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套路
剛進家門摁亮燈, 曾效祺的語音信息就發來了：「看你到家了，我走了，早點休息，晚安！」
柯延趕緊回了條微信：「回去的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抱著迎上來的元寶走到窗邊，看見曾效祺那輛張揚的藍色超跑正轟鳴著掉頭, 還不嫌人厭地按了聲喇叭，彷彿是在跟樓上的她道別。
等車子消失在視野中，她低頭再看手機上多了一條微信, 是王承均發來的：「到家了嗎？」
柯延回了一條：「已經到了，謝謝！」她放下手機, 去給元寶添糧添水。
王承均的信息又發過來了：「今天有幸認識柯小姐，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約柯小姐一起出來玩？」
柯延忙完后才看到這條信息, 她想了想，對方這是有繼續接觸的打算？可是她卻沒有再繼續了解的想法了, 她打了一句話，看著不太合適，刪了又重新輸入：「謝謝王先生的好意, 我工作一向比較忙，恐怕沒什麼時間。」
她這是委婉拒絕了, 王承均也不是柯延這樣的感情菜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其實柯小姐早就有意中人了吧。今天出來見面只是礙於我父親的面子吧？」
柯延這會兒沒遲鈍, 一看就明白他指的是曾效祺, 頓時大窘, 下意識就要否認，但是又想到曾效祺說的用男朋友做擋箭牌的事，便猶豫了一下，她坐下來思考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說實話，畢竟如果有男朋友還去相親這關係到一個人的人品，她回：「沒有，今天那個只是我同學，並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沒想過會去相親。」
王承均回她：「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相親。柯小姐可以不把我當相親對象，就當是認識一個朋友吧。我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B市哪兒我都熟，想去哪兒玩，要辦什麼事，都可以找我，我可以給你當嚮導。」
柯延見對方回復得十分有分寸，倒也不好再直接拒絕了，只好說：「好的，先謝謝了！」就讓他躺在通訊錄里吧，反正以後不去打擾就行了。
柯延準備去洗澡，瞥見吃飽喝足的元寶正蹲在茶几上將一個袋子扒拉倒下了，那是曾效祺給她的伴手禮，她趕緊伸出手去，將袋子提了起來：「元寶，不要搗蛋。」
伴手禮是什麼她還沒來得及看，袋子有點沉，柯延打開，拿出來一大盒包裝精美的法芙娜巧克力，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米色的羊絨衫，質地十分輕軟。柯延往袋子里看了一下，裡面還有一張卡片，拿出來，上面寫著：「上次掛壞了你一件衣服，這件是賠你的，希望尺寸合適。」
柯延想起上次被元寶抓壞毛衣的事，拿出手機給曾效祺發微信：「你怎麼還給我買衣服了？」
曾效祺很快就回了語音：「上次跟你視頻，害你衣服被元寶抓壞了，早就想賠你一件了，一直都沒找到機會去買，這次去美國，總算沒有狗仔跟著，才有機會挑選衣服。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估摸著買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希望不要嫌棄。」
柯延無奈地回他語音：「那是被元寶抓的，又不是你抓壞的，怎麼也用不著你賠啊。太破費了，我不能收。」
曾效祺笑著說：「要不是我叫你視頻，元寶也不至於抓壞你的衣服，所以我該擔主要責任。元寶它沒賠償能力，我有，所以我替它一併承擔了。收著吧，衣服我總不能拿到美國去退了，給我也穿不了。先不跟你聊了，我還在開車，你早點休息，晚安！」
柯延聽他說在開車，就沒再繼續說什麼，拿起那件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毛衣，上頭的標籤已經剪掉了，很顯然是不打算讓她知道花了多少錢。她往身上套了一下，大小剛剛好，特別柔軟暖和，衣服花紋簡單又不失時尚，不得不說曾效祺的眼光還挺不錯的，可是這又讓她欠人情了啊，柯延有些苦惱。
第二天一早，柯延就去電影院那邊取車，剛到單位，就被門衛叫住了：「粒子物理中心的柯延對不對？有你的快遞。」
柯延一愣，她沒買過東西啊：「我的快遞？是什麼？」
門衛說：「一束鮮花。你等一下。」說著從門衛室里捧出來一束碩大的粉玫瑰和白玫瑰。
柯延有些懵逼地接過沉甸甸的花束，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鮮花，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朋友偶爾也有送花的，但沒有這麼誇張，都是一小把而已。她將花放在車座上，心想，到底是誰送的？好像還有張卡片，她拿起來準備看，後面傳來了喇叭響，等著進門的車已經排上隊了，她只好將卡片塞進包里，開車進去。
柯延停好車，捧著一大束花上了樓，還沒進實驗室，就被廖研究員拉住了，一臉驚喜羨慕：「哇，小柯，好漂亮的花呀，是誰送的？小王嗎？」
柯延還沒看那張卡片，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誰送的，她有些尷尬地說：「不知道。」
廖研究員笑眯眯地擊掌：「那肯定是他了，還是年輕人懂得浪漫啊。你們應該很聊得來吧？是不是打算繼續交往了？」
柯延才意識到相親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呢，心裡叫苦不迭，她從沒相過親，不知道相親的流程，原來見完面還不算，還有介紹人跟蹤進程的，她若是知道會有這麼複雜，早就一口回絕了，便說：「廖老師，昨天我已經跟王先生說好了，我們現在只是做普通朋友，並沒有要進一步發展。」
廖研究員一臉不相信，這花都送上了，還說不繼續發展？不過她到底要世故得多，笑著說：「也對，見一面也了解不了多少，以後你們可以多見面多聊聊，了解深了才好進一步發展。」她對王承均放心得很，這麼會來事，糖衣炮彈多打一會兒，還怕攻不下柯延這顆芳心？
柯延低著頭：「謝謝廖老師關心，我先回去忙了。」希望她以後不要再來催自己去見面聊天，最好也不要詢問後續情況，否則她真的要煩死，這一刻她特別想把曾效祺教她的辦法給甩出去，那樣就會以絕後患了，當時怎麼就沒想到撒個謊呢，柯延覺得自己真是笨死了。
柯延看著懷裡的花，簡直就想將它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去，這個王承均，昨天不是說好了嗎，只做朋友，今天就送花來了，這是說一套做一套嗎？不過她還是忍住了，捧著花進了實驗室，同事們都十分驚訝地看著柯延懷裡的花。
小唐一臉欣喜：「老師，你收到鮮花了啊，真漂亮！」
柯延板著臉，一點都沒有收到花的喜悅，她將花隨意放在一張空桌上，開了電腦開始幹活。忙了一陣，電話響了，柯延拿出手機一看，是曾效祺打過來的，她接通，曾效祺說：「到單位了吧？花收到了沒有？」
柯延一愣，難以置信地說：「花是你送的？」她想起來卡片她還沒來得及看，伸手去摸放在包里的卡片，剛才氣得都給忘記看了。
曾效祺笑起來：「對，回來后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們同事應該還會追問你和他兒子的後續發展，你也不懂得怎麼拒絕，所以我決定還是幫你實施這個偽裝男友的策略，免得他們再糾纏不休。」
曾效祺比柯延通人情世故得多，知道相親這事沒那麼容易過去，畢竟是德高望重的同事看中了她當兒媳，事後肯定會追問進度的，而柯延臉皮薄人又單純，這種事完全沒經驗，多半又要被套路進去。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定了一份鮮花送到柯延辦公室，至少也要讓別人知道，柯延是有人追的，不是只有那個斯文敗類可以選擇。
柯延已經摸出卡片了，上面是花店員工代寫的話「祝你今天有一個美好的心情」，落款是校旗，這是他上高中時候的綽號，柯延嘴角彎了起來：「謝謝！」想到不是王承均送來的鮮花，她的心情已經開始飛揚起來了，再看那束花，頓時又覺得美麗可愛起來了。
曾效祺又說：「你現在也不用跟人說你有男朋友了，我多送幾天花，讓人知道你有人追就可以了。到時候他們再問起來，你就可以說你最近交了男朋友了。」
柯延幾乎說不出話來，沒想到曾效祺為她考慮得這麼周到：「謝謝！」
曾效祺笑著說：「好了，你忙你的吧。再見！」
柯延掛了電話，將那束花交給小唐，讓她拆了找東西插起來。小唐找了幾個廢棄的玻璃器皿洗乾淨，分開來裝好，放在實驗室的幾個角落裡，風格冷硬的實驗室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柯延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送外賣的。柯延一愣，自己沒點外賣啊，一問店名，便明白是曾效祺幫忙點的，因為是他同學張明磊的店送來的，她出去接了外賣，發現不止一份，人家送了一桌子菜來，足有七八個菜，而且份量十足。柯延大窘，這是要幹嗎？
外賣小哥說：「這是十人份的米飯。」
柯延明白過來，這是送給他們辦公室的同事吃的。柯延一個人提不進去，只好讓外賣小哥一起幫忙送了進去，搬到隔壁的會議室里，柯延回實驗室跟同事們說：「一會兒下班后大家別去食堂了，中午我請大家吃飯。」
大家都十分意外，大中午的請吃飯？時間來得及嗎？而且這麼冷的天，去食堂都是煎熬，更何況是去外面呢。結果發現她說的請吃飯，居然是吃外賣，雖然是外賣，但是那些菜就跟飯店裡點的一樣，煎炸烹煮的都有，而且味道都非常好，比起食堂的飯菜來簡直是就是天壤之別。
小唐說：「老師，你什麼時候點的菜啊？」
柯延猶豫了一下，說：「我一個朋友送來的，請大家吃的。」
「老師，你的朋友太好了。」小唐啃著排骨，美滋滋地說。
從這天起，曾效祺是每天一束鮮花，每天換著花樣送吃的過來，零食、宵夜、水果等等，而且都不是便宜貨，是平時大家買的時候還要猶豫一下的。於是辦公室里的同事都知道了有個有錢人在追柯延，隔壁組的同事偶爾也能在他們這裡蹭到一些吃的，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有人在追柯延了。
柯延也沒辯解，知道這是曾效祺在幫自己，但是看他這麼嘩嘩地花錢，也有點心疼：「我看差不多了，就這樣吧，別送了。」
曾效祺問：「這才幾天，效果就達到了？」
柯延也不知道達沒達到，因為廖研究員還在追問自己跟王承均的後續：「應該差不多了，你每天都買那麼多東西，太破費了。」
曾效祺笑起來：「那算什麼，都是小錢，送完這個禮拜吧。」
柯延嘆了一口氣，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幫忙幫得也太徹底了，自己這人情債是越欠越多了，可要怎麼還呀。她甚至都忍不住懷疑，曾效祺這是在假戲真做。
曾效祺周六就要過生日了，生日禮物總要準備一份的，柯延犯難了，給他買點什麼比較好？以前身邊的男性朋友過生日，基本就是買點小禮物就夠了，鍾必凱臉皮比較厚，每次過生日都是提前提醒禮物的，他們認識這二十多年來，幾乎是什麼都送過了，不過他們是發小，送禮物也比較隨便，通常都是比較實用的。
當然，鍾必凱也曾經提過比較少女的要求，比如要365隻千紙鶴和幸運星、手織的圍巾，柯延做實驗十拿九穩，看書不管多厚都能從第一頁看到最後一頁，做諸如此類的手工從來都沒堅持到完工過，因為根本就沒那顆萌動的少女心，也完全理解不了鍾必凱要這禮物的心情，所以一件都沒送出去過。
給曾效祺送什麼禮物呢？柯延覺得自己跟曾效祺還沒有熟到鍾必凱那地步，所以肯定不能當面去問要什麼禮物。按照她以往的習慣，一般是送一本對方喜歡的書，但曾效祺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書她不知道。她上網搜了一下，「送給男性朋友的生日禮物」，網上列出了一大堆諸如手錶、打火機、圍巾、手鏈、電子產品、衣服鞋子等等。柯延看了一圈，覺得自己對曾效祺真是了解太少了，比如不知道他抽不抽煙，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所以還真是挺難為她的，而且這些他自己用的都是比較高檔的吧，自己買的他能看得上嗎？
這天中午她和小唐一起吃飯，小唐又忍不住嘀咕：「你說咱們中國人跟風過什麼聖誕節啊，年底都窮得要吃土了，還要瞎折騰。老師，你在國外的時候，過聖誕節都送什麼禮物啊？」
柯延抬起頭來說：「很簡單，賀卡、鮮花、巧克力、書之類的。」
「男女朋友也這麼送嗎？不會送貴的禮物？」
柯延皺起眉頭想了想，因為她自己實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像是根據雙方需要送吧，貴的便宜的都有。怎麼，你要給你男朋友送禮物？」
「嗯，他說要給我買個新手機，我總不能回一包巧克力吧。」小唐苦惱地用筷子戳了戳米飯，「所以我還是給他買個好點兒的錢包吧，他的錢包用很久了。唉，又要吃土了。」
柯延聽她這麼說，心中一動：「給普通異性朋友送錢包合適嗎？」
「可以的。老師，是不是給追你那個人買的？」小唐的八卦眼閃亮。
柯延咳一聲，移開眼睛：「不是。」
她最後決定去買個錢包做禮物，曾效祺前前後後送了她那麼多東西，又幫了她那麼多忙，送一個貴一點的錢包他應該也能用得上，也能還一點自己欠他的人情。
這天下午下班后，柯延沒去食堂吃飯，做完實驗，就去商場挑了款紀梵希的錢包，包裝成禮盒，準備送給曾效祺。
剛出來，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延延，你爸最近好點兒了，有個朋友給他聯繫了B市神經科最好醫院的專家，我們周六下午四點到B市，你來高鐵站接一下我們吧。」
「好的，媽媽。」柯延趕緊答應下來，忽又想起周六要去給曾效祺過生日，不過四點應該來得及，陪他過完生日就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