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珠珠慌了下,「去哪裡叫人?」
李寶璋勾了下唇角, 「你就站在這正殿門口喊一喊, 說玄寂大師倒下了, 記住了, 若是旁人問你,你一概說不知道, 只說這荷葉餅是皇后要你送過來的。對了,珠珠, 把那把匕首給我。」
珠珠從地上撿起匕首遞給了李寶璋,李寶璋直接將匕首收到了自己的袖口裡。珠珠按照李寶璋所說,走到正殿門口, 便開始大喊大叫,只是她演技不夠, 喊了幾句,把菩提殿的侍衛引來之後, 她便又溜進了正殿之內。
梁帝是在一刻鐘之後收到玄寂大師中毒的消息, 他立刻丟下陪膳的嬪妃直接趕來了菩提殿,等到了床前一看,又驚又怒, 「玄寂,你這是怎麼了?」
他轉眸看到低頭站在床邊的珠珠,龍目微眯, 「郡主怎麼在這裡?」
李寶璋吃了那有毒的荷葉餅, 為了真實, 他並未給自己解毒,他此時面色慘白,唇色轉青。他聽到梁帝的話,氣虛地說:「皇上,勿要責怪郡主,郡主也是一番美意,皇後娘娘令宮人做了荷葉餅,讓郡主給貧僧送過來,是貧僧身體不適,切莫連累旁人了。」
梁帝聽到這話,神色露出幾分異樣,他眼神轉到珠珠身上,「朕聽侍衛通報是郡主第一時間發現了玄寂身體不適,郡主可否說說,玄寂不適是因為何緣故?」
珠珠縮了一下,她咬著唇,只是搖搖頭。
梁帝見狀,只能問正在給李寶璋診脈的白太醫,「白愛卿,玄寂到底是什麼原因?」
白太醫細細診斷之後,把從侍衛手裡的食盒裡拿起荷葉餅掰開聞了聞,然後神色凝重地說:「皇上,這荷葉餅下了番木鱉。」
「番木鱉是什麼?」梁帝問。
白太醫答:「這番木鱉平日都用來治跌打損傷,做外敷用,但若是將番木鱉口服,則會讓人難以呼吸,身體僵硬,直至窒息而亡。而玄寂大師此時的癥狀正是中了番木鱉的毒。」
梁帝震怒,「竟然有如此心腸歹毒的法子?」他看著旁邊的珠珠,氣得不行,「葉宓,你從實招來,這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
珠珠連忙跪在了地上,她身體抖得厲害,聲音顫抖,「皇上,我……我沒有下毒,這荷葉餅是姑姑讓我拿過來的,她說玄寂大師為國憂心,讓我送荷葉餅給玄寂大師。」
「皇后怎麼會讓你送荷葉餅?她現在還躺在病榻上?」梁帝一臉不信。
李寶璋眼睛閃過一絲不悅,他暗把不悅藏起來,輕語道:「皇上,郡主來的時候的確說是皇後娘娘賞貧僧荷葉餅,而且如果不是郡主發現貧僧異樣去喚人,貧僧恐怕已經死了。」
梁帝聽到李寶璋如此說,沉默了下來,他過了一會才道:「來人,給朕徹底搜皇后的宮殿,查一查皇后那裡有沒有番木鱉。」
珠珠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抬起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寶璋,一看,才發現李寶璋也正盯著她。他發現她看他,便唇角微彎,但很快就收斂了笑意。
半個時辰之後,一個侍衛拿著一袋東西過來。
「皇上,這是在皇後娘娘的小廚房裡的柜子搜出來的。」
白太醫立刻上前查看了一番,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鼻尖一嗅,立刻確定地說:「皇上,這的確是番木鱉。」
梁帝的表情已經很難看了,「去查,這段日子哪幾個宮從太醫院要了番木鱉。」
太醫院負責記載藥材存用的太醫匆匆趕了過來,他臉色發白地說:「前兩日皇後娘娘宮裡來了一個宮女說是膝蓋磕傷了,需要用番木鱉。」
那太醫說此話的時候,白太醫身體微微一動,他眼神微有不安地看了李寶璋,而李寶璋捕捉到他的視線,看了過來。白太醫立刻斂去視線,低頭望著自己的足尖。
梁帝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責令白太醫一定要好好為李寶璋調理身體,便直接離開菩提殿,去了皇后的宮殿里。
梁帝怒氣沖沖而來,驚動整個玉泉宮。
之前侍衛來搜玉泉宮,已經令闔宮混亂,人心惶惶,此番梁帝帶著怒氣直闖皇后寢殿,更是讓宮人心生不安。
皇后聽到梁帝來的消息,掙扎著想起來,梁帝大步走到她床邊,怒喝一聲,「皇后不必行禮了!」
皇后一驚,抬起頭看著梁帝。梁帝近日似乎又年輕了一些,原本眼角的皺紋現在完全消失了。
梁帝屏退了所有宮人才正色地看著皇后,怒聲道:「皇后,你真是有一顆歹毒的心,你居然給玄寂下毒!你是不是見不得朕長生不老,無法給你的好兒子讓位?」
皇后一愣,隨後連聲反駁,「皇上,臣妾怎麼會給玄寂大師下毒呢?臣妾如今纏綿病榻,怎麼會有精力去給旁人下毒,況且皇上龍體安康,是臣妾之幸,梁國之幸。」
梁帝嗤笑一聲,諷刺地道:「真是你之幸?你見朕關太子禁閉便急得病倒了,讓自己侄女給玄寂送去有毒的荷葉餅,真是夠歹毒的了。到時候玄寂一死,朕的長生不老葯沒了,你的好兒子就可以等朕兩腿一蹬,便直接登基對不對?」
皇后雙目含淚,委屈道:「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做過那些事,況且若真按皇上所說,臣妾給玄寂下毒,怎麼會讓宓兒去送?宓兒是臣妾的親侄女,臣妾怎麼會讓宓兒去做如此危險的事情?」
說到此處,梁帝居然是笑出聲,他失笑地看著皇后,「朕不說,你便真把朕當傻子,你的弟弟葉成茂不是你自己殺的嗎?更何況利用他的女兒。」
梁帝此話一出,皇后完全呆住了。
她唇瓣顫抖起來,幾乎說不出話。梁帝見她沉默,更是怒道:「你連謀殺自己親弟弟的事情都做得出,還有什麼做不出的?你放火燒死自己弟弟,又令那日前去的侍衛全部對此事噤口不言,但朕是天子,那日的侍衛怎麼會瞞著朕呢?尤其是當朝皇后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現在,又利用他的女兒,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養著葉宓,不就是因為她是葉成茂的女兒,想著她多少有點用處,現在你便讓她幫你去殺人,可惜她沒你這般歹毒。」
皇後手抓緊了身上的錦被,她擰著眉,神色衰敗,「皇上都知道了?」
梁帝眼神厭惡,「朕不僅知道你殺了葉成茂,還知道你諸多錯事,但朕念著往日情分,便從來沒有責怪過你,但朕沒有想到,你歹毒到為了自己的兒子不惜殺玄寂,斷了朕的長生不老之路。」
皇后尖叫了一聲,她捂著耳朵,大喊,「臣妾沒有!是那玄寂!玄寂冤枉臣妾,那玄寂……他……」皇后回想到那日她去見玄寂,那玄寂不僅長得跟她那便宜弟弟十分相似,還親口叫了她一聲長姐。他不是什麼玄寂,他就是葉成茂。
「玄寂是葉成茂,皇上明察,是葉成茂沒死,想回來報復臣妾!」皇后抓著自己的頭髮尖叫地說,「他不要臉,是他的錯!」
梁帝看著皇后發瘋的樣子,皺了皺眉,轉身欲走,袖口卻被皇后扯住。她瞳孔放大,尖著嗓子說:「皇上信臣妾,臣妾對皇上忠心耿耿,是玄寂想害臣妾。」
「在你宮裡都搜出番木鱉了,你還狡辯?」梁帝甩開皇后直接走了,他走出宮殿的時候下令封鎖整個玉泉宮,不許人隨意進出。
這個旨意等於幽禁了皇后。
而等梁帝回到自己寢殿的時候,白太醫來了。
梁帝看到白太醫,以為他是彙報玄寂的事,便說:「玄寂可有好一些?」
白太醫跪在下面,「玄寂大師食用荷葉餅不多,幾日過後便會痊癒。」他頓了頓,低聲道,「微臣前來,實則為了另外一事。」
梁帝眼神微動,「什麼事?」
白太醫調整了幾番呼吸才道:「皇上可還記得瀅美人早夭的孩子,微臣曾在那孩子的嘴裡發現過番木鱉。」
此話一出,梁帝直接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等白太醫將事情細細說來之後,梁帝已經面無表情了。他回想到方才皇后的瘋樣子,內心已經厭惡得不能再厭惡了。而這時,宮人通報十六皇子梁紹言來了。
梁帝心中厭惡更是加重,他一揮袖,直接道:「不見!」
梁紹言吃了個閉門羹,他又氣又急。太監們為難地看著梁紹言,「十六皇子,不是奴才不讓您進去,是皇上不想見您。十六皇子,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您要不晚些時間再過來?」
梁紹言狠狠一咬牙,他扭頭就走,此事跟那個玄寂脫不了干係,他現在就去殺了那個妖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