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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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以後你們就是好朋友了喔。”
高大的中年人和煦地笑著，看了看低頭，站在自己身後抓住他衣角的女兒。
可愛的女孩兒看起來十分緊張，沒有抬頭看眼前的人。
“你，你好！我的名字叫克維！”
中年人的對麵是另一個中年人。在他身邊的男孩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眼神卻有些靦腆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他亂蓬蓬的頭發與深色皮膚很搭，眼睛生動富有活力。
而女孩的黑發打理得十分整齊，精致的臉蛋和瓷娃娃一樣可愛。
聽見男孩打招呼，她反射性地往旁邊站了站，將身體掩蓋在父親身後，隻露出一隻眼睛打量著眼前和自己通靈的男孩。漆黑幽深的眸，同黑水晶一般閃亮。
“你……你好……”
她的聲音雖然十分空靈可人，但男孩覺得，在她的聲音深處，有著一抹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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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我們初次見麵的地方。”
視覺結界中的克維不由得將思緒引回那一天。
雖然時間已過去六年多，但初見時，她的神情，她的動作，以及她的聲音依然被大腦深刻而清晰地記錄著。
那個時候，“落耀”還隻是一個隱匿在角落，就連海心市的管理局都不敢麵對的小型異能犯罪團夥。連一次碰麵，都是選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地方。包括第一次見到她時，也隻是在一家很普通的旅店。
“明明看見她時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都記得那麽清楚。可是，偏偏記不清那家旅店在什麽地方……”
其實也怪不了他，那時他才九歲左右，而在那不就，他們就從海心市遷移到了其它地方。五年，五年令這座沿海城市改變了太多。記憶在改變，城市的格局也在改變。
他在僅能容納下自己大小的結界中，沒管街上的行人。
突然消失，又瞬間出現在離消失地不遠的另一個地方。
這就是他的異能，「瞬間移動」。
當他出現在一幢很高的大樓頂端，眺望四周。才確信自己地的記憶已經被歲月埋葬。“她還能夠記得那個地方，還真是難得啊。”
高處的溫度往往會更冷，他身形再次一閃，消失在冷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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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睜開眼之前，浮現出來的依舊是內髒與血液翻湧耳朵畫麵。
那樣的難受無論經曆過幾次都不會覺得習慣。
唯一享受的時刻，是突然醒來時畫麵消失的情景。索性打開手機，通過一些其他的方式來轉移注意力。
“不過，你遲早會麵對屍體、鮮血的吧。”
手機屏幕沒能完全轉移少女的注意力，她將手機一關，起身梳洗。
一身Lolita式衣裝，白皙的脖頸掛著銀白的十字架，劉海也打理得整整齊齊。可是，少女將一切弄好後，並沒有出門，而是打開了窗前的電視後坐回床上，將遙控器按個不停。
“阿維……你會來麽。”
不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她，想等待這個問題得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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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陸雲市郊野。
沒有城市喧囂的地方，與之前所生活的地方相似。
在這座豪華的別墅中，除了管家與數名仆人外，隻有一個男孩和女孩。
“如同此刻的生活是過去的縮影，時光易逝，一切事物都朝向未知方向發展。盡管那時的人都已改變，他所想見的，是以前的我？”
“你在，寫什麽呢？”
背後突然傳來的男孩聲音嚇得女孩抖了一下，她連忙合上筆記本，背過身吞吞吐吐道：“沒，沒什麽……”
可愛的樣子逗得男孩哈哈直笑。
“話說，我應該有將門反鎖的吧，你不是不能進入完全封閉的空間嗎？”
她耷拉著臉，質問道。
“對啊，我的第一術式隻允許我瞬移到不是封閉的空間中，但你好像忘記關窗戶了。”說著，他指了指女孩書桌前打開著的木窗。
陽光從外麵灑落，投射到書桌、地板，以及女孩的裙褶。為它們帶來一層淡淡的金色。男孩另一隻手中拿著一台相機，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
“今天的天氣真好，我們出去走走怎麽樣？”
男孩和煦地笑著，向女孩發出邀請。
女孩也將目光轉向窗外，陽光下的綠野，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
於是將心中的那些瑣事收好，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
……
“聽說，你的異能是一種花？”
兩人並肩走到一塊丘陵，在此期間不曾間斷地討論一些事情。
“是的，不過我不喜歡它。”
女孩低頭，有些怯懦地回答。
“為什麽？”
男孩對女孩仿佛有心事似的回答產生了疑問。
“它不好看，除了花和莖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它是紅色的，就像血一樣，看起來很惡心……而且……”
說到這，女孩停頓下來，略做思考後，將話說完：
“而且，傳說中它盛開在通往冥界的道路旁哦！”
“有……有那麽玄乎嗎？”
男孩不知該是害怕了還是怎的，強笑了一下。
女孩則不再說話，隻見她蹲下身子，右手纖細瑩白的食指點在長滿青草與各種野花的草地上。隨著瞳孔處，紅花的圖案一瞬即逝，她跟前的土地上，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延伸出一支高高的，紅色的花。
怎麽說呢？和女孩剛才所描述的一樣，花有著細長、筆直的綠色莖，莖上一片葉子都未生長。就在莖的上頂端，紅豔的花盤綻放著。
同血一樣鮮紅。
男孩呆呆地望著半蹲著的女孩以及女孩跟前的花。
“它叫什麽名字？”
“曼珠沙華——彼岸花。”
“很好聽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很像嘛。”
對這種間接性的讚美，女孩的表情沒什麽反應，也沒有作出什麽回答。
沉默的氣場覆蓋了大約幾十秒鍾，在此期間兩人的動作乃至神態都未曾有過變化。
“其實，我覺得……”
男孩想好了說辭，剛剛說出五個字時女孩別過頭來，一臉淡然地看著他。
“其實我覺得這種花很漂亮——你想要這麽說嗎？”
“嗯，額……不對，那啥……”
見男孩的那副樣子，女孩不由得歎了口氣。
但是。
“哢嚓~”
“你幹嘛？”
“別動！就是剛才那個姿勢！”
電子屏幕上的畫麵，她半蹲著，指尖與紅花相觸。裙擺壓到草尖，陽光照式，令人與花的輪廓微微發亮。由於是從側麵拍攝，照片中的少女僅露出半張臉。僅表現出的一隻眼，深邃、通透，有著完全與年齡相違的特殊氣質，照片則將這種氣質完美地呈現出來。
男孩遞過相機。
“看，真的很漂亮，對吧！”
女孩怔怔地看著照片。唯美的畫麵令她小臉微微泛紅，照片中的她與花，似乎的確與自己想象的不同。這又是什麽原因呢？
可能是因為相機是高級貨吧。
還是因為什麽別的？
“阿維。”
女孩壓低嗓音，發出的嗓音卻依舊稚嫩。
男孩有些發懵——這是女孩第一次這樣稱呼他，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你在叫我？”
男孩遲鈍的反應令女孩淺淺一笑，那一刻，眼神中的悲傷與憂鬱盡數褪去——盡管隻有那麽一瞬間，男孩還是察覺到了。
顯然，女孩察覺到他注意到的一些事情。她站了起來，拍拍粘在裙擺的碎草。
“阿維，我一直都有一個心願。”
“嗯？”
看著她眼中湧現出的悲傷，男孩有一絲無力感。
“媽媽已經離開我了，爸爸為了給媽媽報仇，才會讓我生活在這裏，卻一個人去了很遙遠的地方。我不知道爸爸什麽時候才會回來看我，什麽時候才會回來生活。”
女孩轉過身去，麵向綠地，森林與天空——這裏真的和她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很像。
“其實報不報仇都無所謂，我隻希望爸爸能回來同我一起生活。從我很小的時候起，他為了工作就離開了家鄉，我們很久才能見上一麵。媽媽一直與我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不會抱怨什麽——直到她離開了我，我才知道，我有多害怕孤獨。如果隻是一個人的話，死去會比活著好受……你，能幫幫我嗎？”
這樣的話讓他嚇了一跳，“你，你在想什麽呢？別想不開啊！”
“嗯！？”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隨即想到了自己的語序有點不對，她漲紅了臉，連忙道：
“我說的是叫你爸爸，克焙龍叔叔勸勸我爸爸，讓他回來……不是什麽別的意思。”
男孩這才鬆了口氣。
“這個，沒問題。”男孩很幹脆地回答道，“不過，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嗯？什麽？”
“你要怎樣才會笑起來呢？我，我沒什麽別的意思，就像想問一問，還有就是……給你拍照。”
男孩顯得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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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照片他隨身攜帶著。
鮮紅的花海背景下，她淺淺地微笑著。
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記得選背景的時候，自己死皮賴臉地硬要她變出一片花海作為背景。
“因為，這些花是你的象征物哦。”
雖然後來也給她有過照相，但自己隨身攜帶的隻有這一張。
說起這個……
之後沒有誰能再聯係上他父親。他不行，艾可&沙華不行，他的父親克焙龍同樣不行。沒人知道她父親去了哪裏。知道，一個月前，他才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事情。
克維一邊咬著麵包，一邊在大街上奔跑。
靈力用光後就不能再使用瞬間移動了，他回複靈力的期間也沒有閑下來。
不是這裏。
也不是這裏。
這裏也不對……
突然間，一聲清脆的聲響令克維的腳步停下。
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在清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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