，「這是個好孩子，確實是可憐了些。」
周女士站旁邊又紅了眼眶。
艾彤：「……」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是還是要保持微笑呀。
然後聶國就將自己的「魔爪」伸向了艾彤。
「彤彤呀，你瞧咱們兩家多好的緣分啊，你和聶炎現在是鄰居，又是同班同學，還是同桌！這是多大的緣分啊！」
——同桌是您安排的呀！
「聶叔叔啊，平時說兩句話，那臭小子就氣我氣的要走，半個笑臉也沒給我的，叔叔實在是沒辦法，只能拜託拜託你，可憐一下聶炎了。」
——明明是您看著聶炎躲著要走吧！
「聶叔叔也沒別的祈求，就是啊，你在學校能多盯著他一點，稍微盯著一下就好了！什麼上課睡覺的時候掐他兩下，走神的時候拍他兩下，不寫作業揍他兩頓，要是逃課，就給我打電話！」
——這是稍微盯一點嗎？
「這……彤彤也管不了這麼多啊。」艾力的理智勉強還存一點，若是同學之間互相幫助嘛，那肯定是正常情況，可要是這麼面面俱到，還是不太好。
聶國的眼淚嘩的一下又落下來了，「我這也是實在是沒辦法了，自從他小時候我忙著沒時間管他，他氣我這一氣十幾年啊！」
艾力和周女士連忙上前去勸阻。
「好的好的，咱們鄰居之間同學之間，幫幫忙是肯定的！」周女士豪言壯語。
聶國立馬收住眼淚，看著艾彤，拍拍她的肩膀，「彤彤你放心，叔叔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只要這小子能給我乖乖的在學校把這一年半的高中上完，考個大學，你往後上學的所有費用叔叔一併包辦了！就是你要讀到博士，去海外讀博士，也全交給叔叔了。叔叔到時候還給你準備一份嫁妝，把你當叔叔親閨女一樣！」聶國給艾彤許諾。
艾力和周女士這對親生父母：「……」
兩人看了看茶几上那摺合起來大約抵得上兩人一年工資的禮品，閉嘴了。
艾彤慌忙擺手，怎麼一言不合就拿錢砸人呢，「不用了叔叔，我會儘力的。」
這是她第三次答應要監督聶炎學習了，艾彤只覺得自己壓力山大。
#全世界都把反派努力上進的任務交給我而我還不能拒絕系列#
艾力夫妻兩將聶國送出門，回來都盯著茶几上聶國死活不肯帶走的禮品，有些愣神。
艾彤抱著書包，「爸媽我先回房間寫作業去了！」
逃離戰場！
艾力愁眉苦臉，「這些東西……」
「賣了吧！」周女士一錘定音。
反正他們家也吃不完用不起。
***
聶國一出門，方才在艾彤家的愁雲密布頓時煙消雲散，樂呵呵的給司機打電話，「現在把車開出來接我。」
掛斷電話站在聶炎屋子門口待了幾分鐘，小子，你老頭如今也只能找找幫手咯！
連門都沒進就走了。
聶炎才出院，躺在家裡，點了一堆的外賣。
可盯著這些東西沒有半點的胃口。
正巧齊雲樓的電話打過來，「炎哥，你好點沒？」
聶炎哼唧兩聲算是應答了。
齊雲樓非常自信的說道，「炎哥，我做了件事，你肯定得誇我！」
「說說看。」
「我把你上次從國外帶回來的那盒巧克力啊，當做告白禮物送給了杜忻芷，她收下了哦！」說完齊雲樓自己已經哈哈哈的笑起來。
聶炎就聽見電話裡頭傳來洛今的聲音，「齊雲樓你是不是個智障啊！」
很好，聶炎想到，他想要說的話，洛今已經幫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