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華盛開的道路(05)
一個人能給予的溫暖是有限的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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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通知十五區的各位來,想必各位都已經清楚了。”
某地的某禮堂,坐了近乎百來人。
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孤身立於講台上,用不怎麽穩重的聲音開口。從聲音中可聽出,他還很年輕。
“其實那裏本將在兩個月之後開啟,可是……當下我們遇到了一個不得不去麵對的難題。”
青年可以壓低了嗓音,將麥克風貼近了嘴。
“在三天前,‘鑰匙’被偷走了!”
此話一出,整個禮堂頓時炸開了鍋。
有的人在低聲咒罵,有的人和周遭的人一起激烈地議論著,也有的人認為這場會議將隻是炒了一碗冷飯而直接離開。
“請各位安靜!”
隨著青年的再次開口,會場才再次變得安靜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青年依舊沒有半點緊張。
“鑰匙的遺失,使得我們十五區的權利變得不確定起來。對此,議會院並沒有對此事加以強調,所以……”
青年的目光在下一刻變得凜冽起來。
“當務之急,我們大家應該以找回鑰匙為首要任務。如果是我們十五區找回來,那就算議會院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什麽關係,但如果鑰匙被其他區的人所得……我們十五區倒數第三的排名還有可能再下一層,諸位看著辦吧。”
在他身後超大的電子熒幕上,投放著一個巨大的,精致的黑色十字架。隻是投放得很大而已,目的大概是為了讓在座的人看得更清楚。
“這次的鑰匙,是這種十字架嗎?為什麽會是西方的飾物充當鑰匙?”
在混雜的眾人,坐在一起的一對年輕的夫婦中,女子皺著眉頭問道。
這對夫婦便是米小笛的父母,米夏和筱安。
“這樣的事曾經也有過,東方和西方本來從很久以前便有過溝通了,說不定,這次的‘玄境’本源就是來自西方的。”
米夏的目光依舊放在電子熒幕上的黑色十字架上。
“那,我們也要去幫忙尋找它嗎?”
筱安側著頭,將脖子歪成一個弧度,問。
米夏收回目光,將眼睛閉上。依舊年輕卻又沉穩的容貌使人無法看出他到底在想著什麽。
隨後,他偏頭微笑地看著筱安。那表情盯得筱安有些不緊張,臉頰發紅。
“這個當然得由尊敬可愛美麗的老婆大人來決定啦!”
“喂,正經點,死鬼!”筱安白了他一眼,不過臉頰上明顯有著笑容。
他兩人倒是經常這樣,明明都已經結婚了許多年,恩愛得卻像戀愛中的情侶。
“鑰匙麽……說實話,我並不認為召集我們來就是為了找鑰匙。應該是為了,當其他的苦力才對吧。”
米夏再一次將目光投於電子屏上。
“我們十五區,已經近三十年沒有出現‘玄境’了吧。”
“是啊,上次在這開啟的時候,我們才十歲左右,根本沒資格進去。”
“比現在的小笛還小,哈哈。”
提到自己的女兒,米夏不禁又笑了起來。
“不知道小笛會和釋靈那個小家夥生活得怎麽樣。”
“說實話,我挺擔心他們的,畢竟,小笛對照顧自己這方麵實在……”
筱安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所以才會拜托釋靈照顧她啊!你看不出來嗎?釋靈這家夥真的很不錯。”
米夏的神色則放得比較輕鬆。
“是麽……”
筱安長舒一口氣,神色卻依舊那樣。
“可我還是覺得他們會發生什麽事情……”
“就算他們遇見什麽難事,我們也要相信他們能夠解決好。因為現在的小笛,不僅僅是她一個人了。”
米夏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使得筱安愣了一小會兒,之後她隨即道:
“我覺得那個釋靈挺像的哎!”
“哦,是嗎?其實……小笛也很像你的哦!”回應的依舊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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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米小笛同學在回家路上看見了死人。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親眼看見如此血腥的現場。
在這裏,本該是沿河的車道。在此刻卻被看熱鬧的人團團圍住,警察已經用警戒線將現場圍好。我和米小笛,就是圍觀的眾人之二。
死去的是一個中年人,這是從服飾上看出來的。他在生前穿著黑色西裝、皮鞋。臉已經被血浸紅,看不清容貌,就連睜得大大的眼睛也是深紅的血色。表情猙獰得嚇人。他臉上的血,應該是出自自己的頸動脈。描述得精確些——他的頭已經和身體分開了。胸俯以下的部分也被分開了,之間的間隙中有些內髒滑落到了草地上。有一截手臂斷了,右臂。遺落在離屍體較遠的草坪上。兩條腿像是被一刀所切斷,切口很平整,擺在原來的位置。
即便血腥味令所有人都很難受,也擋不住大家的好奇心理。
警察已經盡全力維持現場的秩序,但各路記者任然擁簇在警戒線邊上,十分熱情地一次次按下快門,或者將話筒和攝影機高舉於警戒線附近的警察臉前,爭著搶著問一些關於此事的問題。
在如此繁華的地帶出現了分屍事件,不成為熱門話題才會奇怪。
血腥味和視覺上的衝擊本就令我十分難受了,再加上大量人流的擁簇,使我幾乎緩不過氣來。我一隻手緊握箱子,另一隻手拉起米小笛的纖手,將她拽出人群。
這個箱子裏的東西是剛從米小笛家裏取出來的,畢竟我答應米夏叔叔要照顧米小笛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她都將暫居我家。箱子裏的東西是米小迪的私人物品。
一個從未和別人同居過的男生,突然有一天肩負起照顧一位同齡女生的起居生活,而且這個女生還超可愛!這樣的我壓力可是超大的。
“為什麽回家途中會遇到這種晦氣事啊,看見那東西後我連吃晚飯的欲望都沒有了,那實在是太惡心了!”
想起那斷掉的頭顱,流到地上的模糊的內髒,飛到一邊的手臂……我的胃液便一陣翻騰。這和殺死動物,或者殺死冥界生物不一樣,親眼看見一個死掉的人類給人的感觸是足以令人窒息的!我一邊抱怨,一邊拉著米小笛來到相對空曠些的地帶。
我開始後悔帶著米小笛去那圍觀了,那樣的場景,就算我看了都會不適,更何況這個可愛的少女呢。
“喂,米小笛!你沒什麽事吧,對不起啊,我不應該帶你去……”
我剛想說些什麽致歉的話,卻發現米小笛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目光呆呆地盯著我緊拉著她的手。
這家夥!
我的臉一定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連忙將拉著她的手放開,又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笛?米小笛?”
“哦啊啊?”
在我連續叫了兩聲她的名字後,米小笛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你……你的臉好紅啊,沒什麽問題吧。”
“哈……哦?是,是這個樣子的嗎?沒什麽問題的,可能,可能是由於人太多了,太悶了的緣故吧,哈,哈哈……”
在我的印象中,米小笛是一個特別容易臉紅的女孩子,她臉紅的樣子非常可愛,非常討人喜歡,但這多多少少令我有些擔憂。
“話說回來,釋靈同學你自己明明也有臉紅的吧。”
米小笛瞄起了我,一副鄙夷的表情。
那一瞄,使我冒起了冷汗。
“笨……笨蛋,那是晚霞的紅光,才不是因為我臉紅。”
“晚霞啊……都已經這麽晚了嗎?”
嘴中嘀咕著,米小笛向天際望去。西方的天空,太陽有一半隱入了雲煙中,那邊的天空閃耀著金色並橘紅的光輝。
“是啊,秋季步入冬季,白晝的時間會越來越短。”
我也望向晚霞,開始發出感慨。
已經接近十一月中旬,我從今年八月份來到海心市,已經過了近三個月的時間。在此期間雖然發生了幾件改變我人生的大事,但我依舊喜愛在這裏生活的日子;和米小笛相識至此的日子。
“呐,釋靈同學。”
她依然望著火燒雲,一邊開口向我說道。
“有什麽事嗎?”
側頭看向她的側臉,我問。
“你覺得彼岸花和晚霞,哪一個更紅一些?”
彼岸花和晚霞……
我不禁看向,死人的那邊。
有專門的警車開過來,下來幾位穿白色大褂,戴著口罩的工作人員,他們不緊不慢地將碎掉了的屍體用白布包裹好,放在擔架上,一齊放入車廂中,隨後離開。留下來的警察繼續保護現場、勘測現場。
在這裏——河堤。案發現場的草地上,稀稀疏疏生長著的曼珠沙華,在河道上吹來的晚風中微微搖曳。
彼岸花,傳說中,隻盛開在陰陽交接的地方的花朵。
隨著屍體被運離,圍觀的群眾也逐漸散去。
我突然腦袋一熱,想出這樣一個回答:
“還是米小笛害羞時的臉更紅一些!”
聽見我的回答,米小笛同我預料般地瞪大眼睛,抿緊了嘴唇。臉蛋也刷地紅了起來。
“哈哈,看吧!”
“釋靈同學你……居然在殺人現場說這些!一點都不浪漫好吧!不對,這根本就是一個變態的行為,釋靈同學你的心理很扭曲嗎?!”
米小笛突然將可愛的音色轉變為了可愛加嚴肅,神色亦是如此。這是她認真或者生氣時的樣子。
“呃呃,別生氣嘛,我這隻是說……嗯,隻是在講大實話啦!~”
“咦……”
米小笛一副鄙視我的樣子。
為了防止事態尷尬地發展下去,我選擇轉移話題:
“好了,天都要黑了,我們還是回家去吃晚飯吧。”
我微笑著提出建議。
“嗯嗯,早就應該這樣,我的肚子早就已經扁了!”
看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盡管看見殺人現場的我已沒有任何食欲,但米小笛似乎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吃貨依舊。
“那麽,你想吃些什麽呢?”
我拉著箱子的杆,開始步行,米小笛也一步一步地跟隨著我的步伐。
河畔的晚風,吹動二人的頭發,我們一前一後行走在光陰裏,世界和夕陽都靜了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像昨天那樣的晚餐就行了。對了!我還想吃可樂雞哎!釋靈同學會做可樂雞嗎?就是那種外麵有一層可樂糖漿的,吃起來甜甜的……”
可惜說的都是些和氣氛不怎麽相襯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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