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麽自私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可以……


  這些字句不斷呈現在白肖誠腦海裏,他手一縮,短促的吸了一口氣,夾帶著疑問去問自己。


  是啊,為什麽不試一試?如果不試一試的話,怎麽就確定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的,如果不開口,鄭嵐涵甚至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的感情,那麽哪怕陪在她身邊,又有什麽意義……


  或許是突然想通了,白肖誠感覺鋪天蓋地的情緒蜂擁而來,幾乎要把他壓垮,可笑的是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一個四歲的小家夥點通的。


  平靜下來,他又恢複了冷靜,側頭去問扒飯的小家夥:“你……不會覺得我和你媽咪在一起,會有困擾嗎?你心裏不是一直覺得,秦厲風才是你心目中的好爸爸嗎?”


  “是啊,可是他是我心目中的好爸爸,和你追求媽咪並不衝突吧?而且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他們兩個沒辦法走到一起,那倒不如讓媽咪找個一個愛自己的男人。”說著,小家夥堅定的握了握拳頭,萌化人的小臉蛋全都是篤定的神色:“至於我,我要努力讓自己變成爸爸那樣的人,這樣我才可以保護媽咪,保護她不會受人欺負!”


  沒想到小家夥一夜冷靜以後還可以理智居上,白肖誠眼神或多或少都夾帶著欣賞,這種四歲孩子的魄力,都讓他覺得驚奇和不可思議。


  這樣的話,關於小家夥的一層顧慮就全然消失了,唯一隻剩下鄭嵐涵這邊……隻要她對自己滿意,什麽都不會再是問題。


  視線逐漸對上鄭嵐涵毫無血色的臉龐,心裏頭暖意劃過,目光也隨之變得溫柔。


  “嘭——”門被大力踹開,為首男人腳蹬著軍靴走了進來,模樣痞裏痞氣,掃視了一下醫院,緊跟著視線移到了小家夥的身上,側頭對外麵人道:“先生,小少爺真就在這裏。”


  話音落下,被稱作先生的人露了麵,黑色高領毛衣裹著剛毅精致的下顎線,襯得皮膚雪白發亮,套著褐色大衣氣度不凡,眉眼裏全然都是藏了冰的冷漠。


  男人視線略過白肖誠,投到床上女人身上,瞳仁不由自主的收縮了一下,如今女人脆弱的如同一張紙,沒有半點人的血色。


  果真還是出了事,這一刻他不知是要覺得鄭嵐涵活該還是其他,為了區區一個公司,命都不要了,如今倒在醫院裏,她就開心了嗎?


  眸色逐漸籠罩寒冰,臉色越漸發沉,下一刻被白肖誠擋住,不容許他再窺視半分。


  “秦先生遠道而來,招呼都不打一下,是有什麽事嗎?”白肖誠麵色平靜溫和,卻也不乏氣勢。


  隻是在秦厲風麵前,年齡和閱曆比較下,就變成了小巫見大巫。


  秦厲風眯了眯眸子,修長的手撣了撣大衣上的灰塵,早已經對頻繁伸手的男人有所不滿,冷笑道:“沒事就不能過來嗎?更況且房間裏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的女人,倒是白先生挺有閑情雅致,替我照顧我的女人。”


  馬三在後麵吸了一口氣,有些詫異自己boss的敵意。

  秦厲風為人處事使然,開口都會留有一番餘地,尤其是白家老一輩交情深,撕破臉對誰都不好,秦厲風還這樣,顯而易見是有了怒意。


  至於為什麽會有怒意,結果顯而易見。


  馬三看著床上的女人,神色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肖誠聽得攥緊拳頭,隻是良好的素養讓他沒有動手,一拳砸在不可一世的秦厲風臉上,“秦先生真是謬論,誰是你的女人?我可不記得嵐涵有承認過這麽一層關係。”


  秦厲風走到白肖誠麵前,貼耳冷言:“我睡過的,自然是我的女人。”


  白肖誠瞳孔發顫,秦厲風勾了勾唇收身,嘲諷之意明顯,眯起的眸子如滴墨的深水,看不清裏麵的東西置於何處。


  白肖誠胸口莫名怒意更加泛濫了,可能是過於氣憤,反而冷靜了下來:“按照秦先生這麽說,那是你女人的,是不是太多了些?而且如果嵐涵真是你的女人,為什麽生病至今你都不管不顧,不清楚不作為,這是一個男人應有的行為嗎?還是她根本就不曾告訴過你,從未把你當成自己的男人。”


  秦厲風黑色的瞳仁緊縮了一下,也確實如此,鄭嵐涵從來都不把他當成自己的男人,任何事情都是隱瞞著他,哪怕那天,也是執意離開。


  在這個女人眼裏,身體遠沒有忤逆他離開他更重要。


  薄削的唇抿成一條線,秦厲風的眉頭也隨之皺起,不緊不慢道:“這些就不用你管了,馬三,安排人帶鄭小姐回去。”


  “不行!”白肖誠立即出聲阻止,“她還在觀察期間,病況還沒有好轉,根本經不起折騰,我不會允許你帶著嵐涵離開。”


  秦厲風冷冷一笑,語氣發寒:“我要偏帶走呢?”


  “那秦先生大可以試一試。”


  白肖誠背脊挺的直,說話還很有底氣,秦厲風正要吩咐馬三強行帶走人,大衣突然被人扯了扯,一低頭,小家夥仰著頭,眸子出乎意料的平靜。


  “爸爸,我和你走,你讓媽咪留在這裏可以嗎?”小家夥不緊不慢,聲音也算不上哀求,而是在商量著什麽,“她還沒有醒過來,我不想讓她再出事,這裏有人照顧,她很快就會好起來,浩然陪你就行。”


  秦厲風手上的力道收了收,視線觸及床上的女人,胸口似乎梗了一下,尤為發悶。


  他也知道強行帶鄭嵐涵離開,對她隻會有壞處沒有好處。


  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想要讓白肖誠觸碰她,哪怕和她靠近半尺也不可以!

  “爸爸。”在秦厲風猶豫期間,小家夥又禁不住開口,聲音冷靜的如同一個小大人,看向秦厲風的眸子,黑白分明,“別這麽自私,好嗎?”


  別這麽自私……


  秦厲風覺得可笑,被自己兒子訓斥自私,他怕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可心裏又有些明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就是自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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