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擊退

  此為防盜章, 如購買比例不夠, 24小時后可看。  紅旗大隊是60年代跟風改的名,那時候除了農村, 連城裡的街道都改了名,前世謝韻就看到帝都有名的衚衕簡介上還說曾經在這段時期改名叫躍進一街。紅旗大隊以前叫靠山屯,是個有80來戶的大村, 村上面還有鎮,但是它地理特殊,去鎮里比去縣裡還遠, 所以村裡人都習慣去縣裡買東西。


  謝韻走到一半, 遠遠地縣城方向走來了一伙人, 領頭推著自行車的那兩個人從帶的袖標就知道是縣革委會的, 後面跟著一個人,雖然低著頭,但能看出個子很高, 露出的下巴上有淤青, 衣服上沾滿灰塵跟血跡,走路也一瘸一拐的,那兩個革委會的不停催他快點走, 邊走邊大聲斥責。他始終一聲不坑。


  謝韻停在路邊等這夥人過去,馬上要錯身而過時,那個人突然抬起了頭, 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謝韻吃驚的楞在那, 那個男人的眼神讓人心驚。那是怎樣的眼神?裡面沒有一絲光,是信念破滅后的沉寂吧。謝韻受這個眼神的影響,心裡沉甸甸的。看到這個男人謝韻才真實地體會到特殊時代的殘酷。自己能以謝家三丫頭的身份生活在紅旗大隊安穩地度過這些年,是何等的幸運。


  因為路上看到的人,謝韻心情不是很好,在供銷社買了要買的東西,就直接回了村。令謝韻沒想到的是,上午看見的那兩個革委會的人會站在隔離的人住的矮棚子前,謝韻也終於清楚的知道了住在裡面的人的情況,除了那個一面之緣沖謝韻笑得莫名其妙的人,今天路上看到的那個年輕人,還有兩個人,兩人年齡差不多估計在50往後,但被搓磨的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很多,生活條件惡劣,都又黑又瘦,沒什麼精神,站成一排低著頭聽那兩個負責看管他們的人慷慨激昂地宣傳上級指示。


  謝韻雖然同情這些人,但只要扛過這幾年,大部分人都會回到原來的位置。自己此時都自身難保,對這些人有個大概的印象后,就放到腦後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王支書的大兒子速度很快,過了幾天就把新做好的門窗送來,油漆不好弄不知他在哪裡弄到清油細細地塗在木頭表面,換上帶鐵插銷的新門窗之後,謝韻終於鬆了一口氣,捏了捏手裡的尖叫雞,長脖子小雞長著嘴,發出了凄厲的叫聲,「小雞保安辛苦了,給你放個假先。」


  大堤上的活也漸漸到了尾聲,北方的冬歇開始了,謝韻很少出門,貓在家裡學習做衣服,試著照現在的身材改了一個棉襖,黑色的襖面,裡面夾著羽絨,鼓鼓囊囊的,如果不被劃破,沒有人去看你裡面夾的是什麼,現在也有人買不起棉花,往棉襖里夾蘆葦絮保暖,所以可以放心穿。謝韻又試著給自己用藍底碎花的布做了個外套,套在棉襖外面。


  王大哥終於把謝韻要打的傢具給送了過來,傢具笨重結實,散發著原木的清香。令謝韻意外又驚喜的是,王大哥還用多餘的木料給謝韻箍了個澡盆跟洗衣盆,又用松木做了個有兩個格子的放糧食的米箱防蟲又防蛀,還有菜板、擀麵杖、面板、板凳、裝針線的小盒子等小件,謝韻高興的不得了,多給王大哥結了兩塊錢,雙方皆大歡喜。


  謝韻環顧這個茅草房的家,感覺終於像個家的樣子。


  她還去村裡小孩集中玩耍的地方,一人賄賂一塊她在空間里找的冠生園奶糖,跟小孩們打聽誰家狗要下小狗仔,有個叫大胖的小男孩說他家母狗下完崽一個多月了,還有好幾個沒送人呢,他奶還在愁怎麼辦呢,扔又捨不得。他家狗可厲害了,黃鼠狼都不敢進他家。於是謝韻用了一斤玉米面跟大胖奶奶換了只小狗。黑色的小土狗,特別管事,謝韻把她安置在放雜物的棚子里,只要聽到一點不一樣的聲響,就立刻衝出棚子,使勁汪汪叫。


  有一天下午,謝韻在炕上給自己織圍巾,織了一會脖子有點酸,出屋子透口氣,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快速進到西頭那些人住的草棚子里。沒看到臉,謝韻心裡納悶這是誰呀?村裡人都躲那些人遠遠的,怎麼還有人直接找到這來了,謝韻想了一會沒想明白站了一會覺得冷就回屋了。


  剛坐下有那麼一會,家裡的小狗就汪汪汪地叫開了,有人進了院子,謝韻趕緊把炕上吃了一半的蘋果跟香蕉皮都收進了空間。來人進了屋,竟然是剛剛進草棚子的人,還是她的熟人,她二堂姐謝春杏。她想幹什麼?這個謝春杏越來越有意思了,如果是普通的村裡人是不會這麼乾的,如果是原主所了解的那個謝春杏看到這些人吐唾沫都是輕的也不會這麼做,不會是她猜想的那種情況吧。


  「三妹,我早就想過來看你了,一直在大堤幹活也沒空,可算幹完了,你可是享福了,不用去幹活,看這熱炕頭坐著,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謝春杏環顧謝韻的屋子,真是大變樣,屋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一點灰都沒有,牆上新糊的報紙,地下是新打的大衣櫃跟新箱子,箱子上放著嶄新的搪瓷缸,還有小女孩用的鏡子、梳子、擦臉油。三丫頭還穿了沒有補丁的新衣服,那布料瞅著就是好布料。


  難道這個三妹真的遇到了貴人?這一世不但沒死,還越過越好?這些天她回過味來,私下裡懷疑過這個三妹是不是跟她一樣,她是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三妹上一世早早的死去,也不可能重回到現在,那現在三妹身體里的是誰?謝春杏心裡百轉千回。


  「我也是運氣比較好,遇到爸爸朋友的幫助,要不這會飯都快吃不上了。」謝春杏看來是拿來看自己做借口,隻字不提先前幹什麼去了。


  閑聊了兩句,謝春杏就開口離開,臨出屋之前,狀似無意道,「三妹,門窗都換上新插銷了,這樣也好,你這地偏,門插緊了,別讓人半夜摸進家。」


  謝春杏走後,謝韻想了好久,才從空間里拿出平時常用的記事本。翻開一頁,上面已經了幾行字:


  行兇者???(日期:七二年農曆十月十五,疑似女,疑似非本村村民,激情殺人or預謀殺人未知)


  可疑人:林偉光(有特殊目的,故意接近本人)


  謝韻拿出筆,又在可疑人下,添了一行字:謝春杏(疑似重生)

  是的,謝韻現在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確認謝春杏應該是重生回來的,前後行為強烈的反差,本身就不正常,謝春杏就算重活一世也不是個心思深的,話里話外的試探,懷疑審視的表情,因為謝春杏了解上世的情況,這時候原身早已不在,所以才疑惑重重。因為重活一世,她知道未來的發展走勢,所以她會偷偷跑到草棚子那邊施點小善舉,提高存在感。那麼對自己呢?她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現在也拿不準到底該怎麼做嗎?


  不遠處的草棚子里也在談論謝春杏,大家平時並不住在一個屋,吃飯在一起吃。冬天冷,做飯那屋因為燒火暖和,所以白天沒事都在那屋呆著。桌子上放著謝春杏送的20來個玉米餅子跟4棵大白菜。


  老吳以前是個名牌大學的歷史教授,人和善好脾氣,看到堆在桌子上的東西滿臉感激道:「現在大家見了我們都繞道走,沒想到還有人想著我們。」旁邊坐著的老宋沒吭聲。


  許良不以為然,「不是我們,是你和老宋,人家說了,自己小能力有限,只能先拿這點東西給你們倆年紀大的人填點口糧。」


  老宋想了想說道:「這姑娘眼睛活,目的性太強。」不愧是當兵出身,看人很准。


  屋裡唯一的年輕人躺在連著灶頭的土炕上,沒有參與談話,像屋裡沒有這個人一樣。老宋看不下去道:「顧錚,都多少天了,怎麼還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你還年輕,受點挫折是好事。我們當兵的要死也是站著死,可不能不明不白地自己把自己給憋屈死。」


  老吳不忍心,跟老宋說:「哎,你讓他再緩緩吧,一下字從雲端摔下來,是誰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我們當初不是也恨不得死了的好,就是他腿上的傷,來這這麼久了傷口也沒癒合,吃的又不好,天天還得割草幹活,我怕再繼續惡化感染就糟了。這缺醫少葯的,上面也不會管。」


  老宋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許良見沒人說話,提了顆白菜說道:「今晚熬個白菜湯,泡餅子吃,天天粥稀得跟水似的,可算能吃口飽的了,哎呀,我都快忘了肉啥味了。」


  謝春杏回到家,她媽正好在院子里,看她回來瞅了她一眼不滿道:「好不容易閑下來,還到處跑不著家。那小丫頭有什麼可看的,你去看她分你一點好東西沒有。」


  謝老二媳婦從自己屋裡出來,邊磕瓜子邊酸溜溜地說;「那可不一定,春杏這心眼就是比我們家春秀多,三丫頭不是在城裡找著個叔叔嗎,跟她關係處好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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