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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李寶璋極其緩慢地眨了下眼,他彷彿全身被花蜜所包圍,掙扎不得,陷於柔軟之中。放在身側的兩隻手已經默默地握成了拳頭,手臂上青筋猶如大樹枝幹般湧現出來。


  珠珠微微抬起頭,她臉色有些紅,伸出舌頭舔了下自己的唇瓣,方才也是情急之選,但李寶璋的唇軟軟的,像她在玉盛公主殿里吃過的糯米糕。


  原來的時候,珠珠被幾個年紀稍長的姐姐教育著,說男女之事,其實最重要的就是兩個字——「享受」。只有你享受這事,心中便會歡喜,而男方會更喜歡你。珠珠沒能理解享受指的是什麼意思,但現在她覺得親李寶璋似乎也挺舒服的,但她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因為李寶璋現下像煮熟了的蝦子一般。他默默地把身體側過去,又盤踞成一團,十足十像一隻蝦子。


  「哥哥,對不起。」珠珠覺得自己應該做錯事了。


  李寶璋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轉回了身,他怒視著珠珠,「誰教你這些東西的?」


  上一世的珠珠可沒這樣子,這一世長歪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珠珠無辜地看著李寶璋,「你上次生氣就親……」


  「親」字剛落,李寶璋直接直起腰捂住了珠珠的唇,他半羞半惱,剛褪色的臉又重新上了色,艷如海棠,「你亂說什麼。」


  他上次是報復她,那不是親!


  他才不會去親一個害死他的毒婦。


  珠珠眨巴眨巴眼,只是默默看著李寶璋。而李寶璋恨恨地瞪了珠珠一眼,便鬆了手,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低聲說:「你別每天胡說八道,別以為我不打你。」


  但被珠珠這一打岔,李寶璋的確忘了方才他質問十六皇子一事,而珠珠心中暗喜,便也揭過不提,但她還是不懂玉盛公主和蠻國是怎麼回事。


  昨夜被親了一口,早上李寶璋去御前伺候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直至到了梁帝午休那會,他才堪堪反應過來。他無奈地抬手揉了下眉心,本來是想報復她,現在怎麼感覺越做越錯,還跟她牽扯出不該有的東西,上一世他們也未那麼親密過。


  梁帝今日在瀅美人這裡宿下了,瀅美人似乎睡不著,沒多久自己出了內殿,她只穿了件薄紗單衣,裡面水紅色的肚兜隱約可現。李寶璋餘光一瞥,連忙跪在了地上。


  瀅美人拿著美人扇晃晃悠悠地走到李寶璋面前,低聲說:「李公公,本宮有些餓了,你去洗盤荔枝過來吧,對了,可要去好皮。」


  按道理,李寶璋是皇帝身邊最受寵的奴才,尋常嬪妃皆不敢使喚李寶璋,這瀅美人今日不知為何,偏偏要點李寶璋去為她洗荔枝,這洗荔枝的活隨便一個小太監小宮女都可以做的。


  「是。」李寶璋站起來,便轉過身欲走,走了一步,卻又被瀅美人喊住,「你快去快回,待會回來還要幫本宮捏腿呢。」


  瀅美人剛才伴著梁帝睡著,睡了一半,梁帝便打起呼嚕來,那聲音震得她根本無法安睡。她看著梁帝像豬一樣呼呼大睡,心裡煩得不行,說什麼真龍天子,不過是一個又丑又胖的老男人。他們行那檔子事,梁帝的大肚子還頂著她,十足地倒胃口。瀅美人越想越煩,便乾脆下了床。她剛出內間,就看到李寶璋站在外殿那裡。


  陽光從雕花鏤空窗戶里照了進來,正好灑了一半在李寶璋的身上。


  李寶璋正值少年,十八九歲的年紀,身態頎長,面色如玉,唇紅齒白,而他不知在想什麼,唇邊略含了一絲笑,瀅美人看呆了一瞬。


  但很快李寶璋就發現她出來了,連忙跪在了地上。


  他這一跪,又提醒了瀅美人,李寶璋現在是個什麼身份。


  長得再好,也不過是個閹人。


  瀅美人心裡莫名有火,只能指派李寶璋去做事,李寶璋離去之後,瀅美人坐在榻上,心倒也慢慢冷靜下來了。世上從來沒有兩全的事,她選擇富貴,只能伴著一個又丑又胖的老男人。而選李寶璋?怕是連飯都吃不飽。


  她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又起身進了內殿。李寶璋回來,不見瀅美人,心中也沒有一絲驚訝,他叫了個小太監去取冰塊過來,便將剝了皮的荔枝往冰上一放,等梁帝醒了,便正好能吃。


  這廂李寶璋在御前伺候著,那邊珠珠正在跟宮女學女紅。


  她沒學過女紅,那天見玉盛公主在繡花,便覺得十分有意思。玉盛公主知道珠珠有興趣之後,便叫了液華殿里女紅最好的一個宮女來教珠珠。


  那宮女叫綉荷,生得白白凈凈的,她的綉工比綉坊里的宮女還好一些,玉盛公主身上的一些小件都是她繡的。


  兩人坐在廊下,綉荷一邊教珠珠一邊自己也綉,不一會,她便綉成了一幅牡丹圖。珠珠從未拿過針線,繡得歪歪扭扭,實在難看,但她繡得認真,還不假於人手。


  一下午過去,珠珠才算勉強綉成。她舉起一看,便問旁邊的綉荷,「綉荷姐,你看出我繡的是什麼了嗎?」


  綉荷仔細辨認,猶豫地說:「荷花圖?」


  珠珠立刻眼睛一亮,「差不多差不多,我繡的是紅蓮。」


  就是液華殿那池子里的紅蓮。


  而後,綉荷又教珠珠如何把這個做成香囊。


  珠珠學做香囊花了好幾日的時間,等到她把香囊做完,正想夜裡送給李寶璋的時候。液華殿來了個太監,那太監說梁帝召見玉盛公主,還令玉盛公主把珠珠也一併帶過去。


  珠珠愣住了。


  堂堂天子,怎麼會見她一個小宮女?


  玉盛公主表情微變,眼神複雜,她瞧了珠珠一眼,又看向太監,「請問這位公公,父皇召本宮前去,可有說為了何事?」


  那太監搖了搖頭,「奴才也不知道,只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讓公主殿下儘快過去。」他頓了下,「除了這位珠珠姑娘,其餘人皆可不帶。」


  「意思是本宮不能帶摘星前去么?」玉盛公主抿了下唇,摘星連忙上前,低聲喚了句公主。她看著摘星,呼吸急促了些,「你去母後宮里。」


  但玉盛公主沒想到的是,她前腳剛出液華殿,液華殿就被那太監帶來的人給封鎖了。


  玉盛公主坐在轎子里,珠珠便跟在一旁走,隊伍行至一半的時候,玉盛公主撩開了轎簾,輕輕喊了珠珠一聲,「珠珠。」


  珠珠聽見便轉過了頭。


  玉盛公主神情很嚴肅,「珠珠,待會去了御前,你什麼都不要說。」


  珠珠雖不懂玉盛公主的意思,但點了下頭。


  這時正是正午,闔宮最安靜的時候。珠珠抬起頭,正好看見一隻鳥從紅牆之上的天幕略了過去。它飛得又快又急,並不逗留。


  轎子在梁帝平日召見大臣的潛心殿停了下來。玉盛公主從軟轎里下來,便抬起手扶了下髮鬢上的步搖,才拾階而上。潛心殿的白玉石階共有九十九層,預兆著天子的高高在上,而兩側白玉石階中間是一尾龍騰,那龍腳踩白雲,口含龍珠,兩目灼灼,十分威嚴氣派。


  珠珠低眉順眼跟著玉盛公主後面走,等到殿門口時,玉盛公主突然回了頭,她看著珠珠,唇瓣顫了顫,無聲說了三個字,只是珠珠低著頭,並未看見。


  殿門兩側的小太監將殿門打開,並口裡報著:


  「玉盛公主到。」


  「玉盛公主到。」


  「玉盛公主到。」


  珠珠沒見過這架勢,忍不住手心裡冒了汗。她可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還能見到皇上。若是以後再碰見阿達,她定當要好好炫耀一番。


  玉盛公主抬腿走了進去,珠珠緊跟其後。


  殿門在後緩緩關上。


  玉盛公主走到殿中,跪了下去,「玉盛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珠珠就跪在玉盛公主後面。


  「咳。」上方傳來了略顯蒼老的咳嗽聲,「玉盛,你身後那丫頭是誰?」


  玉盛依舊跪著,聲音還算冷靜,「回父皇,兒臣身後的人是兒臣液華殿里的宮女。」


  「哦,宮女。」梁帝稍微提高了點聲音,但很快,有一物從上面被丟了下來,「你告訴父皇,這是什麼東西?」


  珠珠略微撩起眼偷偷看了下,發現似乎是幅畫卷。玉盛公主跪著爬過去,將畫卷拿了起來,她展開一看,便說:「是兒臣的畫。」


  「你承認是你的畫?很好。前幾個月,朕同你母后商量你的終身大事,被你聽見了,你當時不肯嫁給蠻國的皇帝,那現在,朕再問問你,你肯不肯嫁?」


  玉盛公主身體微顫,她的手死死地捏著那幅畫卷,聲音像是從牙關里擠出來的一般,「兒臣不願嫁。」


  「為何?」梁帝聲音大了些。


  玉盛公主抬起頭,眼裡已經有了淚,「父皇知道兒臣不喜男子,何必苦苦相逼?」


  跪在玉盛公主身後的珠珠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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