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對弈公堂

  官差騎馬跑得極快，一炷香的時間就將莫老大夫婦和莫阿爺夫婦帶到了衙門。


  陸知縣已經在官差去青柳村帶這四人的時間裏把莫老二的訟狀看了兩遍，對這兩邊的矛盾在心裏有了點數。


  衙役將四人帶上堂來，莫老大媳婦還沒等陸知縣開口，就撲到了最前頭跪下，沒開口眼淚就唰唰地往下流，一遍給陸知縣磕頭一邊傷心欲絕地喊：“大老爺！民婦冤啊！”


  莫老大和莫老大媳婦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他跪著挪到莫老大媳婦身邊，臉上露出家門不幸，他痛心疾首的被陷害的表情，拍著莫老大媳婦的背算做安慰。


  怕不是中央戲精學院畢業哦，莫大丫朝莫老大一家翻了個白眼。


  “啪！”


  陸知縣將驚堂木一拍，望著哭哭啼啼的莫老大媳婦問道：“你就是莫老大媳婦？”


  莫老大媳婦與莫老大和莫阿爺、莫阿婆不同，她嫁到莫家之前，雖然也是蠻橫不講理的人，但是心裏好歹還有點良心，嫁進了莫家之後看丈夫和公婆都把莫老二一家當軟柿子捏，莫老二也忍氣吞聲不敢鬧騰，才變本加厲起來。她和莫老大、莫阿爺合夥訛了莫老二半畝地這事，自打莫老二說要上衙門告個清楚就一直和魚刺似的哽在她喉嚨裏，一上了堂看到上頭坐著的不苟言笑的陸知縣她就心虛，所以才會不等問話就先哭著喊冤。


  “大老爺，她就是我媳婦兒，我就是莫老大。”莫老大臉上掐媚地笑道。


  他心知肚明自己媳婦兒在這時候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主，生怕陸知縣把她給問漏了嘴，那他和莫阿爺就連帶著要被一鍋端，能搶嘴的絕不讓莫老大媳婦回答。


  陸知縣說：“莫老大，本知縣問的是你媳婦兒，讓你開口了嗎？再搶嘴，讓衙役先賞你三十個嘴巴！”


  莫老大聽得噤聲閉嘴，莫老大媳婦聽得卻是渾身一抖。


  把莫老大媳婦的表現看在眼裏，陸知縣心下了然，從這她嘴裏肯定能套出有用的東西，就看威懾得夠不夠厲害。


  將第一起半畝糧食失竊的事情放一邊，陸知縣問堂下眾人道：“莫老大一家少了一畝的糧食，這件事是誰先發現的？”


  莫阿爺抬頭，向著陸知縣一拜，說：“是草民先發現的，那天有糧店的人來收糧食，草民打開糧倉才發現的。”


  點點頭，陸知縣又問：“那最後一次鎖糧倉，是誰鎖的？都有誰在場？”


  莫阿爺垂著眼睛說：“糧倉的鑰匙隻有草民有，最後一次鎖糧倉，是草民、草民的媳婦兒、莫老大和莫老大媳婦都在場，那天正是莫老二承認他偷了草民家半畝糧食，把糧食還回來那天。”


  “你血口噴人！我阿爹什麽時候承認偷那半畝地的糧食了！”莫二丫跳出來尖聲反駁，被莫大丫和莫老二媳婦壓回去繼續乖乖跪著。


  莫老二說：“大老爺，草民的閨女年紀小，不懂事，望大老爺別生氣。”


  陸知縣擺擺手，示意無妨，順勢問莫老二道：“莫老二，莫阿爺說你承認了偷了半畝糧食，你小女兒說你沒有，那你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想起關於糧食的事，莫老二恨得咬牙切齒：“回大老爺，那天莫老大一家鬧上門來，草民根本沒有承認偷了莫老大家丟的那半畝糧食，草民是被屈打成招！訴狀上寫得清清楚楚！”


  “好，”陸知縣說，“本官先審那一畝糧食的事情，莫老二，在你給了莫老大一家半畝地糧食之後，到莫阿爺發現又少了一畝地糧食之前，你都在在什麽，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莫老二想了想，說：“大老爺，秋收之後，草民一直在村東頭的何三老爺家幫工，一起幫工的人和何三老爺家的夥計都能為草民作證，草民剛過卯時就去幫工，到戍時才回家，其餘時間，草民都和家人在一起。”


  “你們一家人串通一氣，算不得證明！”


  莫老二話音剛落，莫老大媳婦就急著反駁，莫大丫一個狠眼瞪過去，把莫老大媳婦氣得就要起來打她。


  “肅靜！”陸知縣一拍驚堂木，“家裏人作證確實算不得，但是莫老二所說如果均屬實，那麽他就隻有夜裏這段時間可以作案，”話鋒一轉，陸知縣對身旁坐著的梁師爺說，“師爺，你現在就帶人去青柳村的何三家，問問這段時間內莫老二是否確實日日去上工。”


  看陸知縣審的是一畝地糧食的案子，莫阿爺和莫老大都稍稍安心，莫老大媳婦背後方才嚇出的冷汗這會也幹透了，這畝地的糧食，就算不是莫老二偷的，也肯定是他媳婦兒或者莫大丫幹的，到時候查了出來，就不怕莫老二一家不認那半畝地糧食的賬！

  三個人正暗自高興，陸知縣卻問村長道：“村長，這青柳村各家各戶的糧食，秋收之後都去往了哪裏？”


  一句話問得莫老大和莫阿爺心咯噔一跳，悄悄對視一眼又趕忙分開。


  “回陸大人，”村長不緊不慢說道，“據小人所知，青柳村各家各戶的糧食，秋收之後先要分出一大部分留作糧食，一般來說，一個成年男子一年的口糧為一畝地所產，一個成年女子加一到兩個孩子的口糧份量是一畝地所產，若還有多餘的糧食，就賣到綠蘿鎮上的糧店。”


  “哦——是這樣。”


  陸知縣臉對著村長笑，眼睛卻盯著一直盯著莫老大媳婦，莫老大媳婦一聽村長問糧食去向的事，心裏正害怕那半畝被莫老大賣到綠蘿鎮的半畝糧食會被查出來，不自覺地就抬頭想看看陸知縣是什麽反應，一抬頭正好和陸知縣看了個對眼，驚地趕緊又把頭低下，冷汗順著脖子就流了下來。


  “林鋪頭！”將莫老大媳婦的反應盡收眼底，陸知縣心裏有了個大概，“帶上你的手下，馬上去綠蘿鎮，無論是有固定店麵的糧店，還是街頭買賣糧食的散戶，統統帶上堂來！”說罷，陸知縣又喝道：“莫老大、莫老二，本官今日定把這事審得清清楚楚，還你們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