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爭執
“你那個大哥什麽意思，你父皇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一回到東宮，薛懷瑾就氣勢洶洶地拉著蕭祁鈺回到了襄永殿。
??“什麽藏寶圖，簡直是無稽之談，我看你們北綏早就想打我們南邱的主意了吧！”
??蕭祁鈺沉著臉，看著她就跟吃了炸藥一般，不停氣地數落著北綏，臉色變得更黑了。
??“太子妃，慎言。”
??薛懷瑾一聽更來氣了，“我說錯了麽？憑空捏造個什麽藏寶圖出來，其實就是找個由頭，好名正言順地攻打南邱。”
??“既然你知道他的目的，現在這樣口不擇言，若是傳到父皇耳裏，豈不是正中他下懷？”
??薛懷瑾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可是想到綏帝今日的態度，內心就焦躁不已。
??“蕭祁鈺，南邱有我的親人，我沒辦法像你一樣保持冷靜。我氣的不是蕭祁慎今日的作為，而是你父皇的態度。”
??蕭祁鈺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言不發。
??此時偏殿內傳來了瑄兒的哭聲，薛懷瑾連忙打開殿門，匆匆忙忙地趕過去哄他。
??等她好不容易將瑄兒哄睡，回到殿內時，蕭祁鈺正負手站在窗邊，背影看上去有一絲孤寂。
??薛懷瑾心裏難受地扯了一下，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剛才一通脾氣發得沒有道理，至少蕭祁鈺在這件事情上是沒有任何錯的。
??“瑄兒睡了？”
??蕭祁鈺聽到她進屋的動靜，轉過了身來。
??“嗯…今日或許是出門受了驚，哄了好一陣才睡著。”
??想到剛才兩人的不歡而散，她有點尷尬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
??“過來。”
??蕭祁鈺朝她伸出了手，她想了想，還是上前拉住了他。
??坐在他懷裏，她心裏不知怎地，泛起了委屈。
??“蕭祁鈺，若是…若是你父皇真要攻打南邱，你會像當年攻打東楚一樣，親自領兵上陣嗎？”
??“唉…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你別瞎想。”
??“孤明日會進宮，再探探父皇的口風，孤也會勸他暫時不要對南邱出兵。”
??“隻是暫時嗎？”
??蕭祁鈺看著她的眼神，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了。
??是啊，他能說什麽呢。
??他能告訴她，當初父皇答應與南邱和親，就是為了養精蓄銳，等待有朝一日能一舉攻下南邱嗎？
??他能告訴她，這個計劃其實他也知曉，娶她帶了私心，但更多的是為了履行他作為北綏太子的使命嗎？
??他能告訴她，早在六年前，他們在南邱的初遇，也是因為他被派去打探南邱皇室的虛實嗎？
??他們的身份，自始至終都存在對立的一麵，隻是他們一直沒有去麵對這個問題。
??無法回答她的問題，蕭祁鈺歎了一口氣。
??“一切等孤明日進宮之後再說。”
??薛懷瑾見他為難的樣子，知道自己再向求得什麽保證也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當晚睡在床榻內側，她將背對著他，蕭祁鈺也沒有主動來攬她，成婚這麽久以來，兩人第一次沒有相擁而眠。
??第二天一早，蕭祁鈺便起身進宮去了。薛懷瑾一夜都沒怎麽睡，聽到身邊的動靜連忙跟了起來。
??“這麽早就去嗎？”
??蕭祁鈺揉了揉她的頭，輕聲說道：“今日早朝大皇子估計會再提起那事，孤先去欽正殿看看父皇的意思。”
??“還早，你再睡會兒。”
??薛懷瑾躺回熱烘烘的被窩，在他的手心裏蹭了蹭。
??“我昨天…是在氣頭上，若是父皇執意要…你也要顧著自己…”
??“放心吧，孤自有分寸。”
??蕭祁鈺一早到了欽正殿求見綏帝，卻被告知綏帝昨夜宿在虞貴妃宮中，一陣會直接去早朝。
??早朝上蕭祁慎的確又重提了藏寶圖一事，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綏帝竟沒有像昨日一般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早朝結束後，綏帝將蕭祁鈺叫到了偏殿。
??“此事太子怎麽看？”
??“啟稟父皇，兒臣認為，藏寶圖一事還有頗多疑點，不可盡信。”
??“首先，大哥的藏寶圖來源是否可靠，究竟從何人手中所得，如何保證圖的真實性，這些都還未得到證實。”
??“其次，即使大哥手裏那張圖是真的，又如何確保另一張圖一定在南邱手中，光是根據一個毫無根據的傳說，未免太難讓人信服。”
??綏帝坐在書案前，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
??“兒臣以為，若因為一張不知真假的藏寶圖，貿然起兵攻打南邱，未免得不償失。”
??“一來我們攻下東楚不久，我軍還未完全休整一新，此刻斷不是起兵的好時機；二來漓河水患造成沿岸民眾生計受損，此時又興戰事，未免引起民怨。”
??綏帝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終是對他點了點頭。
??“太子所言不無道理。”
??蕭祁鈺聽到綏帝的話，內心不禁鬆了一口氣。
??“起兵一事斷不能如此草率，但那寶藏若是真的…朕也沒有視而不見的理由。”
??“北綏氣候艱苦，還常年遭受水患侵襲，綏地子民的生活本就艱辛過東楚和南邱，若是朕不為他們爭，又何以擔得他們一聲聖上。”
??“兒臣知道父皇不是貪圖那金銀財寶，父皇想要的，是將那寶藏換成物資，讓我大綏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
??綏帝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太子從小由他親自教導，雖然近日為美色所迷，但在治國安民這等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卻從未讓他失望過。
??“事關寶藏，先無需大肆宣揚，朕派你秘密前往南邱，查探此事。”
??“此行帶上你那太子妃，就用帶瑄兒探親的明目吧，他們定不會生疑。”
??蕭祁鈺聽到薛懷瑾和瑄兒都被攪了進來，不知綏帝究竟是何意圖。
??“父皇，瑄兒還小，去南邱一路長途跋涉，恐怕他受不了。”
??“那就等他再大一點。”綏帝抬頭望了他一眼，不容他再爭辯。
??“太子，朕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她既然嫁到了我北綏，就跟南邱再無瓜葛。”
??“朕沒有要求她能為我北綏辦事，但若是為了她母國壞我北綏的大計，你覺得她這個太子妃還有當下去的必要嗎？”
??“兒臣…明白。”
??蕭祁鈺知道，他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勸綏帝放棄部署多年的計劃，尤其是這個理由，隻是為了薛懷瑾。
??回到東宮，蕭祁鈺將今日與綏帝的交談一並與薛懷瑾說了，她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說到底，你父皇還是在打南邱的注意，現在不起兵，隻是時機未到而已。”
??“在孤帶回確切消息之前，父皇都不會對南邱發起攻勢，這中間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的時間，局勢千變萬化，到時父皇會怎麽打算也未可知。”
??“哪怕父皇最終還是決定要攻打南邱，孤也會盡可能地將對你母國的傷害降到最低。”
??薛懷瑾看著他真摯的眼神，抱住了他的腰，將頭靠在了他胸膛上。
??“我知道…這件事你很難…謝謝你。”
??“你的親人，也是瑄兒的親人，那就是孤的親人，孤答應過你，定會護他們周全，孤就一定會辦到。”
??薛懷瑾在他懷中乖順地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明白，若是綏帝執意要起兵南下，蕭祁鈺也是無計可施，但得了他的允諾，心裏還是多了幾分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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