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雙層夢境
“嗚……嗚……嗚……”
“嗚……”
連續不斷地哭泣聲，忽遠忽近，我在這哭聲中醒來，頭頂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再看看四周，這是某處公園的墓地，一排排墓碑前擺放著整齊的鮮花。而我，站在一塊貼著我的照片的墓碑旁，完全沒搞清楚狀況。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視線落在墓碑的照片上，我不禁皺眉。
是誰搞的惡作劇，這樣也太不吉利了吧！
我伸手想把照片撕掉，在觸碰到墓碑的一瞬，我的手……居然從石碑上穿了過去……
我愣了好一會兒，不敢相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再次重複同樣的動作，可是每次都是落了個空。
席卷而來的恐懼感讓我害怕起來。
這不可能……不可能……
難道……我真的死了……
怎麽會這樣！根本不會是這樣子的啊！我明明在係統設定的空間裏修煉！怎麽會突然就死了！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
“嗚……嗚……”
哭聲還在繼續，我轉身，便看見一位穿著婚紗的女孩抱著一堆照片，坐在墓碑的台階上哭。
我錯愕，是……蕭月……
我還沒穿越前的女朋友。
那……我……現在是回來了嗎？
女孩抱著膝蓋，漂亮的臉上滿是淚水，一雙眼睛已經哭得有些紅腫了，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一兩滴眼淚打落在照片上，我能清楚的看見，那每一張照片裏都是我和蕭月的合影。
那些被定格在照片裏的畫麵，很美好，也很殘忍的成為過去。
她是我愛的女孩，是我交的第一個女朋友，也是唯一一個。蕭月之所以會答應我都是因為她和朋友的打賭，她輸了，礙於麵子問題才不得不和我交往試試。
時間長了，蕭月對我倒底還是有些感情的，也許這感情不是很深厚，但已經足夠了。
女孩哭了很久，興許是累了，她就靠著墓碑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撫摸那一張張照片，笑容苦澀。
“林安……我們結婚了……我好開心……雖然婚禮辦理的很簡單，但我終於可以成為你的妻子，終於可以永遠陪著你了……我真的……很開心……”
女孩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淚花：“你看，明明是該高興的事，我怎麽又哭了，對不起……我總是這樣……遇到什麽事都哭哭啼啼的……”
“林安，你好好睡吧……再等些日子我們就可以見麵了……我絕對不會扔下你一個人孤獨地死去，我會來陪你……就請拜托你……再等一些日子……”
“林安……你在的時候我從來都沒好意思說……你大概也不知道吧……我蕭月，一直都是愛著林安的啊……一直一直，一直都是……所以才故意和別人打賭，故意輸掉……嗬嗬……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真是有點蠢，怎麽會用這麽愚蠢的辦法……不過也就隻有這樣才能有理由和你在一起……”
“林安……”女孩仰頭，想把眼淚逼回去，“我一個人，真的好辛苦，我怕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每一天都無法控製地想你，你笑的時候，我裝生氣你哄我的時候，你認真的時候……”
然而這個女孩卻看不見，站在她眼前的我，已經淚如雨下……
傻瓜……
我輕輕地把手放在她的臉頰上，這樣就像是在撫摸她的臉龐，而我其實……根本就碰不到女孩……
別哭啊……傻瓜……我就在你身邊……
我做了一個擁抱她的姿勢，苦笑。
這樣……就好……
我再靠近些，在女孩的耳邊說道：“我愛你。”
盡管少女聽不見，但，足夠了。
這場夢……好真實啊……
就仿佛……要窒息在夢裏……
我摸了摸臉上的眼淚。
連淚水都是溫潤的……
雙手無力地垂下，這一刻，我突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女孩站起身，從我透明的身體前穿了過去，我不敢回頭看蕭月離開的身影，那為我穿上的婚紗……
我無力地喚著女孩的名字：“蕭月啊……”
走到一半的女孩停下腳步，突然回頭。
剛才……是幻覺嗎……她好像……好像聽見林安的聲音……
注視了許久，女孩覺得沮喪。
果然……是幻覺……
也是，怎麽可能嘛……林安已經死了……自己大概是太想念林安了……
我深深地歎口氣，世界安靜得仿佛隻剩下自己，我朝墓碑後的墳墓望去。
那裏麵……埋的就是我的骨灰……
就如同我真的死去一般……一切編劇得完美而無可挑剔……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被困在自己製造的夢裏。
這也是修煉的其中一層境界嗎？那麽突破的出口又在哪裏呢？
我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就在這時，我被腳底巨大的吸引力往地底下拉去。
進入地下的世界漆黑一片，各種鬼怪尖銳刺耳的嘶吼聲，激發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恐懼，害怕，彷徨，無助……
黑暗，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
冰冷的靈魂置身於這束縛一切的牢籠中，沒有陽光，沒有萬物，就像世界最初的模樣。
好冷……好冷好冷……
那種無力感越發強烈，難道……連魂魄也要消散了嗎……
靈魂中組織感官的靈體不斷跑出，在黑暗中發出極其微弱的光芒，最終消失。
死亡中還帶著更深層的死亡，超越絕望的茫然與無助。
這回……我可能要消失得幹幹淨淨了吧……
【係統提示，空間倒計時一天。】
我猛地睜大瞳孔，身體中放射出千萬道紅光，使整個黑暗的四周變成了地獄般的顏色。
這一刻，我很想感謝這個被我討厭過的係統，它似乎在牽扯著我的靈魂，不讓我陷入最穀底的夢境。
所有從靈魂裏跑出甚至消散的白光，全部再度出現陸陸續續地返回到體內，這股能源，比以前更強大，更有力。
我貪婪地吸收來自周圍的一切力量，麵容從原本林安的模樣逐漸變幻成孤雲洛……
冷漠的麵容，微微傾斜的丹鳳眼，瞳眸裏是藐視一切的權威和冷傲，不容玷贖的氣質。
我抬起手，一揮，眼前就如幕布，被劃破一道長長的口子。現處的空間正在坍塌，時間在那道被強製劃開的裂縫中流逝。
我縱身一躍，進入裂縫裏。
如果沒猜錯的話，我現在也許，還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