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罪
喬初夏都傻眼了, 明明是羅晟勛先把自己當做病毒體,唯恐避之不及的。都一個星期了, 羅晟勛總是以加班為借口,在辦公室里過夜。喬初夏是覺得,如果自己不從221B搬走, 恐怕羅晟勛是永遠不會回去了。
結果現在呢,喬初夏搬走了,羅晟勛卻忽然追過來了……
喬初夏感覺自己腦子打結, 裡面一團漿糊,男神到底在想什麼, 真的是猜不透猜不透。
喬初夏愣了半天神兒,那邊羅晟勛已經進了門, 而且把門鎖好了,自顧自的脫掉了羊毛大衣, 掛在椅背的扶手上,一臉嫌棄的看著狹小的房間。
喬初夏終於緩過勁兒來了,說:「你進來做什麼啊?」
羅晟勛口氣仍然淡淡的,簡直能把活人給氣死, 把死人給氣活了。
羅晟勛說:「你要住在這裡, 我也住在這裡。」
喬初夏:「……」
那為什麼有好好的221B不住, 非要到這種破破爛爛的小旅店來呢?
羅晟勛已經脫掉了外套,然後坐在了唯一的床上, 隨即雙手展平, 竟然直接躺下了。
喬初夏看的目瞪口呆, 男神躺在自己床上了!
羅晟勛的身高非常出眾,所以手臂也會顯得很長,他雙手展開,那張可憐的小床就顯得不怎麼夠看了,彷彿完全容納不下羅晟勛似的。
羅晟勛因為畏寒,需要時時刻刻的保暖,所以現在這種天氣,已經穿上高領毛衣了,還是米白色的,顯得特別乾淨,有一股濃濃的禁慾風,而且讓羅晟勛看起來不是那麼嚴肅了,有一種……
奶萌奶萌的感覺……
喬初夏趕緊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現在不是犯花痴的時候,因為羅晟勛不只躺在床上,都已經閉上眼睛了,看起來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著。
喬初夏趕忙說:「羅隊?羅隊?別睡,睜開眼睛。」
羅晟勛真的好像睡著了,呼吸平穩,眼睛還是閉著。
喬初夏急了,跑到床邊,伸手拍了拍羅晟勛的臉,說:「醒醒,你躺在我的床上了,快起來。」
小旅店的房間實在是很狹小,沒有廚房,是一居室的,整個房間里放了一張床,還有一個寫字檯和一把椅子,其餘什麼地方也沒有了,滿滿當當的。寫字檯就對著床,中間的空隙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如果把椅子放在寫字檯前,那麼就真的一點點地方也沒了。
而屋裡的那張床,是個很標準的單人床……
喬初夏晃著羅晟勛,說:「羅隊,快起來,該回去了,你不回去我睡哪裡?」
單人床太小了,羅晟勛一趟上去都滿滿當當的,而屋裡根本無法容納第二個人,連打地鋪的地方也沒有,怎麼可能睡兩個人?
羅晟勛被她晃得皺了皺眉,終於睜開了一點眼睛,看了喬初夏一眼,翻了個身,都沒說話,側躺好,拍了拍自己旁邊空出來的床位,說:「你,這裡。」
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捨得施捨了,不過羅晟勛的意思,喬初夏還是能明白的,他的意思是,讓自己睡在他旁邊……
旁邊個大頭鬼啊!
喬初夏說:「我我我……我們睡一張床?」床還這麼窄?
羅晟勛還是沒睜開眼睛,說:「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喬初夏:「……」
喬初夏的臉頰不可抑制的開始發燙了,他們的確睡過一張床,不過那張床很大啊,不像現在這麼擁擠。
喬初夏說:「可是……」
羅晟勛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說:「我好累,想睡覺……」
男神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現在帶著一股淡淡的鼻音,聽起來的確非常疲憊。喬初夏再一看,羅晟勛的黑眼圈很明顯,只看一眼都心疼的喬初夏不要不要的。
喬初夏不敢出聲了,張了半天嘴巴都沒發出一點聲音來。
她看著床上的羅晟勛,真是欲哭無淚,心想著乾脆把男神留在這裡,自己回家去住吧,總不能真的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睡覺,這簡直就是引人犯罪啊。
喬初夏心裡決定了,就想要悄悄打包離開。
不過她還沒走,那邊羅晟勛皺了皺眉,彷彿夢囈一樣的低聲說:「有點冷……」
喬初夏溜走的動作停住了,戛然而止。
今天早上,喬初夏去辦公室的時候,發現了服用安眠藥后凍昏過去的羅晟勛。也不知道葯勁兒過去沒有,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萬一晚上的時候,羅晟勛犯病,那豈不是要活活凍死在這裡了?
喬初夏一想,腦袋都要炸了。她猶豫了半天,還是伸手稍微碰了一下羅晟勛的額頭,現在體溫還算是正常的。
最後喬初夏逃跑也沒跑成,給羅晟勛蓋好被子,自己繼續去浴室里洗澡去了。
等喬初夏洗好出來,羅晟勛似乎已經睡得很熟,表情特別的安詳,帥的喬初夏心臟都要破裂了。
喬初夏站在床邊掙扎,是要和男神同床共枕呢,還是在椅子上坐一晚上?
作為一個警探,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坐著睡覺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明天醒過來,一定會腰酸背疼的。
但是和男神同床共枕……
喬初夏想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在沒流鼻血。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和男神同床共枕了,但是前幾次她都沒什麼印象啊,等她有印象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美好的一夜已經流逝,而現在……
喬初夏內心的小惡魔和小天使在鬥爭著,最後看起來還是小惡魔戰勝了。喬初夏想著,是男神自己送上門來的,是男神死皮賴臉追過來的,能有什麼辦法?不佔他便宜真是虧大了。
喬初夏給自己暗暗打氣,然後壯士斷腕一般,走過去,死死閉著眼睛就往羅晟勛身邊一躺。
床……
真的很小啊……
喬初夏躺下去的時候已經很注意了,但是仍然碰到了旁邊的羅晟勛。
喬初夏趕緊翻了個身,背對著羅晟勛,盡量往床邊靠去。
屋裡的燈已經關了,黑漆漆的,喬初夏能聽到鐘錶的聲音,還有男神的呼吸聲,雖然都很有規律,卻擾亂了喬初夏的心跳。
喬初夏開始數綿羊了,一隻兩隻三隻,數著數著就想到男神這個男神那個,結果腦海中的綿羊蹦的特別歡暢,簡直堪比小鹿斑比,跳啊跳的。
「嗯……」
喬初夏已經數到三千一百七十八隻小鹿了,感覺內心稍微平靜了一些,似乎有點睡意了。
但是就這個時候,身邊的男神好像夢囈了一聲,然後又翻了個身。
小床發出「吱呀」一聲,然後喬初夏就感覺到,自己被一直手臂緊緊摟住了腰……
喬初夏:「……」
一瞬間,腦子裡三千一百七十八隻小鹿瞬間灰飛煙滅,全都被炸/彈炸沒了,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坑。
喬初夏都不敢呼吸了,男神翻了個身,結果就把自己摟在懷裡了,還是後背殺。
喬初夏覺得後頸和耳朵有點癢,男神呼吸的時候,氣息總是掃到她。她在心裡暗暗地祈禱著,讓男神再翻個身吧,最起碼再動一動啊,這也太折磨人了。
似乎是喬初夏的祈禱管用了,羅晟勛真的又動了動,不過……
這一動,讓喬初夏更是腦袋裡炸煙花,噼里啪啦的。
羅晟勛湊的更近了,從後背摟住喬初夏,還把臉埋在了她的頸側。
喬初夏一動也不敢動,如果這場景被別人看到了,絕對以為他們是親密的小情侶,周圍彷彿都在冒著粉紅色的泡泡。
可是誰又知道,現在喬初夏的心情真是複雜的不得了,彷彿下地獄炸油鍋一樣。
——煎熬……
喬初夏就期待著羅晟勛一會兒換個姿勢遠離自己,可是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也過去了,三個小時也過去了……
羅晟勛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睡得很平穩。
喬初夏敢肯定,明天自己一定會有黑眼圈的,絕對比男神的要重很多!絕對……
喬初夏暈暈乎乎的,感覺一晚上沒睡著,就這麼堅持到了天亮。
眼瞧著朝陽都照進了窗縫,喬初夏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男神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搬到這裡來的?
難道是伊桑和盧克告訴他的嗎?
已經是早上了,喬初夏還想著,趕緊趁著羅晟勛沒醒,自己溜下床去,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男神就不知道自己佔了他一晚上的便宜!
喬初夏趕緊稍微動了動,握住男神摟在自己腰上的手,輕輕的,輕輕的,再輕一點的,挪……
「起這麼早?」
「啊!」
喬初夏突然聽到耳邊有說話聲音,當然肯定是男神的說話聲音,但是這也太嚇人了!
喬初夏沒忍住,喊了一嗓子,差點一個猛子就從床上翻下去。
羅晟勛倒是淡定多了,手臂上用力,將她給撈了上來。
喬初夏感覺自己像是坐翻滾過山車,差點掉下床,被拉上來又太猛,一下子一頭撞進了羅晟勛的懷裡。
鼻子有點酸……
男神的胸肌果然很有料……
喬初夏忍著鼻子的酸痛,瞪大眼睛看著羅晟勛,說:「你你你……你醒了?」
羅晟勛的確醒了,喬初夏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但是醒了為什麼還抱著自己!
羅晟勛好像一眼就看出喬初夏在想什麼,他並沒有鬆開手,仍然抱著喬初夏,微笑著說:「早上有點冷。」
喬初夏:「……」
什麼旖旎的感覺都沒了,男神又把自己當暖水袋!
喬初夏氣得直翻白眼,說:「放手,起床要去上班了。」
羅晟勛不放手,反而把人抱得更緊,喬初夏一下子又貼進他懷裡,嚇得直發懵。
羅晟勛說:「我開車了,開車去上班,不會用太長時間的。先再讓我抱會兒……」
喬初夏:「……」
心跳突然又飆升了起來。
喬初夏抱怨說:「雖然我是個超大好的暖水袋,但是羅隊你沒發現嗎?這個暖水袋她有性別的!性別是女啊。」
羅晟勛低頭瞧了瞧她,又把喬初夏嚇一跳。
畢竟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離得很近,羅晟勛低頭看她,那動作簡直像是要接吻一樣。
羅晟勛挑唇笑了笑,說:「我看出來了,是個長得還挺可愛的暖水袋。」
喬初夏:「……」
喬初夏瞪大眼睛,男神是不是剛才誇自己可愛來著?
可愛啊……
可愛呢……
可愛……
喬初夏差點傻笑出來,趕忙換了一個嚴肅的表情。
羅晟勛繼續說:「這樣可以多抱一會兒了嗎?」
喬初夏:「……」
所以剛才,男神為了多抱一會兒暖水袋,不惜犧牲了色相嗎?說什麼可愛,不會都是騙人的吧?
喬初夏一大早上,差點給氣炸了。
小旅館離蘇格蘭場挺遠,就算是開車過去,也要浪費不少時間,尤其是早高峰的時候。
喬初夏和羅晟勛到SCD0辦公室的時候,伊桑和盧克都已經來了。
伊桑看到喬初夏進來,立刻抬手打招呼,說:「喬,昨天晚上休息的……」還好嗎?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羅晟勛也跟著進來了。
盧克撓了撓後腦勺,說:「喬,你和羅隊在樓下碰到了嗎?」
「呵……呵……」喬初夏乾笑了一聲。
羅晟勛休息了一晚上,似乎休息的非常好,又恢復了精神頭,大步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去,關上門。
喬初夏神情憔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哀嘆了一聲,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一樣,軟塌塌的趴在桌上。
伊桑說:「果然是那個地方太破舊了,根本沒辦法休息吧?」
盧克點頭,說:「是啊,那邊隔音也不太好。」
喬初夏抬頭看他們,說:「旅店沒有問題啊,但是羅隊……你們怎麼把我住的地址告訴羅隊了!」
昨天一晚上,真是又甜蜜又痛苦……
伊桑和盧克對視了一眼,都是一臉的納悶。
盧克說:「羅隊?我們沒有告訴羅隊啊。」
伊桑露出震驚的表情,說:「難道說,喬你和羅隊不是在樓下碰到面的,而是一起來上班的?」
喬初夏:「……」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的太多了。
伊桑和盧克說昨天他們直接回家去了,並沒有和羅晟勛聯繫,連個信息也沒有互發過。羅晟勛也沒有問他們喬初夏住在哪裡了。
喬初夏奇怪了,說:「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羅晟勛希望喬初夏從221B搬出去,當然是因為不想讓她遇到危險。
羅晟勛一年多前重傷休養,經過好幾個月才能下床走動,後來雖然恢復的很快,但是因為心理原因,低體溫症發病很頻繁,所以無法恢復工作。
後來羅晟勛終於好一些了,卻發現一個問題,竟然會有人在跟蹤他。
羅晟勛並不知道那些人是做什麼的,不過隱約覺得,可能和自己辦的最後一個案子有關係。
羅晟勛被人一直跟蹤著,不過他並不怎麼太在意。那些人顯然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一旦出現,可能會逮個正著,那些人似乎也在畏懼羅晟勛。
只是……
事情比羅晟勛想象的要複雜。
羅晟勛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和喬初夏重逢了,只是那個小笨蛋並不記得他。
記不記得他,那都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糟糕的是,那些人把目光也盯在了喬初夏的身上。
羅晟勛並不想要牽連到喬初夏,雖然知道,把喬初夏趕出221B,可能會讓她生氣。
但是看著她生氣,或者看著她遇到危險,這兩者來說,羅晟勛的確會選擇前者。
羅晟勛覺得,讓喬初夏搬出去,那些監視他的人,肯定會慢慢的淡忘喬初夏的存在,對於喬初夏來說是相對安全的,不然時間長了,喬初夏會越陷越深,不知道要陷入什麼樣的泥沼之中。
不過其實羅晟勛也是不放心的,畢竟喬初夏搬出去,那麼他就不能時時刻刻的保護喬初夏了。
所以羅晟勛也是有另外一手打算的,安排了自己的朋友,幫忙照看一下喬初夏,如果有什麼變動,會立刻通知羅晟勛的。
昨天晚上,羅晟勛就接到了朋友的電話,聽說喬初夏竟然搬到一家看起來很不安全的旅店去了。
羅晟勛一聽,心煩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他是不想讓喬初夏遇到危險才讓她搬出去的,並不是逼著她搬出去找危險的。
羅晟勛有些坐不住,乾脆拿著車鑰匙就往小旅店去了。
喬初夏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著不是伊桑和盧克告訴羅晟勛,那還能有誰呢?不應該啊。
難道……
男神跟蹤自己?!
喬初夏剛想到這裡,羅晟勛的辦公室門就打開了。
羅晟勛從裡面走出來,說:「案子來了,出發。」
大家本來都在百無聊賴,突然聽到有案子來了,立刻全都站起來。
喬初夏趕緊跟著大家一起下樓,準備開車出任務,剛才的思路就這麼被打斷了。
SCD0好長時間沒有接到新案子了,羅晟勛也是剛剛接到上面的電話,分配給了他們一個熱乎乎的案子,還新鮮著,讓他們立刻往案發現場去。
大家風風火火的下了樓,路上的時候才有時間解釋一下案子的情況。
羅晟勛說:「是一起連環殺人案,之前已經有幾位受害者了,剛剛有人報警,又有一名受害者遇害。上面覺得事態嚴重,所以將這個案子分配給我們。」
案子的交接已經在做,伊桑從案子原組把電子版的資料調了過來,然後打開來在車上念給大家聽。
這起連環殺人案,目前已經死了三名死者,有男有女,年齡層次也都不太一樣,互相之間並不認識,沒有任何共同的好友,而且住所也都不在一個地區,非常的分散。
盧克開著車,忍不住問:「難道又是一個無差別殺人案?」
伊桑搖頭,說:「不是,按照之前的分析,是有目標選取的。」
喬初夏說:「兇手是怎麼確定目標的。」
羅晟勛坐在旁邊,膝蓋上也放著電腦,淡淡的開口說:「是罪。」
「罪?」喬初夏奇怪的看著他。
羅晟勛調出了之前幾名死者的現場照片,大家看了一眼,都抽了一口冷氣。
喬初夏說:「兇手把他們的心臟剖出來了?地上畫的是什麼圖案?」
羅晟勛點頭,說:「前面的三名死者,全都被兇手挖了心臟。心臟並沒有被帶走,被拋棄在了案發現場,而且並不是普通的拋棄。」
心臟被挖了出來,扔在地上,而地上還用血畫了一個圖案。
羅晟勛說:「是天平的圖案。」
喬初夏一愣,說:「心臟和天平?這個兇手想表達的,不會是古埃及的那個神話吧?天平的審判?」
羅晟勛點頭,說:「應該是這樣。」
盧克說:「什麼神話?」
伊桑說:「古埃及的神話,說阿努比斯是亡靈的引導者,會將人的心臟放在一個天平上,和代表真理的羽毛比對。如果心臟比羽毛輕,那麼人就可以上天堂,得到永生。如果心臟比羽毛重,那麼人就會被餵給怪物吃掉。」
羅晟勛點了點頭,說:「應該就是這個。」
喬初夏狐疑的說:「所以……兇手覺得自己執行了阿努比斯的職責?他並不在行兇,而是在伸張正義?審判這些人嗎?」
羅晟勛又點了點頭,說:「兇手應該是這樣想的。之前三名死者,在兇手眼裡,多多少少都是有罪的。」
喬初夏說:「是什麼罪?」
伊桑趕緊調了一下之前的資料,說:「第一名死掉的男性,他在婚禮上,當著很多來客的面,拋棄了自己懷孕的未婚妻。據說那名未婚妻因為受到打擊,所以心情抑鬱,沒兩天孩子就流掉了。」
喬初夏說:「是個渣男?」
盧克說:「怎麼會這樣呢,在婚禮上甩了自己妻子,也太壞了,而且那是他們的孩子啊。」
伊桑又說:「兇手選取的目標,似乎都是這一類型的。還有小偷,和一個挪用公款找別人頂罪的女高管。」
羅晟勛說:「這次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伊桑說:「已經確定了,是一個有案底的男人,所以身份很好確定。」
伊桑調出那個人的資料給大家看,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據說以前是個小混混,經常做搶劫和小偷小摸的事情,被關進警局很多次。他最後一起做的案子,是一件綁架案,被他綁架的女孩至今不知所蹤。不過十多年前,綁架案之後他就突然收手了,沒再見過他出來活動。
這個男人現在叫威廉,綁架案之後改過名字,似乎是換了個身份重新開始生活。在一家保險公司里工作,雖然職位不高,但好歹是個組長,據說薪水還挺不錯的。
家裡有個妻子,妻子比他年紀小十歲,而且長得很漂亮,聽說兩個人非常恩愛,前不久他的妻子還懷孕了,據說應該是個男孩子。
伊桑說:「威廉在公司的口碑似乎非常好,同事都說威廉是個特別好的人,而且是事業和家庭雙豐收,大家都很羨慕他的。」
同事都說,威廉是個性格隨和,說話彬彬有禮,又很顧家的好男人。他的妻子也漂亮懂事,大家都羨慕的不行。
威廉還計劃著,等過段時間,妻子懷孕時間再長一點,他就休一個長假,好在家裡照顧行身體不便的妻子。
結果誰想到,就是這樣,威廉突然被殺了,被路人發現在一個小巷子里。威廉應該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給殺害了,挖出了心臟,地上同樣畫著一個象徵著懲罰的天平。
伊桑又說:「聽說已經聯繫了威廉的妻子,她的妻子聽到噩耗暈過去了,被送到醫院去了。」
先行的原本調查組早就到了案發現場,已經做了一些採集證據的工作,而且聯繫到了威廉的妻子。
喬初夏皺著眉說:「威廉前後發生的變化很大啊。」
盧克說:「是啊,不是說之前是個小混混嗎?搶劫偷錢還綁架,感覺前科挺多的。」
伊桑說:「對了,忘了說,這些受害者還都被兇手拔掉了一顆牙。」
「牙?!」喬初夏說:「拔掉了牙?為什麼?」
羅晟勛一直沒有開口,這會兒終於說話了,說:「可能是想要留作紀念。」
「紀念?」喬初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說:「殺人還要留東西做紀念嗎?」
羅晟勛笑了,說:「兇手並不覺得自己在殺人,他覺得自己在審判別人,像阿努比斯一樣,是最為公正的。所以在他看來,那些死者的牙,可能就像獎盃或者勳章一樣。」
羅晟勛這麼一說,喬初夏更是覺得毛骨悚然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到地方了,就在前面!」開車的盧克忽然說。
威廉和妻子住的地方還不錯,工作了很多年之後,已經足夠買個像樣的房子了。不過房子不臨地鐵,前面要走一段路才有公交車。這其實不是什麼問題,因為威廉是有車子的車,每天上下班都開車。
不過最近威廉都不怎麼開車,會把車子留給妻子用,自己就走路坐公交去上班。
妻子的肚子雖然還不是很大,不過威廉很小心,請了保姆來照顧妻子,平時讓保姆帶妻子開車出門轉轉,逛商場或者聽胎教課等等。
威廉出事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要加班晚回家,讓妻子先睡下了。
半夜威廉從公司回來,坐了末班車到地方,然後為了快一點,就穿行了後街的小巷子,誰知道就在那裡,突然被殺害了。
今天早上,妻子發現威廉不在,還打了他的電話,想要問問他是沒回家,還是又去上班了。
電話接通了,但是沒人說話。
喬初夏驚訝的說:「電話接通了?」
羅晟勛點了點頭。
喬初夏說:「威廉的手機,是被兇手拿走了,還是被路人撿起來了?」
如果是路人撿到了手機,接起來不說話的可能性比較小。有人突然撿到了一個手機,無非就兩種可能性,第一是聯繫失主,第二是關機據為己有。
接起電話卻不出聲,怎麼想都覺得怪怪的。
羅晟勛說:「很有可能是兇手拿走了手機。」
喬初夏說:「做定位了嗎?」
威廉妻子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還開著機,那麼是可以根據手機信號做定位的,就能找到持有威廉手機人的具體位置了。
羅晟勛說:「做過定位,定位地址就在案發地址旁邊不遠的兩條街外。不過後來很快,手機信號就斷了。」
大家說著,下了車就往案發地點走,很快看到了之前先到的小組隊員。
威廉的屍體還沒有運走,目的當然是想讓羅晟勛的小組看一眼屍體再弄走。
喬初夏走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心臟,血粼粼的。
心臟的下面用血畫著一個天平,左邊放著心臟,右邊卻沒有羽毛,而是空的。天平往左邊傾斜,說明心臟的重量很大,這個人是要被怪物吃掉的,並不能上天堂。
盧克站在屍體旁邊,抓了抓頭,說:「現場意外的乾脆利索啊。」
伊桑也發現了,點了點頭。
其實現場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乾淨利索,畢竟威廉被挖出了心臟,屍體血粼粼的,地上還畫著天平,也是血粼粼的,屍體心臟的位置一片模糊,非常的可怕。
但是……
喬初夏也覺得不太對頭,說:「出血量,會不會太小了?」
兇手就算在威廉死後才把他的心臟挖出來,但是出血量看起來還是太小了,最多的血跡在威廉的身上,還有地上畫的天平,沒有太多噴濺的血液。
而且威廉身上也沒有搏鬥過的痕迹,似乎出其不意的就死掉了。
羅晟勛在周圍走了一圈,然後站在喬初夏身邊,低頭看著兇手,還抬手指了指,說:「心臟的確是死後才挖出來的,斃命傷在那裡。」
喬初夏仔細一瞧,說:「是肱動脈嗎?」
羅晟勛點了點頭。
之前傑登車禍的案子,羅晟勛已經解釋過了肱動脈的問題。而這一次威廉的死因,也是被割破了肱動脈。
羅晟勛說:「看來兇手是有備而來的,而且已經很有殺人的經驗了。」
兇手應該是早早埋伏在了這條巷子里,就等著被害者出現。當威廉走進來的時候,兇手看準了時機,出其不意,一下子割斷了他的肱動脈。
喬初夏說:「但是,肱動脈的出血量那麼大,現場卻沒有大量的血液噴濺。」
羅晟勛說:「兇手應該不是空手而來的,帶了盛放血液的容器。」
兇手把威廉的血液收集起來了。
羅晟勛蹲下來,看著地上的心臟,指了指畫在地上的天平,說:「看這裡。」
喬初夏趕緊也蹲下去,低頭去看地上畫的天平,問:「有什麼發現?」
羅晟勛又給她指了一下,說:「有東西,仔細看。」
「是……一根毛?」喬初夏仔細瞧了半天,這才看清楚,說:「狗毛嗎?還是貓毛?」
小巷子里出現流浪貓或者流浪狗,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畫天平的血液里,夾雜著一根很小的毛,不仔細看真的看不清楚。
羅晟勛說:「應該不是,看起來像是畫筆一類的毛。」
喬初夏說:「畫筆?」
羅晟勛說:「兇手有可能是帶了容器,把死者的血液收集起來了,然後用畫筆沾著血液,在地上畫的這個天平。」
羅晟勛戴著手套,將那根細小的毛撿了起來,放進證物袋裡,說:「這個也帶回去檢驗一下。」
喬初夏接過,說:「好。」
威廉的屍體沒有太大的問題和疑點,初步檢測和羅晟勛說的差不多,因為肱動脈被割破,出血太多,死的非常之快,甚至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五秒鐘之內就已經失去意識了。
他們在威廉的口袋裡,發現工作證,錢包等等東西,還有一個很小的禮物盒,裡面一對女士耳釘,紅寶石的,非常漂亮。
小盒子里還有個小卡片,看來這對紅寶石耳釘是送給妻子的禮物,但是剛買來還沒送出去,威廉已經死了。
大家把現場處理好,然後就準備繼續下一步的調查了。
證據的分析和驗屍工作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結束,眼下能做的,當然是去找威廉的同事和家人詢問一下威廉最近的情況。
伊桑有點為難的說:「威廉的妻子還在醫院,據說還在昏迷中,情況不是很好,估計現在去了也沒辦法問話。」
羅晟勛點了點頭,說:「你和盧克還是去一趟醫院,先看看威廉的妻子,然後再去找威廉的朋友問問情況。」
伊桑和盧克立刻點頭,說:「是。」
威廉的朋友少的可憐,只有一個人,是個開酒吧的男人。據說威廉在做保險之前,是在那個男人的酒吧里打工的,一來二去就熟悉了,成了好朋友。
除此之外,威廉並沒有什麼其他交情很深的朋友了。
羅晟勛回頭看了一眼喬初夏,說:「跟我去威廉的公司打聽一下情況。」
喬初夏點了點頭,就跟著羅晟勛上車了。
羅晟勛開車,喬初夏在旁邊看資料,不時的還偷瞄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羅晟勛。
羅晟勛被他看了第七次,遇到了一個紅燈,就把車停下來,側頭也看著喬初夏,說:「有什麼話?」
喬初夏支吾了一聲,說:「哦,是這樣的。我就是想問,羅隊昨天晚上怎麼知道,我在那個小旅店的?」
羅晟勛淡淡的說:「我拜託了朋友保護你,他跟我說的。」
「啊?」喬初夏目瞪口呆,說:「保護我?」
保護?!喬初夏有點發懵,這個保護難道不是應該叫跟蹤的嗎?
喬初夏說:「跟……跟蹤我?」
「保護你。」羅晟勛堅持說。
喬初夏覺得不可思議,自己一個警探啊,而且手上功夫還是不錯的,羅晟勛竟然找了人來「保護」自己,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還有更讓人哭笑不得的,聽說羅晟勛的這位朋友,是個私家偵探。
喬初夏頭疼,說:「我的媽呀!一個警探,需要一個私家偵探來幫助嗎?讓人聽到會笑掉大牙的。」
羅晟勛笑了一聲,說:「是嗎?可是你沒發現。」
喬初夏:「……」
喬初夏瞬間沒話說了,她的確沒發現有人跟蹤……
喬初夏覺得有些丟臉,乾脆換了個話題,說:「羅隊……你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不會是有什麼仇家來找你尋仇吧?」
羅晟勛表情還是淡淡的,點頭說:「哦,是啊。」
「是……啊!」喬初夏驚訝的說:「真的是仇家啊,是什麼仇家?對方是什麼人?」
羅晟勛想了想,說:「不知道。」
「不知道?」喬初夏說。
羅晟勛說:「還不知道是哪一個仇家。」
喬初夏震驚的說:「不會吧,你仇家那麼多嗎?還不知道是哪一個?聽起來有很多個。」
羅晟勛說:「算是吧。」
喬初夏:「……」
喬初夏看著男神淡定的表情,徹底無語了,決定還是不問了,繼續看資料算了。
喬初夏看著資料,說:「威廉工作的這家保險公司,我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好像以前聽說過,但是我沒買過保險。」
「呵——」
喬初夏正納悶,就聽到男神冷笑了一聲,笑的她更納悶了。
羅晟勛忽然涼颼颼的說:「丹尼爾也在這家保險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