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撐死豬

  沈芸默默地舉起了手,「能不能打斷一下,這豬也能撐死嗎?」


  這麼一群人,沒有一個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生產隊長乾咳了一聲,「我已經讓人去鄉里去請專業的飼養員了。」


  這麼一群人就聞著豬圈的豬屎味兒,就盯著全村人的精貴的寶貝疙瘩豬,尤其注意著那四頭被沈芸加了一頓餐的豬,會不會真的被撐死。


  等啊等,有些人扛不住了,走了。


  等啊等,去請專業的飼養員的人回來了,說飼養員下鄉去上課了,沒碰上。


  等啊等,太陽西斜,一頭豬撐不住倒下了!倆頭豬倒下了!

  村人炸了,「原來豬真的會被撐死的!」


  「豬撐死了!」


  「豬真的撐死了!」


  沈芸在激動的村人中,默默地舉起了三根手指頭,「會不會是病了?不是吃撐了?」


  沈芸的話音剛落,倒下的一頭豬「嘔」地一聲,吐了。


  「哈哈,這一頭豬,可能是巧合,不能代表什麼。」沈芸乾笑著,扯著僵硬的臉皮。


  沈芸的話又剛落,另外的一頭豬「嘔嘔」地倆聲,吐得翻了白眼,直直地盯著沈芸的方向。


  「這豬死不瞑目啊!」


  「就是死了,也要看著許老三家的啊,這是不甘心啊!」


  沈芸:……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一點點?


  沈芸忍無可忍,「你們也沒少吃豬肉吧?你們就沒有想過,被你們吃掉的豬是不是死得也不甘心?」


  村人沉浸在「豬能撐死」的震驚中,壓根不在乎沈芸說了什麼。


  「一定是剛剛許老三家的唱的那怪腔怪調的曲兒,把豬給氣死了!」


  「都是新時代的人了,還唱曲兒,是歪風邪氣!要處罰她!」


  沈芸覺得天都是黑的,辛辛苦苦地好不容易刷了一波好感,然後就把豬給喂得撐死了。關鍵是這倆頭豬的死法太打臉了,饒是她能說會道,一下子都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會自己開脫。


  一直到天黑,第一豬圈裡的倆頭豬都撐死了,第二豬圈裡的倆頭豬還活著,但是懨懨的。


  對於第二豬圈的豬,生產隊長最後下了結論,「說不定,這第二豬圈的豬胃口好一些。」但是,為了慎重起見,生產隊長還是決定,給第二豬圈的倆頭豬餓一晚上,免得撐著。


  對於沈芸養死了豬這一重大事件,第二生產隊商議,明天組織上商議一下,再給沈芸處罰。


  至於那倆頭撐死的豬,隊里決定各家分一點兒。就當是年豬,先各家按著工分分了。八頭豬,四頭豬是要上繳的,四頭豬是留著隊里各家按照工分分的。


  當晚,就著火把,第二生產大隊忙得熱火朝天,家家戶戶地也顧不上吃飯,排著隊等著分肉。


  分到許家的時候,生產隊長看著工分本上的記錄,「沈芸犯錯了,她的工分就被扣除了,等到她還清了隊里的倆頭豬為止,要不然,村人也都不服氣,以後工作也要學著鬆懈了。所以,你們要不要幫著沈芸承擔要扣的工分?」


  沈芸在一旁猛點頭,「當然,畢竟我們都是一家人。」


  許老大的媳婦柳如眉脫口而出,「憑啥呀,老三家的自己犯了錯,就該自己受罰,要不然,這人記不住。」


  沈芸不樂意了,柳婆子都沒有發話呢。「大嫂這話說的忒讓人心寒了,往後我若是知錯就改,得了獎彰呢,難不成還不是家裡的榮譽?」


  柳如眉呸了一聲,「也不看看你自己長啥樣兒,一心想著立功表彰,你想得太多!」


  沈芸笑呵呵地也不生氣,跟生產隊長扯牛皮,「扣吧扣吧,每個人身上都扣一點兒,回頭還個倆三年了,差不多也能還清了。」


  柳婆子原本礙於村人的面兒,幫著沈芸還一點兒,畢竟也能體現出她思想上的先進,但是聽沈芸這麼一算賬,柳婆子才想起來,那可是倆頭豬啊!「老大媳婦說的對,一家子還要吃喝,總不能因為你的錯誤讓一家人承擔,陪著你餓死。」


  沈芸原本就沒打算著真能扣了許家人的工分,也不過就是胡攪蠻纏一下。「那媽跟嫂子們要記得給我一口飯吃,不然我可要喝西北風了。」


  老大媳婦柳如眉和老二媳婦方青對視一眼,心裡滿是不甘。憑什麼他們辛辛苦苦賺的工分,要養老三一家子!但是一想到老三不時地捎回來的錢啊票啊,她們又猶豫了,畢竟一票難尋啊!


  柳婆子拎回了手裡的這麼6斤肉,想著自家還存了半扇的野豬肉過年,對於這6斤肉就有些看不上眼了。「今晚把這肉剁了做餃子吧!辛苦了一年分到了豬肉,都沾一點兒油腥吧,來年再好好地賺工分!」


  許家人歡呼,就如同過年一樣的高興。


  「奶,我要吃雞蛋餡兒的!」老大家的幺子許衛東如今才6歲,柳如眉生了倆個女兒,好不容易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加之又是早產兒體弱,平時護得跟眼珠子一樣,雖然跟許二頭同年,但是鮮少跟他們一起玩兒。


  一聽自家兒子開口了,柳如眉含笑著欣慰地點頭,「好,好!」


  柳婆子對於許衛東向來疼愛,直接讓許秀蘭去摸雞蛋,「摸一顆雞蛋,這天兒冷了,村裡辦喜事的要多起來了,這雞蛋還要留著隨禮的。」


  不過四歲的許三頭咽了咽口水,「奶,我也想吃雞蛋!」


  「吃啥吃,你媽都闖了禍了,今晚你們一個都不許吃!全都陪著你媽。」柳婆子一邊罵著許三頭,一邊看著正在玩麵粉玩得歡的沈芸。


  沈芸一聽這話,立馬撣手不幹了!「那我就好好面壁思過去了!」


  沈芸剛出了門,就看到許大頭正在水井旁洗白菜,大冷的天兒,手上都長了凍瘡了還在泡在冰水裡洗白菜。許大頭的身邊,站著許二頭,還有一盆子的白菜!沈芸這暴脾氣,一個沒忍住,直接將水盆給踢翻了,踢翻了水盆,還不解氣,又將邊上的放著一大盆白菜的木盆也給踢了!

  「媽!」許大頭驚呼!身上的打著補丁的棉襖,也被水濺到了不少。


  許家人聞聲跑了出來,就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老三家的,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沈芸哼了一聲,拉著許大頭站了起來。「誰家的孩子誰心疼!這麼大冷的天兒,許家人都死光了不成,要一個七歲的孩子泡冰水裡洗菜,你們倒好,都窩在屋子裡說說笑笑,難不成我們三房是欠了你們的?」


  柳婆子氣得發抖,「焉兒壞的東西!我當初不同意老三娶她,就是知道這女人是心狠的,竟然咒許家都死光了,焉兒壞的,看老娘不撕爛了你的嘴!」


  許老頭皺著眉頭,「夠了!老三家也沒說錯,男孩怎麼能做這種洗刷的活!」許老頭平時不為三房說話,那是因為沈芸自己都覺得給家裡頭做事是應該的,為了一家子和諧,許老頭當然懶得管這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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