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修仙逆襲-14
謝雲非說要教於曦如何控制靈力和修鍊, 便沒有食言。
在注意到於曦因救治他而隱隱發青發白的臉色之後,當天晚上, 謝雲非便讓於曦坐在紫冰玄晶所造的冰床之上——開始為她疏導真氣, 並教她如何以元嬰之軀控制大乘後期的靈氣。
元嬰乃修真界等級中階,而大乘後期已是頂階, 乃是乾元仙界的位列仙尊們才能達到的等級。謝雲非身為魔修頂階, 大乘後期的靈力於他而言不過平級, 但他知道, 對於尚處於元嬰時期的於曦來說,一旦運用這種高階靈氣進行修鍊,便過於彪悍了。
一晚上下來,於曦的臉色更為蒼白了,額頭上冰冷的汗珠滑了下來,落到嘴角處, 她微微仰了一下頭, 汗珠便滑下了她纖細白嫩的脖頸。
謝雲非隨意的眼神掃視到了——
那脖頸很纖細, 一捏就能斷。
她還是這樣沒有防備。
甚至都沒有考慮過兩人僅僅相處不過數日。
他頓了一下,便隨意地移開了視線。
看著於曦清秀稚嫩臉上帶著些許沮喪的神情,謝雲非難得開口安慰道:「大乘後期靈力本已不是普通高階修士所能駕馭, 你已經表現得很好了。」
於曦卻沒有因為謝雲非的安慰而感到舒心, 她皺了一下秀氣的眉頭, 還有些稚嫩的語氣中染上了點點的失望, 說:「空有一身他人所羨慕的靈力, 卻不能為自己所用……」
謝雲非挑了挑眉, 說:「你卻是想儘早修到高階,好觸及絕大部分修仙人士所不能達到的高度?」
於曦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謝雲非所說的話,她想了想,隨後便認真解釋道:「我不在意高度,十六年來我都這般平和度過,沒想過當仙君啊。」
謝雲非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問:「那你這又是為何失望?」
於曦繼續思忖了一下,隨後便用清脆好聽的聲音說道:「因是元嬰之身,我為你救治之時,僅僅三次便無法承受靈力的消耗,之前為師叔療傷也是,一次便覺得靈力耗盡。」
謝雲非頓了一下,而於曦則是繼續說道:「你用魂魄創造出我來,本身便是為了療愈他人,拯救他人於水生火熱之中吧?那我這般,僅僅為人治療數次便靈力不支,豈不是辜負了你當初創造我出來初衷?」
她這話說得很誠懇——當初劍幽仙君謝雲瀾位列仙尊之位后便忍受蝕神之痛取出一縷魂魄,創造出血冰靈物,本身便是為了療愈因災難和戰鬥而元神有所損害的神佛和仙君們。
只不過謝雲非說這縷魂魄是他的,於曦便順著他的意思給說下去,順帶,再一次,當面對謝雲非表示了:
「能創造出療愈聖物的無道魔君,怎麼可能會是個壞人,明明就是個絕世大好人嘛。」
此處可以省略讚美無道魔君一萬句。
謝雲非平靜地看著一臉認真的於曦,艷麗璀璨的眼眸之中沒有太多的情緒,只一絲淺淡地的紫色滑過,轉瞬即逝。
半晌,他忽地笑了,隨即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地颳了一下於曦白潤偏嫩的臉頰,語氣輕鬆而閑適慵懶,說:
「還是曦兒懂本尊的心思。」
於曦聽言,明亮的眼眸更多了一分對他的肯定和信任。
謝雲非看著那個眼神,薄唇微微抿起,隨後輕笑道:「罷了,就讓本尊幫幫你吧。」
下一刻,他輕鬆地讓於曦轉了個身,讓她背對著他,在於曦有些茫然的時候,謝雲非也跟著坐了上來。
他冰冷的雙手按在了於曦的後背,隨即,一股帶著絲絲妖氣的彪悍靈力便從他身上透過手掌渡入了於曦的身體中。
謝雲非輕聲低語指導著於曦如何控制突如其來的靈力,並讓她默念了幾個口訣,嘗試讓她學會靜下心來,慢慢地指引著外來的靈力和自己的靈氣所融合。
於曦覺得自己的丹田由冰冷逐漸變得溫暖,而後再變得有些燥熱。
起效了。
她閉上了眼睛,開始按著謝雲非的指示來凝聚自己的靈力進行修鍊。
而系統則看到謝雲非對於曦的好感度,相較於冰冷的數字,它敏銳地感覺到謝雲非對於曦似乎不僅僅是「好感」這麼簡單……
——是把於曦歸類為「自己人」了。
更確切一點說,是認為於曦單純善良而沒有一絲陰暗面,因而是可以把自己的後背和弱點心無芥蒂展露給對方看的「夥伴」。
它突然心下有些擔憂,雖然明知道於曦是順著謝雲非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攻略的,說謊的明明是謝雲非。
但這次攻略的最終目標是要殺了謝雲非。
在未來的某一天,當謝雲非發現自己被於曦背叛的時候……
它憂慮地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於曦。
忽然意識到這個高級修仙世界的任務,竟然充滿了惡意。
………………
於曦在謝雲非的幫助之下,短短數日,操控靈氣的能力便有了飛速的提升。
就像是開了外掛一樣,原本就有大乘後期靈力基礎的於曦,從元嬰初期飛速飆升到了後期,距離更高一階的化神,堪堪就是臨門一腳了。
在魔宮已有七日,七日之中,於曦跟著謝雲非一起辟穀,謝雲非不讓她見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包括妖物。
第八日,於曦感覺自己之前因為治療謝雲非而過度消耗的靈力已經完全回來了,甚至比之前更加充沛。
當陽光試圖穿透陰暗而厚重的雲層,想要點點倒影在陰森魔宮時,於曦發覺大約是早晨了,她從紫金玄冰床上下來。
於曦穿好了鞋子,冰床之上就是半躺著一副慵懶閑適模樣的謝雲非,他璀璨瀲灧的星眸帶著絲絲邪氣,艷紅的嘴唇微勾,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於曦覺得——
——太騷氣了。
——他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系統:【……?】
於曦輕咳了幾聲,頓了一下,看謝雲非但笑不語的模樣,老實說道:「我在魔宮待了七日,接觸不到陽光,覺得有點難受。」
末了,她又說了句:「對不起。」
好像是為自己無法適應魔宮的陰森而感到愧疚。
謝雲非只輕輕勾唇一笑,只說:「本尊的魔宮外邊也是一片陰森。」
於曦思考了一下,隨後走到了魔殿的內門處——有點點陽光穿透了厚重的雲層,透過噬魂石所造大門的縫隙,頑強地倒影在地上。
她隨即轉過身對謝雲非說:「有一點點陽光也是好的,我能出去透透氣嗎?」
謝雲非妖冶的眼眸看著她,隨即便輕笑道:「去吧。」
他沒有阻止於曦。
也無意去阻止。
於曦出門的時候,便發覺噬魂石兩旁都有暗衛守著,看上去都是魔道中人,均是謝雲非的手下。
於曦往下走了幾步,卻赫然發現魔宮之下黑壓壓跪著一大片人。
她嚇了一大跳!
而注意到上方有動靜了,底下為首的幾個人都抬起了頭,恭敬地看著於曦,道:「恭迎夫人。」
於曦:……?
你給我等等?
我一尚未婚嫁的及笄少女,尚是碧玉年華,你們叫的這是個什麼玩意?
底下的所有人包括妖帶著或好奇或鄙夷或恭敬地眼神看著於曦——
系統和善地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和謝雲非在魔宮裡待了整整七日都沒出來。】
於曦:……?
進度過快竟感到了一絲慌張。
且明明只是單純運功修鍊,竟還能被誤解為七日銷魂?
她彷彿能聽到謝雲非低低的笑聲從魔宮內寢處傳來。
於曦絕倒——謝雲非的惡趣味,還真是……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后,倒也沒有出口糾正什麼,只是皺了皺眉,拿出傳音玉石問謝雲非該怎麼辦。
而謝雲非則是輕笑一聲,回她:「給本尊一個面子。」
謝雲非說要給,於曦肯定是給的,她停頓了好半晌后才傳音給謝雲非:「你要幫我解釋清楚。」
末了,又諄諄教導了一句:「還有,你的感動,真的不是喜歡。」
謝雲非半躺在冰床之上,回了句「好」之後,便將玉石收了起來,他低低地笑了幾聲,發覺於曦還真是有趣。
而於曦看著底下黑壓壓一片的謝雲非追隨者們,一時犯了難,不知道要怎麼避過他們再出去曬個太陽。
還是打頭的一個魔修,似乎也是高階修士,頗有威望,他看於曦一時有些犯難的表情,心下便瞭然,當下便沉聲對後邊的人說道:
「魔君尚在殿內修養,今日怕是無需再向他請安,既然已經見到了魔君夫人,我們便且先回去吧。」
身後的一眾魔修和教徒們聽此,也不多作糾結,恭敬地朝「魔君夫人」於曦行了魔教的禮后,便回去了。
於曦叫住了打頭的那位魔修,只見他身姿挺拔,器宇軒昂,五官雖然平平無奇,但自有一股威嚴和氣勢。
於曦知道這位魔修剛剛是在給自己台階下,便禮貌地問了句:「請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那位高階魔修眼神淡然,只恭敬地說:「在下凌如雲,乃魔教七長老之一,如若夫人有什麼事情,可儘管吩咐在下。」
於曦點了點頭,對他道了身謝。
然而在凌如雲想要轉身離開之際,於曦叫住了他,見他回頭卻沒有茫然之色,淡然的眼眸之中卻有魔道中人少有的清明。
於曦忽地一笑,用清脆好聽還帶有一絲稚氣的聲音詢問道:「凌長老,我對魔宮附近不熟,可以請您帶我四處轉悠轉悠嗎?」
凌如雲淡然地回視著於曦,見於曦臉上並無異色,便用低沉的聲音回道:「好,請夫人跟著在下。」
於曦隨即便輕鬆而愉悅地跟在了凌如雲的身後,跟著他往魔教據說風景最好的地方上走。
既然是魔教,自然周圍都是一片荒蕪,烏鴉禿鷲和枯木便是常景。
凌如雲將她帶到了一座葯峰——之所以會說是葯峰,便是因為裡面長滿了各種奇珍異草,不乏珍稀藥材。
魔宮之中的人也有人修鍊丹藥,葯峰便能提供源源不絕的物資材料。
於曦看著前方顏色妖艷到詭異的各色花朵和仙草,估摸著凌如雲帶她來這裡,確然是因為只有這裡堪堪能稱得上「風景」了——前提是忽略過於妖艷的顏色和陰沉森冷的天空。
於曦倒也認真地欣賞起了這裡的景色。
魔教葯峰里的花,雖然長得誇張兼且顏色艷麗到有些詭異,但於曦看久了一點,居然還品出了几絲風味。
她當下就看中了一朵淺藍色的花,那花開得極其好,花瓣紋路上海隱隱有露珠反光。
然而在她想要摘下的前一刻,凌如雲阻止了她。
於曦不解。
而凌如雲的臉上卻是沒什麼過多的神色,只簡單解釋道:「葯峰之中,所有花朵皆有劇毒,不可輕易觸碰。」
於曦瞭然,也沒有過多糾結於此,在葯峰觀賞了一會便跟凌如雲說要回去了。
在於曦轉身前往魔宮的時候,卻感覺被人輕輕拉住了。
力度很輕,生怕傷著了她。
於曦回頭,便見凌如雲依然面無表情,神情淡漠,卻是把那淡藍色的花朵給摘了出來——裡面有毒的根莖部分都已經被他除去了,花瓣之中的毒素也被他用靈力消散。
他平靜地將花遞給了於曦,只簡單說道:「現下無毒了。」
於曦看著送到眼前的花朵,淺藍色的光澤,顏色和她的靈氣一致。
葯峰周圍一個魔道之人都沒有,謝雲非也不會多心到派人監視她。
忽地,看著那朵被細心處理過的花,她笑了,梨渦微漾,眼神柔和。
到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人,不需要刻意為之,只是遵從本能,便會待她細心至此,就如同之前每擋的一次天劫一樣。
有風吹過,不似平日里的陰沉冰冷,而是帶上了一點溫和的氣息。
她抬頭,唇角微微彎起,眼角和眉梢染上了和煦。
她看著凌如雲,輕輕地問:
「師叔,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