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五穿(二十四)
JJ抽搐中, 請稍後刷新 安辰逸總說他行事像個不識世事的孩子, 但在他看來, 謝瑾瑜反倒要更符合這個評價。
不懂得掩飾自己的喜怒,性格彆扭到任性,做事也全憑著自己的心情與喜好——要是換了在尋常人的家裡,這樣的孩子,可是要挨揍的。
轉頭和眼中帶著些許無奈與好笑的神色的安辰逸對視了一眼,季榆掩下唇邊的笑意, 將對方讓進屋子后, 便伸手合上了房門。
這兩個人自己過來了, 倒是省去了他前去找人的功夫。謝瑾瑜的房間他倒是知道, 可安辰逸會去哪兒,他卻是不清楚的。
回過身,季榆有點好笑地看了一眼坐在桌邊,自顧自地喝著茶水, 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謝瑾瑜, 走過去給安辰逸倒了一杯清茶。
視線在安辰逸跟前的茶杯上停留了一陣子, 謝瑾瑜的眉梢輕輕地動了動。
他突然就有點後悔,自己手快給自己倒了茶水了。但這會兒要他再開口讓季榆替自己倒一杯, 他又拉不下那個面子。
於是,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 謝瑾瑜一臉正氣地伸出手, 拿起了季榆面前的杯子, 和自己手上的做了個對換。
季榆:……
安辰逸:……
這個傢伙, 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擺出那麼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這是要去做什麼捨身取義的事情呢。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兩下,季榆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喉間的笑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轉過頭看向安辰逸:「安大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安辰逸聞言收回了落在謝瑾瑜身上的視線,沒有立即開口回答季榆的問題。好半晌,他才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對上了季榆的雙眼:「我確實有些事,要和你談一談。」
再次感受到了方才那尋不到來由的壓迫感,季榆下意識地避開了安辰逸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是什麼事?」小小地吐出一口氣,感覺那莫名的感覺褪去了些許,季榆才再次看向安辰逸,開口問道。
然而,他的問題,卻並沒有得到預想之中的回答,只見屋裡的另外兩個人,此時都直直地看著他……手裡的茶杯?
拿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季榆總算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剛剛喝的那杯茶……貌似是謝瑾瑜喝過的?
雖然相熟的人共飲一壺水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一來他和謝瑾瑜的關係沒有親密到那種程度,二來謝瑾瑜和安辰逸之間的關係這會兒還有點曖昧不明,他在兩個人面前做出這種舉動來,確實有點不妥。
……可就算是這樣,這兩個人,也不至於這麼大的反應吧?
被兩人移到自己身上的視線給嚇得渾身一顫,季榆看了看手裡那燙手的茶,抖抖索索地把它朝著安辰逸遞了出去:「要不……我們換換?」
安辰逸:呵呵。
目光掃過季榆由於沾了茶水,而顯得有些濕潤的雙唇,安辰逸彎起雙眸,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不必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我更喜歡這一杯。」
季榆:……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覺得從對方的話裡面聽出了殺氣?
還不等季榆去細細地琢磨安辰逸話里的意思呢,就聽到邊上的謝瑾瑜重重地「哼」了一聲,只是他那上揚的嘴角,卻是怎麼都壓不下去。
安辰逸聞聲瞥了謝瑾瑜一眼,捏著茶杯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些許。
「我有些話,要和季榆『單獨』談一談。」看著謝瑾瑜,安辰逸有意加重了「單獨」的讀音,唇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
「你說你的,我喝我的,」然而,謝瑾瑜卻像是完全沒有聽懂安辰逸的意思似的,端起杯子愜意地喝了一口,「不礙事兒。」
安辰逸:……
季榆:……
這種時候,他是不是應該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比較好?情人之間的小彆扭,他這個外人,還是別插手為妙吧?
這麼想著,季榆果斷低下頭,研究起桌子上的花紋來,宛如那東西藏著什麼能夠讓人著迷的玄秘一般。
可他不想摻和那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們卻並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既然瑾瑜想在此品茶,」面上的笑容不改,安辰逸沒有再朝謝瑾瑜看上一眼,「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再聊?」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比如,我的房間?」
季榆:……
謝瑾瑜:……
誰他喵的想要品茶了?這茶葉還是他帶來的呢,他早八百年前就喝膩了好嗎?!
見季榆有些遲疑的模樣,謝瑾瑜擰著眉將手裡的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他敢保證,要是真讓季榆進了安辰逸的房間,這個傢伙所做的第一件事,絕對是隔絕的靈力與探查。手中持著這個陣法原先的壓陣之物,安辰逸想要做到這種事情,實在是再容易不過。
「我就在外面,」伸手拉開房門,謝瑾瑜腳下的步子一頓,沒有回頭,「有什麼事,喊我就行。」
不是他信不過安辰逸的為人,只是在親眼見過了安辰逸將季榆壓在身-下的情景之後,他實在無法放心讓這兩人單獨待在一塊兒。
有點疑惑謝瑾瑜這話是和誰說的,季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最後還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以他和安辰逸兩人的修為來看,謝瑾瑜應該沒有必要對安辰逸說這種話吧……?
他向來,都是一個完美的「演員」。
對於謝瑾瑜的到來,季榆並沒有感到又太多的意外,這樣的發展,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說在原定的劇情當中,安辰逸和謝瑾瑜就該在這幾日會面了,就是那所謂的「命運」,也絕不可能讓安辰逸和他之間真的發生什麼——就算他的計算出了少許差錯,謝瑾瑜最後定然也會分毫不差地趕到,阻止安辰逸繼續下去。
畢竟,謝瑾瑜和安辰逸,才是這個世界命定的一對,不是嗎?
許是迎面吹來的涼風讓季榆的意識清醒了些許,他抬起頭,看著眼前不停變換的景象,滿是迷茫的雙眼當中,浮現出一絲清明來,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就有人強硬地掰開了他的嘴,將一顆丹藥塞了進去。沒一會兒,他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瑾瑜和安辰逸不同,他在修鍊一途上走得太過順暢,自然就餘下了大把的時間,去研究其他東西,是以安辰逸並不擅長的丹藥一途,於他而言卻是沒有任何難度的。
甫一探查季榆體內的情況,謝瑾瑜就明了了其中的緣由,但可惜的是,他手邊也沒有準備相應的解藥,索性就直接讓人昏睡過去,不再理會了。
反正這春-葯又不是什麼能夠要人性命的毒-葯,把藥效給忍過去也就是了,頂多就是難受一點罷了,可那就不在謝瑾瑜的考慮範疇內了。
低頭看著懷裡某個不管是身形還是樣貌,都跟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兒似的季榆,謝瑾瑜的眉頭不由地擰了起來。
雖然剛才他一氣之下,直接把人給擄了過來,但到底要做些什麼,他還真沒有想過。
謝瑾瑜承認,他的心裡對季榆是有氣的。
就算知道這個傢伙很有可能是無辜的,但在親眼見著了那樣的場景之後,要想讓他不做絲毫遷怒,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他之前對安辰逸,可是動了真心的。就是這次急急忙忙地想要趕回落仙門,也有對方的幾分原因在裡頭。
若是能夠說清事情當中的誤會,借著落仙門的能量,想要找到季榆,事情就容易得多了不是?
可謝瑾瑜沒有想到的是,還不等他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他和安辰逸之間,就大吵了一架。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盛怒之下,就直接做出了諸如「恩斷義絕」的舉動來。
他以為,按照安辰逸的性子,等到氣頭過了,他服個軟認個錯,再幫著一塊兒把季榆的事情給解決了,對方肯定就不會再計較此事了,卻不想等兩人再次見面的時候,事情卻早已掙脫了預定的軌跡。
想到方才安辰逸出言承認對季榆的感情時,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堅定與執著,謝瑾瑜就感到胸口一陣發悶。
他太清楚那個眼神代表著什麼了,每當那個人做出不可更改的決定時,就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然而,謝瑾瑜更清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季榆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沒有季榆鬧出來的動靜,他和安辰逸就是被季家的人誆著進了陷阱,說不定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想來也正是因為忌憚季榆將其中的內情透露給自己,落仙門匆忙中更改的布置裡面,才會留下那樣大的漏洞,給了他逃離的機會。
謝瑾瑜為人確實自傲狂妄,但卻並不是那種恩怨不分的人,更是做不出恩將仇報的事情來。
因此,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季榆,就變得更加棘手了起來。
——真要下手報復吧,有違道義,而且這事說不定還真不是對方的錯;但真要就這麼放過了,謝瑾瑜又覺得有點不甘心,胸口有一股氣理不順,憋得慌。
從有記憶以來,他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兩難的情況,一時之間,還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做。
死死地盯著閉著眼睛睡得正沉,對自己的視線沒有一點反應的某個傢伙看了好一會兒,謝瑾瑜才長長地嘆了口氣,移開了視線。
算了,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他的洞府在落仙門之內,斷然是不能回去的,至於其他的地方……略一沉吟,謝瑾瑜的心中就有了決定。
在徹底撕破了臉之後,那些個名門正派也就不再理會那層蒙在臉上的遮羞布了,隨便找了兩個經不起推敲的罪名安在了謝瑾瑜的頭上,就滿世界派人追殺起他來,眼下對他來說,能夠稱得上是安全的地方,實在是不多。
那些早就攪和到這趟渾水裡去的門派和氏族就不說了,就是那些與此事無關的,也不敢為了謝瑾瑜一個人,得罪那麼多的大門大派。
謝瑾瑜的實力再強,終究只有一個人。
有謝瑾瑜擋在前頭,將注意力放在安辰逸身上的人倒是少了許多,可總會有那麼些有心人,將主意打到這個先前和謝瑾瑜關係緊密的人身上去的。
即便從對方的口中問不出什麼,好歹也能拿來當個人質不是?
但安辰逸到底是這個世界欽定的主角,不管碰上什麼樣能夠置人於死地的絕境,最後都終能化險為夷。
回憶著腦海中那本衍生出了這個世界的「原著」當中,本該在接下來上演的劇情,季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從外頭的天色來看,眼下已經第二天的晌午了。哪怕有著樹蔭的阻隔,那從窗戶里透進來的光芒,依舊是刺得季榆眯起了雙眼。
身子因為那未曾得到紓解的藥效,還有些微的乏力,但那股熱意卻早已消退了下去,季榆坐起身來,有些茫然地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這是個不大的房間,布置得很是簡單,卻不顯絲毫簡陋,處處顯露著不拘小節的大氣。
窗外的院子里種著兩棵海棠,鬱鬱蔥蔥的,長得很是茂盛。
視線在牆上掛著的落日流螢圖上停留了一陣,季榆就知曉了這是什麼地方。
世人都以為謝瑾瑜定然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上古大能的傳承,得到了那仙人留下的靈石法器,卻永遠都不會想到,那能夠開啟仙境的上古靈石,在那處於被稱為「死海」的海底,由陣法撐起的幻境當中,不過是腳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便是讓他們在這地方來回走上幾百遭,他們也不可能發錢其中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