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心中有魔
我想說大哥,你受傷就別再逞口頭之快,有多遠跑多遠吧,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至於我嘛,就算無法和小黃人一起走,我也不會再死皮賴臉地跟和尚太久。懲罰的期限快到頭,如果再繼續呆在和尚身邊,穿幫的下場會比現在更慘。
現在以孩童的身份,我還能因此占點優勢,和尚再怎麽惱怒到底是不會真正意義上傷害到我。所以目前該保命的人是你啊小黃人!
我對魁眨眼睛,示意他別逼逼快走了。魁皺眉,顯然看明白我的意思,但他覺得就這麽走掉似乎又不太好。
曲白自然不曉得我們互相看來看去再看些什麽,他正準備出手結束這場鬧劇。我立刻拽住他的袖子,扯扯,隨便找個理由為魁製造離開的機會:“和尚……我有話對你說。”
曲白嫌煩:“閉嘴。”
我抱住他的大腿,開始厚臉皮的耍賴,帶著哭腔:“和尚!我錯了!我不該和那妖魔鬼怪勾結在一起!我不該把你的話當耳邊風!我不該理會他!他是怪物,我應該離他遠遠的才對!嚶嚶嚶!我錯惹!”
曲白想走動,但無奈我死死地糾纏,他本可以一腳把我踢飛,但曲白在深深地瞧我一副哭喪著臉的表情後,並沒有做其他的行動,隻是極其冷淡地說:“放開!”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放!”
曲白:“……”
“除非你肯原諒我!”
曲白不說話,他所關注的方向,魁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在這孩童身上浪費時間,興許潛意識的行為,他不大想傷害到這孩子。
曲白斜睨我一眼:“你真的很喜歡折騰。”
我裝作哭泣狀,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你那點小心思還是收斂點好。”
曲白當然知道這孩子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能拖延時間,不過令他好奇的就是,這才多久的時間,這孩子和那靈獸的關係竟好到這般地步。若那靈獸誓言,將對方當食物吞食,這孩子怎就如此魯莽?
我想曲白多半猜得到我的目的,就算如此那又能如何?他一大人還跟小孩爭吵不成?
我從他的腿上走開,曲白直接一隻手把我拎起來,這種半吊著的感覺非常不爽。他綠色的眸眼如同上好的翡翠,帶著質疑:“你爹真是孤雲洛?”
兩人確實,太像了。
我嘟嘴:“先前你自己都這麽說,這回返回來到質問我。”
“你說你和你爹走散,時隔這麽久,為何他還未來尋你?”
我瞎扯道:“也許爹爹他有要事在身,一時一刻無法抽空尋我。”
曲白居然笑了:“你爹對你可真放心。”
我附和著:“可不是嘛!他都不擔心我!萬一我出事怎麽辦!”
曲白的笑容立刻消散,冷漠道:“虛假的謊言。”
說完他便甩袖一卷,連同我一起卷走,眨眼的功夫,我們便安全落地,隻是所處的環境不再是豔陽寺。
我環顧四周,大半夜荒郊野嶺的,樹影斑駁,風吹得怪嚇人,還時不時有奇怪的動物叫聲。
曲白自顧自地走在前邊,我在原地抱著胳膊,冷颼颼的風又是一陣吹來,怕和尚走遠,我趕緊跟過去。
“喂!我們為什麽不回寺裏?幹嘛來這種鬼地方?”
曲白不理我,自己找到一片水域,幹脆利落地跳進去。他所在的位置,紅色的血液蔓延,染紅周圍的區域,水麵上投射出他那張帶有血痕的麵孔,綠色的眼睛帶著光芒,如同剛殺戮完的野獸。
曲白毫不顧忌地把袈裟脫掉扔到岸邊,那具健碩的身體,就這麽映入我眼中。
靠!憑什麽他福利這麽好!我暗自較勁,嚷嚷出聲:“喂!我說!你聾了嗎!我們幹嘛不回寺廟!”
曲白浸泡在水中,似乎在清理身體的血跡,因為他背對著我的緣故,我完全不曉得那緩緩蔓延的血液,是從他身上哪個部位流出。
他閉目養神,也不在意這水究竟有多冷,良久,他聲音低沉地說:“我已經無法再回去。”
我不理解:“為什麽?”
他遲疑一會兒,還是回答我的問題:“我……恐怕……心中有魔。”
我翻白眼,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唄!還心中有魔!死禿驢練功那麽拚命,打怪那麽心狠手辣,就算走火入魔也是意料中的事!隻能是死禿驢!你與佛無緣啊!
我說:“所以,你永遠不會再回豔陽寺?”
“嗯。”
我搖搖頭,嘖嘖,對自己下手真狠。
“那你打算以後怎麽辦?”
半天不見和尚有動靜,他跟個雕像似的佇立在水中,身上的血跡已清理得差不多。我蹲在岸邊,哈欠連連,眼皮直打架。
算了,管它怎麽辦,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們本就不是一夥人,我還必須在期限到前離開。
我揉揉眼睛,找塊草地坐著,背後靠樹,這麽靠著靠著,我便睡了過去。
曲白睜眼,目光冰冷地注視前方,他把手放到腹部受傷的位置,那原本血淋淋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沒錯,自動愈合,他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身居然有如此功能。
短短幾分鍾,那塊受傷的位置愈合得連一絲疤痕都未留下,隻有幾點血跡證明那裏曾經有過嚴重的傷口。曲白拇指隨意一抹,幾點血跡被抹去,光潔的小腹徹底恢複完好無損的模樣。
曲白很快就適應這一係列過程,雖傷口會自動愈合,但愈合的過程其實是極其痛苦,幾分鍾時間濃縮傷勢的所有痛苦,就好像破損的地方在燃燒。
他摸摸臉頰處的劃痕,同樣恢複得幹淨,他在水中看到自己的模樣,果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曲白的指尖劃過眉心,那道細長的紅痕閃過一絲光芒,他閉了閉眼,綠色的眸子卻再也無法變回原來的顏色。
正在此時,曲白發現他居然在長頭發,而且長得很快,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頭烏黑的長發不斷地生長。過耳,過肩,過手臂,挑一直長至腰間。
曲白詫異地拾起躺在胸前的一縷長發,綠瞳緊縮,有點茫然地盯著水麵,影子是他長發的模樣。
他再度閉眼,微仰起頭,那緊蹙的眉宇似乎帶著少許痛苦的意味。
師傅……他到底是破了裂,他居然動了情欲。
這一夜,還十分漫長。
畫麵轉到荒廢許久的魔教,那高聳的城牆裏,又是另一番景象。這裏大概被人很好的打理過,地上沒有一根雜草,樹木長的壯實,清晨的陽光照在屋頂,殿堂前的草坪,野生的花朵開得豔麗。
一條石路延續到長廊,長廊盡頭跨過門檻,便是後院。那裏曾經有一大片白色的花兒,如今變成普通的草叢。亭子裏的石桌上,飛來一隻麻雀,停留兩秒便立刻飛走。
魔教一切都安靜得過份,但卻一點都不髒亂,殿堂裏的圓柱靜立其中,最前端的方向,那尊華貴的座椅仿佛隨時等待適合的人去擁有它。台階處的珠簾垂下,兩旁的流蘇將帷幕別起。
殿堂的大門打開,一隻精美的靴子跨入,接著便是一雙有力的長腿,布料極好的衣服,金色圖紋錯落有致,腰間係有玉飾,隨著他的步伐緩緩擺動。
再往上,那層製作精良的衣著下依然能看出來者精悍的軀體,有力的手臂,不凡的氣勢。
觴無獄麵帶笑容,如同一位優雅的王者,俊美的麵容因他的笑意越發動人。他一步一步朝眼前的寶座走去,踩上台階,撥開珠簾,腳步停在座位邊。他伸手,指尖劃過寶座的扶手,放到靠背上方,似乎在懷念什麽。
他笑著,沙啞的聲音帶著愛戀的味道:“洛……”
快兩個月,他的洛藏得真是徹底,這兩個月對洛也許不算什麽,但對他時時刻刻都是折磨。
觴無獄握著靠背的手用力幾分,連同殷紅的眸子裏都折射出駭人的神情。
洛……他的夫人,再一次騙了他……
觴無獄覺得自己的心軟就像個笑話,可是對於洛,他再怎麽狠心,終究會殘留底線。他舍不得洛受罪,可……他又恨不得把這該死之人千刀萬剮!
觴無獄的笑容扭曲,眼裏泛光,恍如嗜血的修羅。
好在那群沒用的廢物總算打探到一點有用的消息,他的洛,似乎用另一種身份呆在一個和尚身邊,具體情況他不了解。在他看來,他的洛一直都喜歡朝三暮四,真不讓人省心。
小安?洛的新名字?
觴無獄笑意加深,在外邊玩過這麽久,洛也該回來了,這裏才是他們的歸屬,不論對方走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抓住那個不安分的人。
他要讓對方知道,隻有他才有和洛在一起的資格,他不畏懼所謂的係統。他開始興許有點相信命運這回事,但有些事可以打破規律,隻要擁有強大的力量,然而,現在的他,已經足夠做到這點。
觴無獄沒有和別人分享愛人的嗜好,是他的就是他的,別人妄想奪走的下場除了死,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