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網紅逆襲-8
當季辰逸說出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之後, 除開火辣辣視線的周圍工作人員, 以於曦為中心的黎昕和范峻熙臉色都忽然有些微妙了起來。
范峻熙臉色還算平靜地看著季辰逸, 他知道季辰逸是讓於曦陪他打遊戲，然而話里刻意隱去了關鍵詞, 他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理清季辰逸想幹什麼。
是想惡作劇么？
黎昕作為業內頂尖攝影，和季辰逸雖然算不上熟識，但都處於彼此知道彼此名字的狀態。他嘴角微勾了勾, 也饒有趣味地看著季辰逸——如此明目張胆並公開地約女一號晚上見面, 他倒不覺得是一個在娛樂圈浸淫了五年多的男孩能做出來的事。
他略微想了想，忽然啞然失笑——等等, 難道是因為那張照片，季辰逸以為他對於曦有意思，故意來搗亂的嗎？
不過也可能是看到范峻熙的表情，便忍不住來插一腳。
黎昕剛剛就注意到了，范峻熙不太愛讓他打聽和於曦有關的事情，雖然別人可以坦然地理解這是一個嚴肅的導演, 他怕外界影響到了自己的女一號的拍戲狀態。
但以他對范峻熙多年來的了解來看，他很確定只要女演員拍戲認真, 那她幹什麼，范峻熙本人都是無所謂的。
只不過剛剛於曦答應了自己拍照請求的時候，范峻熙……明顯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饒有趣味地想了一會, 隨後便注意到季辰逸的眼神也微微掃過了自己的導演。
黎昕忽地笑了, 看來季能注意到范峻熙偶爾不對勁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大約只有范峻熙本人對自己一無所知。
於曦品了一下季辰逸的話, 隨即便反應過來季辰逸的心思，她只是點點頭，說道：「可以，今晚只允許你單挑三把。」
季辰逸被一噎——這麼不給面子的嗎？
他還有些期待看范峻熙導演臉上露出除開「淡漠」「冰山」「冷峻」以外的表情，而於曦簡單一句話就把他給打發回去了。
他忽然有些哀怨地看了眼於曦，明亮的眼眸透露出的里是對於自己玩鬧之心沒有被滿足的心痛。
而於曦則是輕鬆地笑了笑，轉頭就問范峻熙：「范導，我們下一場戲快開始了吧？」
范峻熙幽深的眼眸平靜地掃視過於曦，隨後視線又掃過還有些哀怨的季辰逸，便輕淡地說道：
「五分鐘準備時間。」
他壓下了心底忽然而起的奇怪感覺。
也壓下了想要探究季辰逸和於曦為什麼在短短一夜之間感情忽然會變得這麼好的疑問。
剛剛季辰逸隨口的那麼一句，他莫名地，就對自己認可於曦和季辰逸通宵玩遊戲的說法感到了懷疑。
季辰逸這個模樣……看上去，並不像僅僅只是和於曦打遊戲而已……
等到他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卻又有些啞然——這又關他什麼事情？
黎昕看著范峻熙陰晴不定的表情，劍眉還微微有些蹙起，卻感覺更加有興趣了。
而於曦蹙眉的表情也是轉瞬即逝，她只是忽然腦內對系統問了一句：
「范峻熙……好感度是不是異常了？」
系統二丈摸不著頭腦：【攻略不是進行得很順利嗎？】
怎麼順利還有人嫌棄好感異常的？
於曦看系統一臉無語地樣子，笑了笑，也沒繼續自己的疑問——一場試戲就能有這麼明顯的好感度，感覺這個高級世界比低級世界還要來得容易些。
范峻熙很快就開始了下一場的拍攝，黎昕也沒有離開，就隨意地站在范峻熙的身後看著前方表演的演員們。
他漫不經心地微微靠在椅子旁，眼神淺淡地關注著於曦。
半晌后，於曦和季辰逸拍完了一條在探案現場查找證物的戲，范峻熙鬆了鬆緊綳的肩膀，面無表情。而前方於曦和季辰逸則繼續留在場地里看劇本準備緊接著的下一場。
空隙期間，黎昕笑了，隨意地對前方的范峻熙說：
「剛開始知道我的命定女主居然是於曦的時候，還嚇了一小跳。」
范峻熙看著鏡頭裡拍下的視頻，沒說話。
黎昕也不在意，他知道範峻熙有在聽著，便又笑了笑，像是想到什麼了，說道：
「畢竟……當初我也是在網上看過一些她照片的人。」
他指的是於曦還是網紅時期拍的嚴重失真的照片。
范峻熙抿了抿嘴，隨後沉穩地說道：「網上的東西沒必要信太多。」
思忖了一會，隨即又補充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她是個當演員的好苗子。」
黎昕聽言，有些揶揄地看著范峻熙，說：「峻熙，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動誇女演員？」
范峻熙看著鏡頭的眼神微微有些頓住。
黎昕看了一下范峻熙的表情，饒有趣味地問：「我的命定女主，是不是曾經對你做過什麼？」
范峻熙沉默了一會，隨後平波無瀾地說道：「沒有，只對過一場戲。」
黎昕好奇地問：「演技很好？讓你心悅誠服？」
范峻熙愣了一下，隨後便平淡地說道：「還行，孺子可教。」
隨即，他便想到了那個時候於曦看著自己的眼神——並不是還行的樣子……
他現在想想那個眼神，莫名還有點心慌。
然而片刻之間，他便壓下了奇怪的情緒，只對黎昕下逐客令：「工作了，別打擾我，你自便。」
而黎昕捕捉到了范峻熙忽然染上耳根的紅色，並且很快又褪了下去。
黎昕已然明白了些什麼，他立刻曖昧地用手肘推了推范峻熙，說：「峻熙，難道你是對我的命定女主感興趣嗎？」
范峻熙臉一黑，然而不待他否認，黎昕便嘆了口氣，語氣中疑似帶上了哀愁，說：
「難道我們還要來一場兄弟相爭的戲碼嗎？」
范峻熙臉已經布滿黑線了……什麼跟什麼？
但隨即，黎昕便又揶揄地說道：
「峻熙，老朋友一場，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我就忍痛放棄我的仙子，自願退出。」
然後，又還補充了一句：
「我幫你追她。」
范峻熙：？？
他選擇冷靜無視黎昕的揶揄。
一直沉默觀察他們的系統，看著黎昕這個樣子，忽然有些頭痛——這算是自立flag嗎？
而當黎昕還想給范峻熙出些餿主意的時候，有一道好聽的女音從他們身後側響起：
「黎老師，好久不見。」
黎昕頓了頓，隨後轉過頭去——入眼便是曾經熟悉的容顏，是朱曉。
黎昕心下有些訝異，但隨後瞭然……他記得這個電視劇原來的女主是朱曉來著，不過臨期因為外界非議太大，便成了女二。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范峻熙專註於自己的拍攝，沒有管這兩個人。
而黎昕則是友好地伸出了手，客氣地說：「朱曉，好久不見。」
自從他偶然拍下朱曉那張照片后，便很少再和朱曉聯繫了，朱曉找過他幾次，但是他太忙了，而且對朱曉已經沒有了靈感，因而後來聯繫也漸漸淡了。
朱曉一直對黎昕心存感激，黎昕對她有知遇之恩，沒有他便也沒有自己現如今在娛樂圈能被人提及的知名度。
只不過中午當她看到黎昕最新的微博是和於曦有關，並且迅速成了熱門后，她心下又有些不太好受……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就是……感覺自己的東西被於曦搶走了。
她對著黎昕露出了一個清甜動人的笑容，隨後說：「黎老師，您這次來劇組做什麼？」
黎昕客氣地說道：「隨便逛逛，找些靈感。」
除開和范峻熙等幾位相熟的好友，他一般不會對不太熟的人說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朱曉知道他多半是為了於曦過來的，不過按照她以往的經驗，她覺得黎昕也就是為了過來看一眼照片中的女孩究竟是誰。當年她也是這樣，黎昕找到她，拍了幾張照片后，聯繫便少了。
大約是同樣一個模特，能給藝術家的靈感是會變得越來越少的。
朱曉便懂事地點點頭，她大約知道這幾天可能會比較頻繁地看到黎昕了，不過一周后他才會來得比較少一點。
她潛意識裡認為於曦和自己一樣，最終也是不能給這樣的頂級藝術家帶來多少靈感的。
朱曉和黎昕寒暄了幾句，便先主動離開了。
她記得黎昕並不喜歡太過於打擾自己的人，因而她選擇把握好自己的分寸。
而黎昕還沒坐下去，便聽見范峻熙淡漠地朝前方說了句：
「cut。」
黎昕頗為興趣地看向范峻熙。
這一場戲是探案現場里法醫女主林洛吸入毒氣，隨後精神有些恍惚，錯誤地把長相相似的男主吳錦當成了是自己的初戀，因而擁抱住對方細數這些年煎熬心情的感情戲。
但可能難度太大了，季辰逸和於曦兩個人都不太能進入狀態。季辰逸還好，在戲里只需要保持幾個表情而已，難度大的是於曦，她需要表現出見到久違愛人的激動和不可置信，同時還要保證長串台詞不能出錯。
太難了……尤其是眼神，並不是很到位。
范峻熙低著頭思考了一會，隨後便站起來沉穩地走了過去，來到了季辰逸和於曦身邊。
於曦因為被cut了幾次，臉上已經有些惶惶。
而系統忽然感覺有些奇怪……
不太對，於曦在這個世界里的演技，雖然說不上是秒殺奧斯卡，但應付這幾個場景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它看著於曦一臉惶惶的樣子，心裡不太好的預感又出現了……
而范峻熙看她這樣的表情，抿了抿嘴，便輕淡說道：
「這段戲很難，不是你的問題。」
隨即，他讓季辰逸站到一旁，隨手拿過助理遞過來的劇本，掀開其中的幾頁，便選中了幾段感情激烈轉換的戲，開始教於曦眼神該怎麼做，並舉了好幾個例子，比如「想象你會感到最難過的事情忽然發生了」，「如果他忽然出現，想象一下你……」等諸如此類的。
但是於曦怎樣都有些不得要領。
范峻熙沉著思考了一會，便忽然說：「前天對著我的那個眼神，醞釀醞釀，等會拍的時候再一次。」
於曦頓了頓，便想起了前天和范峻熙試戲時候表演的那一段「失而復得但最終空歡喜一場」的眼神。
她有些猶疑地看了看范峻熙，試探性地問道：「那個真的可以嗎？」
范峻熙抿著唇，看她。
於曦有些為難地說道：「我表演完后，導演那天，表情看上去好像不太自然……劇本也亂了……我還以為是我演的不好。」
范峻熙又想起了那天自己詭異的表現，他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微不可查，隨即被很好地壓了下去。
半晌，他只平靜說道：「你試試重複那次表演。」
便重新穩步走回了導演的位子。
黎昕觀察著前方的一舉一動，隨即瞭然，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
下一刻，攝製組和打光組重新就位。
季辰逸探索范峻熙和於曦的心思也收了起來，他慣例擺上了之前扮演吳錦時候的輕淡表情，旋即下一秒，他便對上了一雙宛若燦星的眼眸——
季辰逸忽然心裡一驚。
一段戲尚未結束，季辰逸已經無法繼續下去——最終，他聽到了范峻熙語氣冰冷的「cut」，語調甚至比之前所有的時候都要冰冷。
而季辰逸是有些踉蹌地靠在了牆上，滿臉通紅。
並不是裝的……
他甚至有種錯覺，於曦剛剛的眼神，分明看的不是劇中的吳錦，而是他自己。
他心臟跳得非常快，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看慣了粉絲狂熱的眼神，但他從沒有看過像於曦這樣整個眼眸中只倒影出了他一個人身影的眼神。
剛開始他還好，還能假裝自己是劇中的吳錦。
可是他勉強要演完的時候，於曦卻是抬起頭，亮若星辰的眼眸就這樣看著他，下一秒，她卻是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了句：
「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季辰逸。」
旋即，有猛烈跳動的聲音衝破了耳膜，幾乎要震聾自己
他無法強壓下自己眼中的驚濤駭浪。
下一刻，看到季辰逸瞬間紅了的臉色，周圍的工作人員忽然驚訝，而范峻熙則迅速地cut停了這段戲。
黎昕從側面看向旁邊的范峻熙，能注意到，他現在臉色，相當不好。
而系統聽到季辰逸猛漲的好感度——瞬間就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