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學校門房女教工邊走邊問；「關同學, 你這個舅舅這麼年輕，你幾個舅舅？他是你親舅舅嗎？」
「我兩個舅舅，這是我表舅。」
她只有一個親舅舅, 沒準陸慳誠什麼時候打著她舅舅的旗號，打出余量。
關瓊枝一走出學校大門，看見馬路旁, 方斯年倚著汽車站著，西裝筆挺, 隨意的站姿，慵懶性感, 夕陽的餘暉斜打在臉上，眉眼深邃醒目，形成一道好看的風景，關瓊枝感嘆這個男人長著一副好皮囊。
門房女教工抻著頭朝這邊看, 關瓊枝笑著走到他面前，「方四少往學校門口一站，吸引多少女學生，神魂顛倒。」
方斯年勾唇, 「這話我愛聽, 我想問問女學生在哪裡？」
「朝前看，是不是我沒撒謊？」
方斯年笑意更深, 「女學生我沒看到, 我看見中年婦人盯著我們看。」
「門房女教工說我舅舅找我, 還問我是親舅舅嗎？」
「你怎麼回答的？」
「表舅。」
舅舅前面加了一個表字, 有很大空間。
「我可沒想占你便宜，我只說了找關瓊枝小姐。」
中年婦人自行補腦。
「方四少找我有事嗎？」關瓊枝問。
「你欠我兩頓飯，裝作忘了嗎？」方斯年一本正經地聲討。
關瓊枝噗嗤笑了，「今晚清賬。」
方斯年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一側車門，「兩次？」
「只要方四少能吃得下，我不介意今晚請兩頓。」
關瓊枝上了車，發現車裡沒人，方斯年坐上駕駛位置，自己開車。
關瓊枝回頭看保鏢的汽車跟在後面，保持一定距離，如果有事第一時間趕到，側頭問：「去哪家館子？」。
「帶錢了？」方斯年斜睨了她一眼。
關瓊枝揚了揚手裡攥著的手袋，「帶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找你，不是傾慕你的男士約你，追求你。」
「追我的人都是討債的。」
「我是第二種。」
「我當玩笑聽了。」
關瓊枝看著駕車的男人，西裝一絲不苟，乾淨利落，德國軍校出來的，一舉一動透著精幹。
「上海你都去過那裡？」方斯年問。
「百貨商場。」不好意思。
關瓊枝跟同班的女生去過百貨商場。
「我帶你轉轉。」
方斯年放慢速度，沿著主要街道行駛。
華燈初上，夜晚的大上海繁華熱鬧，街道兩旁香煙廣告牌。光怪陸離。
轉悠到粥鋪那條街，方斯年說；「我晚飯沒吃飽，請我吃粥。」
透過車窗關瓊枝看見粥鋪高挑的紅燈籠，「替我省錢，我沒意見。」
方斯年把汽車拐進小巷子里，停在粥鋪門口，後面的汽車急剎車。
關瓊枝沒等方斯年開車門，自己下來，兩人一同往粥鋪里走，四個保鏢把二人圍在中間，關瓊枝想，方斯年不是方家的長子，是嫡子，未來接管方家家業，出門有保鏢時刻護衛，在方家的地位可見一斑。
粥鋪掌柜的熱絡地迎出來，「四少，關小姐來了，裡面請。」
看關瓊枝的目光暗昧，頗有深意，掌柜的認定兩人是戀人關係。
把兩人讓進包間里，掌柜的殷勤地把桌子又抹了一遍，「四少還吃魚肉粥嗎？」
方斯年每次來都喝魚肉粥，「跟原來一樣。」
掌柜的問關瓊枝，「關小姐喝什麼粥？」
關瓊枝看餐牌，「來一碗菜粥。」
話音剛落，方斯年對掌柜的說；「再來兩碗，一碗魚肉粥，一碗肉糜粥。」
不大功夫，跑堂的端著托盤，上面放著四碗粥，幾碟就粥吃的小菜。
方斯年自己跟前放了一碗魚肉粥，剩下的三碗粥都推到關瓊枝跟前，「你正長身體，身板單薄，光吃菜粥缺營養，魚和肉都要吃，不能挑食。」
關瓊枝看著眼前的三碗粥，太豪氣了，吃一碗扔兩碗。
跑堂的擺上幾碟小菜挺誘人的，一碟小豆腐，一個小碟子里放著幾塊腌蘿蔔，一碟切兩半的鹹鴨蛋，一碟紅油豬耳。
方斯年邊喝粥邊說：「這豆腐是他自己家磨豆子做的，鴨子平常喂糧食，鴨蛋鹹淡正好，泡菜是自家腌制，這幾樣小菜味道都不錯。」
關瓊枝吃了幾個月的膳堂，早膩了，吃粥就著小菜，清淡爽口，很合胃口，把菜粥喝光了，又喝了一碗魚肉粥，看著眼前的肉粥，喝了一口，滿口留香，喝了半碗，實在吃不動了。
上次來時，兩人互相試探，沒有喝粥的心思，可惜了這等美食，這次兩人相處放輕鬆了，品出粥的美味。
方斯年接觸許多年輕未婚小姐，用膳時，都非常講究，嘴不大張，怕碰到唇上的口紅，花了妝，怕胖，身材走樣，吃一點便推脫說飽了，對面女孩偏瘦，小腰雙手掐得過來，一頓飯竟然能吃兩碗半粥，他點了三碗粥，原是讓她每樣粥都嘗嘗，沒想到她把兩碗都喝光了。
關瓊枝放下碗筷，羞赧地說：「這個粥和小菜合我胃口。」
「喜歡這裡的粥容易，以後我經常帶你過來吃。」
「上海還有什麼美食，方四少提供地點，飯錢我付。」
關瓊枝拍拍錢袋。
「說定了，我每周負責選地，白混個吃喝。」
玩笑話半真半假。
關瓊枝抬手看了一眼皓腕上的小坤表，「我學校要鎖門了。」
回去晚了，學校進不去了。
方斯年站起來，「走吧！」
為了趕時間，方斯年開車速度很快，後面的保鏢車輛緊緊跟著。
到學校門口，關瓊枝推門下車，沒顧上跟方斯年客套，走到學校大門前，鐵門裡面已經落鎖了。
方斯年跟過來，問了句，「要不要叫門？」
關瓊枝搖搖頭，「學校有規定，任何人不例外，這個點鎖門雷打不動。」
「我給你安排個地方住一晚？」這對方斯年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關瓊枝咬唇，想了想，退後幾步，朝學校圍牆看了看，鐵柵欄的高度擋不住她。
「翻圍牆！」方斯年看出她的企圖，望著鐵柵欄，「你行嗎？」
「太行了。」關瓊枝這可不是說大話。
話音剛落，只見關瓊枝兩手攀著鐵柵欄，眨眼功夫，人已經高高的掛在鐵柵欄上，她朝下看了一眼，方斯年小心兩個字剛出口，她已經跳下去，端的身輕如燕。
穩穩落地的瞬間方斯年提著的心落回胸腔。
兩人一個柵欄里一個在柵欄外，關瓊枝手握著欄杆，得意地說；「比這高的院牆我都能翻，要說風險，祈禱我別讓舍監抓住。」
朝方斯年擺手，小聲說；「我走了。」
「祝你好運！」
方斯年看她像個小兔子似的動作敏捷地消失在黑暗中，忍不住唇角慢慢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