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表白
這幾天柯延休息的時間有點多, 工作進度也有點慢了, 所以搬家她就沒再請假,只是頭天晚上就將常用的東西打包好, 交待好母親,等第二天小夏過來幫忙搬。之所以辦搬得這麼急, 還是為了父親看病方便。
好在小夏人特別熱情, 辦事周到,半個下午就幫忙將家搬好了, 還細心地幫忙將東西歸置到位, 給周嵐英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沒想到你一個男孩子這麼細心,真是難得。」
小夏笑眯眯地說:「我是曾哥的生活助理,平時這些都是做慣的。」
周嵐英問:「那你跟小曾多久了?他脾氣好不好?」
「曾哥脾氣很好的, 對我們工作人員也很好,我跟了他三四年,還沒見他無緣無故發過脾氣, 也不會耍大牌,隨意刁難人。」小夏趕緊誇自己老闆。
周嵐英笑了笑,這話也不可全信,畢竟曾效祺是給小夏發工資的老闆:「那小曾朋友多嗎?」
「曾哥的朋友很多, 他性格很好,又很講義氣, 認識的業內朋友不少, 他還喜歡滑雪旅遊, 認識不少同好的朋友。」小夏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但是女性朋友不多」
周嵐英聽完哈哈大笑,這個小夏就是個人精,跟他老闆一個樣:「那你曾哥有女朋友嗎?」
小夏矢口否認:「沒有,曾哥就沒談過戀愛。雖然他的工作能接觸到不少漂亮的女演員,但是真沒見他對誰上過心。」
周嵐英不太相信地說:「不能吧?你們曾哥這麼有名,而且人長得這麼帥,就沒有女孩子倒追他?」
「倒追的肯定有,送上門的都有啊,但是曾哥就沒看上過誰,每次有女演員來討論劇本,都有工作人員在場的。對了,曾哥那些好友私下裡都管他叫和尚,說曾哥不近女色,註定要單身一輩子了。」小夏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曾哥我真不是故意要暴露你的綽號,揭你的短,實在是為了挽救你在未來女友的媽媽心中的形象才這麼說的。
周嵐英說:「我還以為網上傳的那些明星的緋聞都是真的呢,難道不是嗎?」
小夏說:「緋聞有真也有假,有的是真戀愛,有的就是為了炒話題度,比如有些不太出名的演員想要刷知名度,博人眼球,團隊就會拿她(他)和名氣比較大的明星捆綁炒作,讓大眾對她(他)有印象。」
「那被捆綁的人一澄清不就戳破了?」周嵐英說。
小夏解釋說:「緋聞和醜聞不太一樣,緋聞一般就是炒作戀情之類的,而且都是單身的,負面影響不會太大,雙方都能增加曝光度,有些是自己公司安排的,就相當於帶新人了,如果是其他公司的,也就相當於對方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好資源也會想到你。」
周嵐英搖了搖頭:「聽起來頭都大了,這麼複雜。明星要是結了婚,還會這麼炒作?」
小夏笑著說:「結了婚就不會炒作緋聞了,頂多就是秀一下恩愛來增加曝光度。如果再鬧出緋聞,那就基本上是醜聞了,不是炒作了,有很多已婚明星就是因為出軌糊掉的。觀眾對明星的要求也是很高的,現在網路發達,信息傳播飛快,一出事名聲就臭掉了,會影響票房,片方選演員的時候也會考慮這些的。明星婚後還出軌的話,基本上就是自尋死路。」
周嵐英感慨地說:「當個明星也不容易,談個戀愛結個婚都要被拿來炒作利用。」
小夏跟周嵐英科普了一下午的娛樂圈規則,也幫曾效祺說了不少好話。周嵐英雖然對小夏誇曾效祺的不會全信,但至少不會再對娛樂圈那些緋聞黑料盲目地相信了。
曾效祺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柯延還在實驗室里做實驗,接到電話,她才想起來兩人今晚還約了見面。她看了一下實驗,結果還沒出來,叫過一個同事:「小鄧,你先幫我盯著,我現在出去有點事,結果出來了就打電話給我,若是沒出來,我忙完了回來繼續等結果。」
小鄧點頭說:「好。」
柯延脫下實驗服,穿上羽絨服,提上自己的包出去了。曾效祺已經到了研究所門口,柯延沒有開車,打算就近找個地方聊聊,或者就在車上聊,然後回來繼續工作。
曾效祺那輛醒目的邁巴赫停在研究所門口,柯延剛走近,車窗就放下來了:「柯延,上車!」開車的是曾效祺本人。
柯延上了副駕駛,將圍巾摘下來,說:「我實驗還沒有做完,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坐坐吧。」
曾效祺抬手看了一下腕錶:「九點半了,你還沒忙完?」
「嗯,這個實驗本來是昨天要做的,我下午才來,做不完了,所以才留到今天做。最遲還有兩個小時就出結果了。」柯延伸手搓了搓臉,今天格外冷,走幾分鐘人就涼透了,羽絨服似乎都不大管用。
曾效祺對她的工作狀態已經習慣了,說:「我知道前面有個會所,過去坐坐吧。」
「嗯。」柯延對這些都不熟,全憑他安排。
曾效祺開著車,說:「小夏跟我說,家已經搬好了,阿姨很喜歡那邊。你晚上也是直接去那邊吧?就是比你原來租的地方離你單位遠了點。」
「嗯,也還好,遠不了多少。謝謝你幫我租了房子,房租多少,我一會兒給你。你千萬別跟我不要錢,這錢你如果不收,那我們就搬出去不住了。」柯延說。
曾效祺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堅決,只好說:「一個月六千。押一付三,每個季度一交的。」其實月租金是九千。
「這麼便宜,你騙我的吧?我現在的房子都已經四千五了,兩室一廳才六千?」柯延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幫我墊付了差價?要不你給我房東的聯繫方式吧,我跟他聯繫。」
曾效祺這才發現自己說的漏洞太大,他根本就不太了解租房的行情,只是想幫柯延省點錢,便張口說瞎話:「沒有,兩室的房子其實比一室的貴不了很多的。房子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的,他買來投資的,聽說我要租,便宜點租給我的。」
「那我豈不是佔大便宜了?」柯延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這樣你朋友太虧了吧。」
曾效祺說:「他空著也是空著,租給你住也算是物盡其用了。你只管住著,房租給我就好,我再給他。」
「我覺得你還是把房東卡號給我比較好,我直接跟他聯繫吧。」柯延不想實在不想再欠他人情了。
「我不太想把他的電話給你,他本人是個花花公子,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美女,就缺你這樣的高知美女,我怕他騷擾你。」
柯延:「……」他這是睜著眼睛在說瞎話吧。
曾效祺換了話題:「叔叔去醫院檢查結果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柯延大致說了一下情況。兩人一路聊著到了會所,這是一家私人會所,會員制的,私密性非常好的。柯延看見曾效祺掏出錢包拿會員卡,正是自己送他的那個錢包,錢包裡面似乎放了一張照片,不過沒看清楚是誰的。
兩人進了一個包廂,裡面的陳設極其奢華,但品位卻非常高雅,人到了裡面,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這樣的環境適合吟詩作賦、把酒人生,而不適合談柯延將要說的話題。
服務員送上茶點,又躬身退去,屋子裡恢復成二人世界。曾效祺將精緻的小糕點推到柯延面前:「吃點東西吧,你晚飯吃得早,又忙了這麼久,肯定餓了。」
柯延哪有心思吃東西,但是她素來愛美食,不忍浪費,便用叉子吃了一塊,入口即化,甜度適中,回味悠長,實在是一款精妙絕倫的糕點,只怕是價格也不菲。曾效祺要減肥,這些點心自然是不沾的,只是喝了一口茶,看著對面的柯延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唇角的奶油,喉頭忍不住滑動了一下。
曾效祺正期待她多吃一點,結果她只吃了一塊便放下了。柯延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他:「我今天找你,首先是想跟你表示感謝,租的那套房子真是幫了我的大忙,這樣我媽就不用每天一大早去擠地鐵了。」
曾效祺放下茶杯,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茶杯邊上摩挲了半圈:「也就是舉手之勞,不用太放在心上。」
柯延垂下眼帘,舔了一下唇,深吸了一口氣,說:「雖然對你來說並不太難,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大事,我會銘記在心的。這段時間受了你特別多的照顧和幫助,真的非常感謝。我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卻幫不上你任何忙,以後還是不麻煩你了。你的英語已經很出色了,過幾天你也要去美國了,我再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咱們工作都挺忙的,沒事的話以後還是少聯繫吧。」
曾效祺聽著她的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眉頭擰成了川字,頰部的咀嚼肌凸了起來,放在桌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收成了拳頭,指關節都泛了白,過了一會兒,他的拳頭才放鬆開來,緩緩地問:「你今天就是要跟我說這個?」語氣中明顯帶了些哀戚。
柯延低頭不敢看他,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她知道,被人照顧是會上癮的,她可以什麼都不做,就能夠享受到無盡的好處和舒心,但她無法心安理得。如果她能夠回應對方的感情,雖說不能完全公平對等,但至少對方的付出不是零回報。然而她回應不了,就會覺得愧疚不安,所以她要戳破這個美麗的肥皂泡,不讓對方再做無謂的付出和犧牲。
曾效祺死死盯著她的臉,說:「柯延,你是不是很討厭我?覺得我這人自作多情,經常來纏著你惹你心煩?」
「不是!」柯延打斷他,「我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曾效祺追問:「那是為什麼?你能看著我說話嗎?」
柯延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曾效祺,包廂的光線是曖昧的暖色,不算十分明亮,但曾效祺的雙眼格外明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燃燒,令她不敢久視,她移開了眼睛,喉嚨滑動了一下,有些艱難地說:「就是——咱們只是普通朋友,我不值得你這麼費心來幫我。」明白了曾效祺的感情后,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思考糾結,假設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但是按照她的推算,真是微乎其微,他們的人生道路幾乎是兩條無法交叉的平行線。
「值得!」曾效祺斬釘截鐵地說,他已經可以肯定柯延已經明白他的心意了,而且想將他推開,本來他還提醒自己別太心急,慢慢來,如今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柯延,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必要掩飾了。是的,正如你所想的,我喜歡你!我費盡心思跟你聯繫、見你、幫你,就是因為想多聽聽你的聲音、了解你的近況、看到你的笑容。也許對你來說,我就是一個老同學、普通朋友,但對我來說,你是最特別的存在,我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會讓我覺得幸福快樂。你不知道我和你重逢后的這段日子有多開心。如果這些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向你道歉,這並非我的本意。」
柯延的心止不住酸脹顫抖,眼睛也酸澀發脹,她低下頭,閉了一下眼睛,睫毛被濡濕了,她咬著唇,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對不起,謝謝你!我、我沒有想過……」
曾效祺抬手制止她:「你不用道歉,你並不欠我任何東西,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我知道,我並不在你的人生規劃當中,你說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但是你也說過,我們都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所以咱們還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嗎?我覺得決定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不是兩個人的差異,而是兩個人是否喜歡對方。柯延,我就想知道,你喜歡我嗎?」
柯延覺得這問題簡直比證實暗物質與暗能量更為複雜,喜歡是什麼?柯延從未深思過這個問題。她低下頭,冥思苦想:是聽到對方消息的歡愉,沒有對方消息的牽挂?是聽到別人誇他時會心一笑,有人詆毀他時下意識的反駁?是知道他好便開心,得知他不好的心疼?是見到他時內心的雀躍,見不到時的想念?
柯延越想越心慌,她從未對異性有過如此複雜的感情,這難道就是喜歡?
曾效祺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答覆,他滾燙的心慢慢涼下來,喉嚨乾澀發啞:「如果你一點都不曾喜歡過我,那我就依照你所說的,退到朋友的位置,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
柯延的心猛地一跳,瞬間慌亂不已,這是她想要的結果,為什麼又如此恐慌呢?她抬起眼,眼圈有些泛紅:「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那陌生的情愫是不是就是喜歡,但是想到他此後和她再無關係,她便覺得難受想哭。
曾效祺聽到這個答案,房間里原本緊張的氛圍瞬間柔和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被判處死刑,還是有機會的,他臉上露出笑容,眼圈也忍不住紅了,抬手隔著桌子摸摸她的頭頂:「好啦,我知道了。你也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覆,過兩天我就要去美國了,大概要去三四個月,這段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事。我曾經因為種種顧慮差點錯過一個人,後來發現這種顧慮完全是多餘的,喜歡,就要勇敢地去追。顧慮太多,只會讓人空留遺憾。」
柯延紅著眼圈看著曾效祺:「錯過誰?」
曾效祺忍不住笑起來:「行嘛,到底是學霸,還很會抓重點。你!你說我要是讀高中的時候就追你,你現在是不是早就給我生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