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我們有太多無可奈何
至始至終都沒有現身的玉影退身返回，在他看到妹妹被拖進房裏的一刻，他就知道玉鶯多半是救不回來，所以他也不會做些無用功的事情。
必竟像他們這樣的人，遲早都是要死的，不過早晚的問題。所以，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觸，因為他連自己也不曉得，說不定哪一天自己也會喪命。要知道他們的命，從來都不屬於自己。
玉影跪下稟報：“主人，玉鶯死了。”
簡單地描述，不帶任何感情，沒有悲痛欲絕的難過和痛徹心扉的眼淚，就仿佛青年口中所說之人與他毫無瓜葛。
蘇傲阡說：“死於何人之手？”
“觴無獄。”
蘇傲阡冷笑：“放心玉影，吾會從野貓身上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那觴無獄不是男子的心頭肉嗎？那麽他犯的錯就由男子償還也是情有可原吧？
吾等著你的承諾，吾的野貓。
【恭喜宿主，獲得劇情程度走向36％】
已經36％了啊……我不禁為自己小小地感動了一把，同時也盤算著還有64％就可以回去了，欣慰。
我心情不錯地解開顧青冥已經有些被藥和血液滲透的繃帶，替他的傷口重新上藥，再纏上幹淨的繃帶，還周到的用濕布擦擦他有點幹裂的嘴唇。
顧青冥傷得實在太重，這不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恐怕難以完全清醒。這些天好不容易等他睜個眼，對方的神智都是迷糊的，很快又昏迷過去。我不厭其煩地給他洗浴換藥穿衣，這些事情明明可以交給下人處理，可是我就是想親自為他做點什麽，畢竟，是我欠他的。
我對顧青冥無微不至地照顧引來觴無獄的強烈不滿，他表示我把心思全都花在一個屬下身上，對他反而越發冷淡。
我當時就對觴無獄冷眼相看，說：“青冥不僅僅隻是屬下。”
他對我有恩，是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兄弟，他若因我而亡，我就算完成任務得以回去大概也會心有餘悸。雖說這個世界對我來說不過一場意外，可我卻又不得不承認，我此刻正有血有肉地活在這塊大陸上，感受著所有的一切。我並非聖人，無法做到萬事都寵辱不驚，再怎麽安慰自己，也還是要麵對事實。
顧青冥是個好孩子，我不希望他這一輩子浪費在我身上，他其實不需要死心塌地的跟著我，他想走我不會攔他。
我隻覺得，這孩子離開我會過得更好些，至少不必總是受傷。
而觴無獄就是太固執，太偏見，自己的東西容不得別人半點偷窺。他不知道，沒有誰會完完全全屬於一個人，沒有誰會永遠呆在另一個人的身邊。特別對於我，觴無獄大概真的用錯了感情，我雖心疼他，但我不愛他。哪怕有愛，也不是對戀人的愛。
就算觴無獄的性格再扭曲，很多事情都隻能無能為力。
【係統提示，請宿主將主角逐出魔教，獲得劇情程度走向39％】
所以說這是要把我親自養的孩子給趕走嗎……
我扶額，傷腦筋。
哪怕觴無獄已經變態了，我也很難做到將他驅逐，他兒時就是如此被趕出家門，內心的陰影好不容易因時間治愈了點。如今我又要做出對他來說十分殘忍的事情，這得多考驗我的演技……而且我若真這樣做，觴無獄也許會恨我吧……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連續幾天我都食不下咽，觴無獄問我怎麽了，我有點心虛，自然也不會回答他。青年這麽敏感，當然曉得對方有事隱瞞他，更何況他問原因洛興許也不會說理由，所以他幹脆選擇沉默。
顧青冥的情況到是好了很多，那張慘白的臉終於恢複了正常人的紅潤，傷口也不再裂開滲血，漸漸有了結痂的征兆。
我還在冥思苦想用什麽方法把觴無獄驅逐，這不，天賜良機，青年自己撞到了槍口上，我也不過順水推舟而已。
這日，我剛進門就瞧見觴無獄紅著眼，渾身散發出黑霧，尖銳的爪子對準顧青冥脆弱的胸口。他想下手卻又在猶豫，他怕殺了顧青冥男子會不理他，可又實在是不願看著男子對自己逐漸冷落，對顧青冥卻越來越體貼細心。
他斟酌良久還是決定收手，青年並不打算給自己惹麻煩，洛一定會非常生氣。
可一切為時已晚，青年傻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口一臉冷漠的男子，手裏的動作也停在了那裏忘記收回。
我惱怒道：“你在做什麽！”
青年有點不知所措：“我……”
我立刻打斷他的話：“你想殺了他？”
青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我沒有……”
他開始是這麽打算的，但是，他後悔了，所以他不會這麽做。
“你想說我看到的不過是場誤會是嗎？”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審視著青年那雙變回黑色的瞳眼，凜冽道：“觴無獄，我對你的縱容並非無止境。”
青年錯愕，連通身體一顫，有些懵住。然後他試圖證明自己的想法：“洛，其實我……”
話說一半，我響亮的一巴掌便打在青年的臉上，頓時，他的整個右臉頰通紅一片，甚至有點腫了起來。
這回觴無獄徹徹底底地呆住了，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我，半天不吭聲，青年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瞬間變成一片空白，連組織語言都成了問題。
青年一定沒看見，我的手在顫抖，其實我明白他想解釋什麽，我在極力忍住不退縮，用了多大的力氣才狠下這巴掌，我也差點就要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在心裏默默懺悔，小獄……對不起……
這樣的局麵僵持許久，久到我以為青年在等待自己爆發的情緒，可沒有，什麽喧鬧都沒有。青年忽然笑了，很溫柔。
“洛，你的手疼不疼？我給你揉一揉？”
我漠然：“別扯開話題，打的是你的臉，我怎麽會疼。”
青年像是沒聽見般，上前就要握住我的手，我緊接著後退，他落了個空。
青年努力讓自己的笑容不扭曲：“洛，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小獄就任你打吧……”
不論多疼，他都可以忍住。
我瞥過他一眼，把顧青冥被掀開的被子重新蓋上，對觴無獄命令道：“出去。”
青年握緊身側的拳頭，竭力壓抑住身體的情緒，依舊溫柔地笑著。
他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關門的一刻，青年的瞳眸化成血一般的紅色，笑容全無。
我捏了把冷汗，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樣麵對他，可我不能心軟。
半個時辰後，我出去瞧見觴無獄還站在門口，青年地上拉長的影子曉得異常蕭瑟。
青年看我出來，二話不說地就把我擁進懷裏，沒有多用力，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隱忍的暴動。
於心不忍又能如何，我的話語不帶絲毫留戀和感情：“小獄，你走吧。”
觴無獄微笑：“洛累了我就先離開，不打擾洛。”
我硬聲說：“你曉得，我不是這個意思。”
觴無獄的臉色立刻變了，他紅著眼，近乎扭曲地說：“洛要趕我走？”
“是。”
青年掙紮了很久，他的情緒在不斷的變化，明明快要爆發，不知怎的，原本開始猙獰的麵容漸漸地平複下來。他輕輕地摟住我的腰，委屈道：“洛，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青年討好地看著男子，眼裏盡是誠懇，期待對方的下文。每次他隻要做錯事情，他主動放低姿態認錯，再討好一番，洛就一定會原諒他。這次洛太生氣了所以才會趕他走，而且他相信，那是洛的氣話，他哄哄就好。
我一時之間竟有點不知該怎麽回答，半頃，才無奈地說：“小獄，你這招已經對我不管用了……”
我不禁撫上他的臉龐：“你也該長大了，不能總是和我在一起，你應出去闖蕩，必會有一番做為。而且……小獄，我對你放縱……已經全部用盡……我很累，不論對什麽樣的你，我都無法再像從前那般對待。”
觴無獄隱忍的情緒終於爆發，他死死拽住我的手，怒吼道：“為什麽不可以！為什麽以前能今後就不能了！是不是因為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說到底我沒有動他一根指頭不是嗎！洛，你就這麽在意他嗎！”
我一點一點扯開對方的手，甚至帶著蔑視的語氣說：“你可以滾了。”
青年望著我了然地後退，像是明白些什麽，笑得有些嘲諷：“我明白了……其實根本無關今天的事情對不對……洛……你……早就想趕我走吧……”
我不回答，他繼續說：“怎麽？你厭惡我了嗎？覺得我很惡心？和我這種瘋子在一起覺得很侮辱？……嗬嗬……是啊……洛這麽高潔，怎會容忍像我這般汙泥之人……所以洛是在故意找機會是嗎？每天都要裝作對我好的樣子一定很辛苦，真是十分抱歉，小獄讓你這麽累。”
我覺得我快要撐不住了，我想說不是那樣的，無關係統，無關一切任務，我對青年所做的一切，不說全部，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不同於對方的愛戀，我對觴無獄的疼愛卻是真的，容不得半點虛假。他怎麽能這麽想我，如果我是在忍耐他的話，我何須讓他呆在我身邊這麽多年，就算沒有係統我也早該趕他走，幹嘛還等到現在？
青年哪曉得這麽多，他的情緒已經完全崩潰，殷紅的眸子像要滴出血來，他決絕道：“好，我滾，但孤雲洛！你可別後悔！”
青年化成一團黑霧消失不見，我無力地靠著門，笑得自嘲。
但願我能在他殺我之前，完成後麵的任務。
我扶著門，閉了閉眼。
你說，我是不是賤啊……
【恭喜宿主，完成劇情程度走向39％】
聽到這條消息，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