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遲晚照接連三天都加了班, 跟在她身邊這麼久的周助理有些不解的問道：「遲總，是出什麼事了嗎？」
都將重要的事情提前處理了, 她很少這樣。
遲晚照低頭看著文件, 嗯了聲，不動聲色的問道：「之前讓你準備一份關於資助學校的策劃案，好了嗎？」
周助理：「好了，遲總現在需要嗎？」
遲晚照看眼腕錶，八點剛過, 她這個時間點還沒回去, 也不知道孔希顏晚飯吃了什麼, 她照顧煙煙的時候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偏偏不會照顧自己。
見周助理還在等她回話, 遲晚照搖頭：「不用了, 明天把策劃案放在我辦公桌上, 另外, 給我空出一周的假期。」
周助理疑惑問道：「是不是遲老先生……」
遲晚照打斷他的話：「不是。」
周助理鬆口氣，盡責問道：「需要給您準備什麼嗎？」
遲晚照想了想：「給我準備一輛車吧。」
周助理看她精緻的側顏怔了下, 不需要機票反而需要一輛車，還是去一周的時間，結合之前讓他準備的策劃案，他大概知道遲總接下來一周要去哪裡了。
他瞭然的點頭：「好的，我會儘快安排的。」
「對了, 夫人知道這件事嗎？」
遲晚照遲疑了會：「我還沒告訴她。」
最近她的時間和孔希顏對不上, 也就是她發信息告訴她行程的時候聊兩句, 但也不適合說這件事。
周助理見她眉頭不自覺輕鎖，提議道：「我聽童悅說夫人再過兩天會有一周假期，她告訴童悅會回去一趟，遲總要不要趁機和夫人一起回去？」
遲晚照盯著眼前的文件問道：「是嗎？」
周助理恭敬答道：「嗯，需要我幫您在夫人那邊通個風嗎？」
遲晚照不置可否，但周助理跟在她身邊這麼久，知道她的性格，她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
時間輕擦而過，整個辦公室只有遲晚照翻動文件的聲音，只偶爾傳來一兩句問話，周助理在辦公室和秘書室來回走動，偶爾拿了兩份文件給遲晚照簽字。
遲晚照簽好最後一份文件，將鋼筆合上，抬眸看向周助理，詢問道；「何老那件事怎麼樣了。」
周助理頭壓低，態度恭敬：「何老的事情被何薇攔下來了，目前網上雖然熱度不減，但成不了氣候，片場那邊他倒是沒敢再放肆了，最近安靜不少。」
遲晚照手抵著下巴：「魏焱呢？」
周助理推了推眼鏡：「魏焱在這件事上主動站出來支持何薇，相信再過不久就要有兩人複合的新聞了。」
「嗯。」
周助理見她神色如常，繼續說道：「童悅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遲晚照厲眼微眯，薄唇抿直，氣勢不怒而威，她看向周助理淡淡說道：「告訴童悅，這個圈子裡多的是人看重她的能力，我不需要，我只需要她夠聰明。」
周助理點頭：「放心吧遲總，路我們給她鋪好了，相信她知道該怎麼走。」
遲晚照背對他抬眸從落地窗看出去，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她垂眸起身說道：「走吧。」
周助理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出了辦公室。
到公寓的時候遲晚照還沒下車就見到孔希顏抱著煙煙坐在門口，寒風吹起她衣擺和長發，黑色口罩遮住一半臉，露出柳葉眉和漂亮的雙眸。
煙煙縮在她懷中，昂著頭正被摸得舒舒服服。
周助理見遲晚照看呆了眼，抿唇笑笑，低頭問道：「遲總，到了。」
遲晚照斂起眉眼間的鋒利，神色溫軟，周助理小跑到她身邊幫她打開門，孔希顏見他們下車抱起煙煙準備起身。
她在門外坐的時間有點長，腿都麻了，站起來踉蹌一下，懷中煙煙順勢跳了下去。
遲晚照往前一步，托住她手腕，觸手涼冰冰的。
顯然她在這裡坐了很久。
遲晚照不自覺攏了眉，有些不滿的說道：「以後在家裡等我就好。」
孔希顏頓了下，咬唇忍住沒說話。
周助理適時的說道：「遲總，夫人你們進去吧，天冷別吹風了。」
遲晚照嗯了聲，扭頭準備進公寓，孔希顏彎下腰抱起煙煙，剛準備走就聽到周助理喚她：「夫人。」
孔希顏頓住了腳步，轉身看著周助理畢恭畢敬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周助理垂眸，隱在鏡片下的星目閃過精光，他低聲說道：「還麻煩夫人這段時間多多照顧遲總，前不久遲總家裡出了點事，遲總的心情不是很好，想必您也看見了，遲總這兩天都在加班。」
「出事？出什麼事？她家裡怎麼了？」
孔希顏抬頭問道，星眸里有顯而易見的關心，周助理依舊低頭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遲總的父親在醫院——情形不是很好，遲總那個人您也知道，什麼都不喜歡說，還麻煩您多照顧些。」
孔希顏的心情立刻複雜起來，她前段時間確實察覺到遲晚照的情緒不對勁，但是從沒深想過，原來是她爸爸出事了。
聯想到三年前，她爸出事那陣子，孔希顏沉默了很多。
周助理見她如此態度更加恭敬：「夫人，遲總昨天讓我們連夜做了份策劃案，是關於資助貧困學校的。」
「我知道那個學校就是您之前待過的地方，遲總雖說想去實地考察，但她其實是想去散散心。」
「不知道夫人能不能抽空陪遲總一起去呢？」
遲晚照也要去鄉下嗎？
孔希顏扭頭看向一邊正在等她的某人，點頭應下：「好，遲總什麼時候去？」
周助理：「還沒有定下，夫人覺得哪天合適？」
孔希顏想了想：「如果方便的話，我兩天後會有一周的假期。」
周助理：「方便。」
送走了周助理孔希顏摸著懷中的煙煙走近遲晚照，見她定定看著自己，她仰頭笑笑：「走吧，進去吧。」
遲晚照跟在她身後，也沒有問剛剛周助理和她說了什麼，目光柔如水。
孔希顏走到門口躊躇了片刻，閃身站在遲晚照身後：「你開門吧……」
遲晚照溫柔的眸子收斂幾分，倏地問道：「你沒帶鑰匙？」
孔希顏：「……嗯。」
遲晚照臉板起：「等了多久？」
孔希顏莫名縮了脖子:「半，半小時……」
遲晚照面敷寒霜：「孔小姐以後忘了帶鑰匙可以直接聯繫我。」
孔希顏:「好……」
遲晚照瞥眼她:「孔小姐皮糙肉厚凍一凍沒關係，煙煙可吃不住這寒風。」
孔希顏:……
「走吧。」
遲晚照打開公寓的門讓孔希顏抱著煙煙先進去，她跟在孔希顏的身後，看著她纖細背影，目光幽深。
進公寓后，孔希顏抱煙煙坐在客廳看了會電視劇，煙煙剛剛在外面走了很久，一回家就癱在孔希顏身上，癩皮糖一樣攆不走
遲晚照脫掉風衣，裡面是件襯衫加半膝裙，穿了絲襪的小腿又細又長，線條漂亮。
她挽起袖子，解開脖頸處的襯衫扣子，露出精緻的鎖骨，孔希顏無意看眼，有些移不開目光。
遲晚照瞥眼她神色，問道：「吃了嗎？」
孔希顏被針扎了般迅速回神：「吃，吃了。」
遲晚照看她受驚的樣子擰了眉，倒是沒再說話，進廚房了，孔希顏瞥到她身影消失在客廳鬆口氣，避免氣氛尷尬，她抱著煙煙先上樓了。
剛進房間就收到傅秋的微信，她打開看眼，傅秋問道：「孔姐，你知道上次何老的事情是誰爆出來的嗎？」
孔希顏將煙煙放在床上，換了睡衣，鑽進被子后才回復傅秋：「不知道，誰？」
傅秋：「聽說是郭一惜的助理在粉絲群爆出來的，後來視頻被人轉到了微博上，大家才知道。」
孔希顏看著手機鬆口氣。
她起先還以為是遲晚照。
現在知道不是她，莫名寬心，總不該欠那人越來越多的。
傅秋還在繼續打字；「我就說嘛，郭一惜是最大的受益人不是沒有道理的，真會借題發揮。」
「——不過這次滅了何老的氣焰又好爽。」
「——哎，孔姐你在看嗎？」
孔希顏指尖點在屏幕上，回復：「嗯，在看。」
傅秋：「不過這事要是被何老知道，恐怕會找郭一惜的麻煩了……」
可不是嘛。
孔希顏知道，就算何老不找郭一惜的麻煩，何薇也不會放過她。
畢竟何老辛辛苦苦維持多年的形象崩塌了，何薇又是和他最親近的，不幫著他出口氣才怪。
孔希顏腦子裡驀然出現一個詞。
狗咬狗。
她被自己想到的詞逗笑，放下了手機，房間門倏地被打開，遲晚照穿著睡衣站在門口，看到孔希顏眉眼間都盪著笑意，她忍不住軟了聲音問道：「什麼開心事？」
孔希顏忙斂起笑意，讓出半邊床鋪，抱著煙煙睡在一側，低頭說道：「沒事。」
遲晚照也沒追著問，只是淡淡嗯了聲坐上床鋪，孔希顏知道她有上床看書的習慣，果不其然，遲晚照倚靠在床邊拿了本書，散開長發后眉眼都溫柔了不少。
孔希顏斟酌了說辭后開口道：「今天周助理和我說了點你家裡的事。」
「你還好嗎？」
遲晚照半邊側顏隱在長發里，聲音悶悶的：「不太好。」
她口氣脆弱的像個受傷的小女人，哪裡還有平時高高在上的氣勢，孔希顏被她這麼一說反倒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房間里很安靜，她從被子里起身，靠在枕頭上，將煙煙抱在懷中，揉著它白毛。
遲晚照合上書本，側頭看她：「你三年前，是怎麼挺過來的？」
三年前？
孔希顏被問的愣了下，想了會回道：「沒什麼，就這樣過來了。」
她語氣淡然，好似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眉眼神色都沒動，平靜無波，遲晚照見到她這樣心尖微痛，她放下書本，掀開被子伸手攬過孔希顏的肩膀，兩人擁在一起。
「想哭嗎？」
「不想。」
「恨嗎？」
「不恨。」
遲晚照問一句孔希顏答一句，她絲毫沒發現這個姿勢有什麼不對，甚至還拍拍遲晚照的背脊，安慰她說道：「所以都會過去的，都會的，你別太傷心。」
煙煙見兩人抱在一起，抖了抖身體上的白毛，湊到兩人身邊，用頭拱孔希顏的身體。
孔希顏稍稍讓開距離，低頭看煙煙正想往兩人身上跳的模樣，她伸出指尖抵在煙煙的額頭上，神色溫軟。
遲晚照一低頭就看到她這副樣子，那精緻的眉眼裡有掩不住的溫柔，褪去了青澀的五官越發明艷不可方物，懷裡人的美，她早就知道了。
床頭昏黃的燈光打在她們身上，添了層淡淡的光暈，孔希顏安撫好煙煙想仰頭，直直撞進一雙明眸里。
又黑又亮，裡面還有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眨了眼睛，遲晚照手心出汗，手慢慢握緊，湊近孔希顏問道：「孔小姐，介意我吻你嗎？」
孔希顏怔愣住，眼見遲晚照越靠越近她結結巴巴的說道：「介，介，介，介意……」
遲晚照喟嘆聲，鎖住她紅潤唇瓣：「來不及了。」
和想象中的味道一樣，清甜可口，遲晚照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她摟住孔希顏的雙肩將她拉進懷中，一隻手摸在她纖細的後背上。
孔希顏被親的昏昏沉沉，在遲晚照摸上她背上時倏地清醒過來，她直接推開了遲晚照。
遲晚照避閃不及，被她推得差點掉下床，她抬眸便看到孔希顏眼睛里的惱羞。
房間里的氣氛霎時有些尷尬。
煙煙一點不知趣的大搖大擺走到她們中間，坐下，沖著孔希顏：「喵嗚！」
孔希顏別開眼，煙煙又蹭到遲晚照身邊，昂頭：「喵嗚！」
遲晚照手一伸，把它拎下了床。
煙煙忿忿的用蔚藍眸子瞪遲晚照，屁股一撅跳著離開了，孔希顏看它跳上了沙發抿抿唇問道：「你剛剛——為什麼親我。」
遲晚照順著她的眼睛看向煙煙，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你們很像。」
「你和煙煙。」
「我沒忍住。」
孔希顏：……
三分鐘后，遲晚照左手抱著被子和枕頭，右手抱著煙煙，孔希顏站在門口，學著遲晚照冷靜淡然的樣子，只是雙唇紅腫，聲音沒那麼鎮定，她說道：「遲總，請你帶皮細肉嫩的煙煙去隔壁共度良宵。」
「砰！」
門關上了。
遲晚照用抱著煙煙的手摸了摸鼻尖，有些頹然，煙煙不明所以的瞪著關上的房門。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