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無情君王寵愛我 三十四 終
地牢裏,陰暗潮濕,因長年不見天日,裏麵一股黴臭味。
“吱吱吱,”老鼠來回的跑得歡快,根本不怕人,地上的蟑螂成群結隊,黑壓壓的見人來了便東躲西藏。
“公子,這邊請!小心點,這牢裏有些髒。”牢頭討好的在前麵帶路。
兩邊的牢裏還關著不少的犯人,這其中還有不少的熟麵孔,溫銘這才明白,這裏都關押著前朝的餘臣。
公子朝並沒對他們用刑,甚至還好生的相待,牢裏生活用品也還是一應具全。
芸香跟在後麵,小心的將溫銘衣袍上的雜草摘掉。
這地太潮,溫銘自打腿受過傷後,凡太潮的地方,走著走著,腿便刺痛無比。
此時,那腳裸處仿若針紮,生痛無比。
“公子,怎麽了,腿疾又犯了?”眼見溫銘彎了彎腰,額前的汗水都痛出來了。
“無妨,”老毛病,平日也隻是有些隱隱作痛,並沒放在心上,因此大夫的話也沒過多的在意。
當日腿雖未被廢,但也傷上了筋骨,雖好了大半,但大夫叮囑過:“不得隨意走動,定要保暖,受不得寒。”
先前在王宮,無故被姬元打了板子,又在地牢裏呆了好些日子,這腿早就被傷了根。
西北天氣較幹燥,沒怎麽反應出來,如今到了南方,這地表溫,春寒入體,腿疾便發作了起來,早兩日,溫銘便已有感覺到。
當然,這一切都沒瞞過芸香。
膝蓋處仿若用刀在割一般,刺痛感越來越強,甚至到最後連邁步都十分困難。
前麵的牢頭還在說過不停,大意便是牢裏的這些人的處境,可溫銘已無心思在聽。
“咚!”終於,眼前一黑,溫銘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公子!”芸香嚇得大叫了起來,大驚失色的托著溫銘,身上仿佛被抽幹了力氣!
“來人啊,快來人啊!”
此時地牢最深處,姬元正被關在裏麵,他在等,等他心心念念的人。
髒亂的牢裏並沒讓他失半分英氣,隻是臉上有些疲憊。
突然,牢裏傳來尖叫聲,心一落,整人個人便站了起來,心瞬間便慌了起來。
“來人!”姬元沉聲道,這牢裏的獄卒並沒全換,以前的還留了不少。
畢竟王者之氣還在,這一吼,有幾人本能的衝了過來,開口想叫大王,又感覺不對
隻好硬著頭皮:“大,大王,有何吩咐!”
三個獄卒相互看了一眼,都暗自猜測這落迫親王的用意。
人走茶涼的道理誰都懂,姬元又怎會不知:“剛剛是怎麽回事?”
呼,聽他這樣問,幾個人都長呼了口氣,還以為讓他們開了牢門放他走呢。
“大王,剛剛彌公子在牢裏暈倒了!”畢竟是老人,當然對彌子瑕也麵熟。
“什麽!”
彌子瑕這一倒,便整整三日未見轉醒,醫官換了一波又一波,都紛紛搖動。
那險況不用說也知道很嚴重。
公子朝已三日未見合眼了,心一直沒落下,剛還沒穩定下來的政權全交給了孔侑。
痛,很痛,雙腿傳來的疼痛席卷全身,溫銘想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公子朝守在床頭,親自用毛巾在給溫銘擦拭身體。
見他滿頭大汗,整個人臉上痛苦無比。
“快,快瞧瞧!”公子朝忙拉了一個住正在和其它醫官交頭商討的醫官。
醫官號了脈,又仔細檢查腿傷,掀開被子,醫官臉瞬間便白了。
隻見溫銘的雙腿已青紫,從細小的毛孔裏浸出了絲絲血跡。
“快,快,準備工具!”醫官忙招呼其它人。
這時的醫術十分落後,這些所謂的醫官,除了號號脈,對於內傷根本毫無辦法。
用現在的話來說,溫銘這腿疾其實也隻是比較嚴重的風濕關節炎,因受了陰潮,其實用艾草薰蒸便能有所好轉。
可這些醫官!
“大王,如今公子傷情嚴竣,隻能斷腿保命啊!”
公子朝憤怒的看著這群人,平日不是號稱神醫麽,怎麽連一個小小的腿都醫不了。
“混帳,連個腿傷都看不好,我要你們何用?給我醫,醫不了,我讓你們統統陪葬!”
“大王,”醫官叩著頭,表示都已無能為力:“再不斷腿,公子怕生命有礙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好好的,怎麽腿就保不住了呢。
可想象好,現實卻已改不了,在生命與腿之間選擇,最終公子朝選擇的還是命。
雙腿間空空的,沒有一絲知覺,除了腿根處陣陣刺痛外,並無任何不適。
溫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他睜開眼時,便看見雙眼通紅的公子朝。
見他醒來,整個人激動得撲了上來。
“瑕,你終於醒了!”
溫銘還注意,但公子朝雙手太過用力,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看著公子朝愧疚的表情,溫銘並沒有過多的感覺,心裏想到的便是,他還是沒逃脫斷腿的命運啊。
那公子朝以後的命運又該何妨,會不會被剻聵奪權再被趕回宋囯。
“瑕,對不起,都怪我沒用,以後你沒有腿,我的腿便是你的,你想去哪了,我帶你去,你想做什麽,我便替你做,以後我公子朝絕不丟下你。”
溫銘並不懷疑他的真心,可他就是接受不了。
“我想去地牢裏看看。”他現在最關心的便是牢裏的姬元,隻要他一死,心也算了了。
“好!”
說來也奇怪,從溫銘醒來,便沒見到過芸香,問公子朝,他也不知道,說是好幾天沒見過了。
地牢裏,看著姬元,溫銘將公子朝叫了出去,今日的事,他要親手了結。
“你來了?”姬元忍不住先開口,聲音有些低嘶,又夾雜著頎喜。
他想衝上前,擁緊眼前的人,訴說著心裏的想念。
雙眼未動半分,姬元的眼眶很深,深得好似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那裏麵有懊悔有自責。
溫銘對了上去,四目相對,心底一動,不知明的情緒又湧了上來,讓他本能的有些煩躁。
“當初為什麽要陷害我爹娘?”對於姬元,溫銘不有些複雜,他想恨他,可卻發現並沒有原本那麽深的恨意。
牢外,一下人匆匆來報,公子朝聽後,慌忙的看了一眼牢裏的溫銘。
“照顧好公子!”
“沒有陷害,他們確實是奸細!”姬元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但對上溫銘那已殘缺的雙腿,他心痛,卻沒表現出來。
快了!要結束了。
“嗬,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了,今日我來,便是做個了斷。”溫銘推著木製做輪犄,手裏正舉著一把斷劍。
兩人相對,姬元涼涼一笑:“你就是想用這劍為你父母報仇?”聲音有不屑,更有嘲諷。
姬元整個人撲上前,心髒與那劍刃也隻有十公分不到的距離。
溫銘整個人氣得發抖:“姬元。”
“我就在這,你要是有膽就來啊!”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嗬嗬,溫銘微微一笑,父母之仇,斷腿之恨。
“王,斷腿之痛你可知為那般,分桃之李你不念,如今便用你的活心祭我雙腿可好!”這一笑,帶上了溫銘最耀眼的張揚,美得驚心動魄,絕代風華。
他仿若撒旦重生,引誘著世人的淪陷。
“噗,”的一聲,短劍沒入心髒正中央,血瞬間便濺了出來,溫銘感覺臉上被什麽灼傷了一般,到處都生痛無比。
再一看,姬元臉上帶著解脫:“瑕兒,你要這心,拿去便是!”
聲音很輕,如不是靠在耳邊,連他都不能聽清。
溫銘震驚的看著他,他是自己撲上來的,至始至終,溫銘握著劍的手都沒前進半分。
也就是說,姬元故意死在他的劍下。
“咚,”重物落地,在溫銘沒反應過來的時侯,姬元倒在了地上,血濺得到處都是,臉上,脖子上,衣袖上。
姬元的手朝著溫銘的方向,也許,他想在最後抓住他想抓住的人。
地上的人緩緩閉上眼,空氣中,氣流慢慢回流,一縷縷白濁之氣慢慢湧入溫銘身體裏。
“咣當!”短劍掉落在地上,右手緊緊抓住胸口,那裏陣陣絞痛,讓他不能呼吸,慢慢的,感覺空氣中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了起來。
到最後,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溫銘永遠的沉睡了過去。
當牢外的人感覺到異樣時,衝進來時,人,早已沒了呼吸。
公子朝匆匆的奔進了牢房,看著裏麵的一幕,整個人都愣在了哪裏。
不多時,牢裏又進來了兩人,中年夫婦,女人臉上隱隱有絲溫銘的影子。
“瑕兒,我的孩兒,你怎麽就這樣走了啊,娘來晚了!”女人撲在溫銘身上,她不敢相信,他們倆人千辛萬苦的從晉囯逃到大衛來,原以為能與兒子相見,卻不想天人永隔。
男人顯然也受打擊不輕,顫抖的上前兩步,他的兒子,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子朝,這,這倒底發生了什麽!瑕兒他?”
事到如今,公子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手中的羊皮紙被他他用力的拽在手上,失魂落魄,喃喃道:“瑕,瑕,”
一日之間,他失了最愛之人,和最親的親人,為什麽,姬元會是他兄長。
牢門外,在沒人注意到的角落裏,芸香冷冷一笑,隨後便轉身走了。
芸香,她還有一個身份,沒人知道,她也為複仇而來。
彌子瑕,你走好,我雖不恨你,但我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