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3

  訂閱比例不足, 補足可看,感謝支持正版。  他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但幾年沒聯繫了,再次遇見的時候,他的態度又那麼冷淡。她就下意識地對他也疏遠了起來。


  剛剛那樣的對話,竟讓她覺得像是回到從前的那段時光。


  明亮的, 世界帶著暖意的時光。


  下一刻, 謝如鶴把樂譜遞給她,上面有歌詞:「先聽。」


  書念點點頭,接過樂譜,乖乖聽了四遍。


  放第五遍之前, 謝如鶴提醒道:「你跟著唱一遍。」


  聞言,書念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 因為怕被他笑,有點小不情願。


  謝如鶴很認真:「先熟悉一下節奏。」


  因為他的態度, 書念覺得自己那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確實不太好。她也進入了狀態,認真地像是在上課。


  ……


  那場雨零零碎碎/光芒在一瞬凝聚/黑夜變成了白晝


  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抬頭一看


  卻是你出現了

  ……


  音樂是直接外放出來的, 不是戴耳機。聲音不算小,書念唱的時候隱隱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混雜著謝如鶴的歌聲,整體被他的聲音壓過。


  這就給了書念一個錯覺, 覺得自己的調子跟他的是在同一條線上的。


  書念跟著完整版唱了三遍。


  隨後, 謝如鶴把耳機遞給她, 說:「這次戴耳機跟著唱。」


  書念拿著耳機, 注意到他沒有要戴耳機的趨勢,猶豫道:「你不戴嗎?」


  謝如鶴嗯了聲,低聲道:「我聽你唱。」


  書念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那一會兒他聽到的不就是自己的清唱了嗎……


  但跟著唱的話,應該沒什麼吧。


  又一遍結束。


  把耳機摘下,書念看向他,像是在等他的下一步指令。


  謝如鶴抿著唇,思索片刻,然後說:「有一半是跑調的,另外一半調子和節奏都准了,再練練就可以。」


  書念大概能猜到,用手指在樂譜上劃了個圈:「是不是這跑了?」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伸手在另一邊划圈:「是這。」


  「……」


  書念有點挫敗,語氣鬱悶:「要不還是換人吧……」


  謝如鶴沒對她這話發表言論,耐性極佳,又抽了張樂譜出來,說:「我唱一遍,你跟著唱一遍。」


  聽到這話,書念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快便應了聲好。


  謝如鶴垂著眼,唱了起來:「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書念跟著唱:「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謝如鶴頓住,重複唱:「被雨砸下……」


  「被、被雨砸下……」


  「起調不要太高。」


  「哦,好。」書念很聽話,「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可以,你試試自己唱一遍。」


  書念又唱了一遍。


  謝如鶴鬆了口氣:「對,就是這樣。你跟著前面的唱一遍。」


  「那場雨零零碎碎/光芒在一瞬凝聚/黑夜變成了白晝/以為是星星被雨砸下……」


  「……」


  注意到他的表情,書念問:「怎麼了?」


  謝如鶴用手背抵著唇,沒看她,聲音似乎帶著笑意。


  「又跑調了。」


  「……」
-

  練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歌也沒錄上。


  到飯點的時候,謝如鶴沒再拖她的時間,問道:「你有微信嗎?」


  「有。」


  「那你加一下我的微信。」謝如鶴看著電腦,漫不經心道,「我把歌發給你,你帶回去聽。明天再過來錄歌。」


  書念點點頭,加上了他的微信。


  收到歌的文件后,書念說:「那我先回去了?」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說:「我送你出去。」


  書念想了想,沒拒絕:「你去穿多幾件吧,外面有點冷。」


  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拒絕,謝如鶴的心情挺好:「你等我一下。」


  「好。」


  看著謝如鶴出了錄影棚,書念收回視線,坐在原地繼續聽歌,邊聽邊小聲唱。


  很快,謝如鶴就從房間回到錄音棚里,身上加了一件長大衣,褲子沒換,還是一條修身的黑色休閑褲。


  書念站起身,下意識過去給他推輪椅。


  謝如鶴眼睫一動,沒說什麼。


  書念站在他後面,沒再提工作上的事情。覺得一下午的相處,兩人之間似乎親近了一些,便小聲地問起來:「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謝如鶴誠實道:「回來兩年了。」


  書念回想了一下:「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高中的時候就出國了?」


  謝如鶴低低地應了聲:「嗯,高二。」


  兩人走到玄關,書念彎腰換上了自己的鞋子,隨後看向謝如鶴。此時他也彎著腰,把腳套入運動鞋裡。她捏了捏衣角,突然冒出了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當作沒聽到。」


  謝如鶴低著眼,隨口道:「沒什麼不能問的。」


  書念舔了舔唇,只覺得他比從前的話要少太多,就像是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可那時候的他,對誰都滿身是刺,不讓任何人靠近。


  不相信任何人對他的善意,也拒絕任何人對他的好。


  對任何人都帶著防備心。


  此刻他在她的面前,卻沒有這樣的感覺。鋒芒收了起來,利爪也都剪去了指甲。多數時候,像個沉默的大男孩。


  書念猜測,他這副模樣,大概是因為他的腿。


  想到這,書念小心翼翼地問:「那天在超市外面,你是因為我的某個舉動,聯想到你的身體狀態,所以不開心嗎?」


  聽到這話,謝如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立刻否認:「不是。」


  「我不想影響到你的情緒。」書念的聲音小小的,有點恍惚,「我是真的這樣想的,能慢慢變好就好了。就算希望渺茫,別人可以放棄你,你自己不行。」


  謝如鶴安靜一刻,說:「我知道。」


  「生活是需要盼頭的。」書念推著他進了電梯,認認真真地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只要能堅持下來,你本來看不到的盼頭,也會出現的。」


  謝如鶴回頭看她,原本絞盡腦汁都出不去的死胡同,在這一刻似乎能看到那個明亮的出口。


  「好。」


  一時間,像是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的書念,永遠有滿嘴的大道理,令人煩的大道理。


  所有人都覺得她傻,沒有人願意聽。


  只有謝如鶴願意。
-

  謝如鶴把書念送出小區門口,突然說:「我讓方文承送你回去?」


  書念連忙道:「不用了,我還要去找我老師。」


  謝如鶴皺了皺眉:「那你怎麼去?」


  書念指著地鐵站的方向:「坐地鐵呀。」


  謝如鶴看著這黑下來的天,遲疑地問:「我送你過去?」


  書念是第一次來這一塊區域。小區外面是條商業街,算是熱鬧,但走去地鐵站還要轉幾個十字路口。她來的時候有注意到,那邊大多是在開發中的商鋪,人流量很少。


  她最怕人少的地方。


  書念也不好意思主動讓謝如鶴送,理智告訴她,婉拒比較好。她糾結了一下,覺得遠處那黑漆漆的路就像是會吃人一樣,立刻改了口:「那你一會兒一個人回來嗎?」


  謝如鶴嗯了一聲:「太久沒出門了,出來透透氣。」


  書念放下心來,提醒他:「你也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很晚了。」


  謝如鶴很聽話:「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地鐵站的方向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走了二十分鐘左右,便到了地鐵站門口。書念跟他道別:「那我走啦。」


  謝如鶴說:「嗯,注意安全。」


  「你也是。」書念朝他笑起來,「早點回家。」


  說完,書念正想進地鐵站。下一刻,身後的謝如鶴突然開口喊她:「書念。」


  書念回頭:「啊?」


  謝如鶴在不遠處,白色的路燈打在他的身上,膚色更顯白皙,嘴唇血色卻足。冬天已經來了,周圍溫度很低,說話的時候還會冒著白氣。


  他看著她,突然冒出了句:「你上次不是跟我說,有空聯繫嗎?」


  書念想不起是什麼時候說的了,但也點點頭:「對啊。」


  謝如鶴沉默一瞬,想到他們約好的錄歌時間是下午一點開始。他垂下眼,聲音低潤乾淨,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明天早上有空。」


  他當時是因為那麼令人絕望的事情,才會被他外公接走,從而離開了十延鎮。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嗎?然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書念是真的希望,他去過了很好的生活。


  就算沒有那麼好,也至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看,就知道是不快樂的。


  書念偷偷地往後看了一眼。


  果然就是沒跟上來。


  她莫名有些惆悵,在原地跟自己僵持了一會兒,認命地往回走。


  可謝如鶴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書念在原地站了半分鐘,心情有點悶,出了這個區域。她低眼看了看手機,再抬頭時,恰好看到謝如鶴從零食區那邊過來。


  書念愣住。


  不像剛剛那樣,此時謝如鶴的懷裡除了剛剛書念扔給他的那包衛生巾,還多了五六包東西。一包的體積不算小,滿噹噹的堆在他的臂彎里,看起來有種反差萌感。


  書念對那個包裝很熟悉,是她從以前就很喜歡的芒果味軟糖。


  謝如鶴單手挪動著輪椅,另一隻手抱著糖。一個不穩,就掉了一包到地上。


  啪嗒一聲,滾到兩人的中間。


  書念走到他的面前,先他一步把糖撿了起來,遞給他。


  謝如鶴掀起薄薄的眼瞼,看向她,沉默著接了過來。


  書念站得筆直,但也沒比他坐在輪椅上高多少。她低下頭,還是先道了歉:「對不起,我剛剛胡說八道的。」


  謝如鶴沒再保持沉默,不同於從前清潤的少年音,聲音沙啞略沉。


  「什麼。」


  書念沒看他,伸手指了指他手裡的那包衛生巾,小聲強調:「我沒覺得你要用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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