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致富第七十一步
喬依依在睡夢中睡的正香。而此刻, 沈皓目前正在回去的火車上啃著冷了的包子, 用保溫杯喝著火車上打來的熱水。
「我是腦子抽了才會答應幫她賣東西，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欠了她多少錢，連穿個越都能遇到喬依依這個討債鬼。」
沈皓揉了揉眉心，心中到現在還後悔當初腦子一熱，被什麼他鄉遇故知的激動給迷暈了頭腦, 答應了這個喪心病狂的要求。
大過年的，要不是為了她, 他需要特意跑到鄰省去賣那一堆人蔘嗎！！本來他應該在租的房子里過著吃好喝好的日子，即使沒有春晚, 在溫暖的被窩裡睡覺也是極好的啊！
等見到喬依依, 他一定要狠狠的宰上一筆辛苦費。讓她再也不敢找他來幫她賣東西。
沈皓咬牙切齒, 看起來有些神經質。
「小兄弟，能不能幫個忙, 幫我把桌子上的水壺打開好不好？」
說話的人穿著一件灰不溜秋的襖子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孩子趴在她懷裡睡著了，看不清楚性別和樣貌。
她一臉懇求，沈皓好歹是學過雷鋒精神的人, 看見一個中年婦女這麼說, 當然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答應了。
能看出來這個婦女條件不好，桌子上的水壺漆皮都要掉光了, 露出裡面的芯子, 上面掛著的細繩也黑乎乎的, 應該是用了很久的水壺。
沈皓把水壺擰開，還貼心的給她放在了她能夠拿到的位置。婦女從抱著小孩的動作里空出一隻手，然後一口一口地喝著水。喝完后沈皓還貼心的給她擰上了。
「謝謝你了，小兄弟。」
「只是小事而已，對了大娘，這大過年你們坐火車是去探親嗎？」沈皓閑得無聊開始嘮嗑起來。
「嗯，見孩子的父親。」對面的婦女頓了頓，點了下頭。
雖說是嘮嗑，但沈皓也只是和她隨便聊了幾句后就不說話了，大家只是陌生人而已，說太多不太好。
「咕嚕……」一個聲音響起，不大，但在大部分人都睡著了的車廂里有些明顯。
沈皓聽出來了這是肚子叫喚，不過不是他發出來的，而且是對面的人。從剛才的情況來說，這個婦女應該是沒有吃東西就上火車了。
沈皓想了想，還是說道： 「大娘，我這包子買多了吃不完。能幫忙吃個包子嗎？就是包子有些涼了，要是不介意就幫忙吃點吧。」
沈皓雖然性格上有些叛逆，但心底里還是個尊老愛幼的好少年。這火車上也沒賣東西的，這趟火車剛開，要是一直餓著也不太好。
婦女愣了下，遞給她的包子白花花的，上面還滲出油來，一看就知道是個葷餡的，還是用上好的麵粉揉成。其實她在上車前想給海子吃點好吃的，結果問了一下這一屜包子竟然要三張糧票和一塊錢。
最後她還是沒狠得下心來買這吃的。
可是現在……這個小兄弟給她吃這麼貴的東西，她怎麼能夠接受。
沈皓見她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也發覺自己這麼說的確有些唐突，非親非故的，這年頭自己都吃不飽，哪裡還會給別人吃東西。
沈皓摸了摸鼻子，他該不會被當做什麼心懷不軌的壞人了吧？！
「咕嚕……」又一陣肚子叫響起。
沈皓想著反正都問了，乾脆做好事做到底，要是被當做壞人也認了，於是直接把手裡的肉包子硬塞給了她。
對面的人糾結了很久，還是說了聲謝謝，接過了包子，不過她沒有直接吃，而且先把肉包子掰成兩半，大的一半小心地放好，自己拿起那一半小的大口大口的吃著，好像從來沒有許久沒有吃東西一樣，一下子就吃完了。
沈皓見她這樣，把懷裡的油紙包都推到了她的面前。他上火車前一共買了六個肉包子，包子個頭很大再加上涼了，所以只吃了兩個。
這四個大包子應該夠她吃的了吧……
「大娘你吃吧，這裡還有，都給你。」沈皓說道。
婦女看著桌子上的東西，眼眶有些濕潤，最終還是接受了她的好意，但她這次還是沒有多吃，只把那剩下的一半包子吃完，就小心的把它放進了隨身的包里。
也許是因為那幾個包子，婦女的話也多了起來。從談話中沈皓也知道了一些有關對面這個中年婦女的事情。
婦女叫做曹春花，是隔壁省的一個紡織女工，在工作期間認識了一個男的，兩人經人認識了一段時間后就好上了，一個月後她懷了孩子，兩人也扯了結婚證。可惜孩子生下來后的第二年，男人就說在家鄉找一個更賺錢的工作，能夠更好的養活家庭，然後就把母女倆扔在了那裡，回了家鄉。
婦女靠著她當紡織女工的那點工資才能勉強養活兩個人，但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幸的是，今年婦女所在的紡織廠還要求要裁員，她在第一輪就被裁退下來，無論她怎麼求領導都不答應留下她。
所以兩人這次搭火車，是想去投靠孩子的爸爸。
沈皓聽了之後有些激憤：「大娘，他怎麼放著你們孤兒寡母自己一個去鄰省呢，就算是不能放棄工作也可以把你們接過去啊？！這計劃也太不周全了吧……」
婦女低頭看著熟睡的孩子，心思飄的有些遠：「其實孩子爸爸對我們不錯，每個月都會給我們寄錢過來的……」
沈皓聽她這樣說，雖說覺得那個男的還是有些渣，明顯就是想推卸責任，但也不好意思再當著人家的面再說她老公的壞話了。
「大娘，你還需不需要喝水，我去給你打熱水去。」火車上每截車廂里尾部都有一個接熱水的地方，不過那個地方人很多，尤其是冬天，經常要排很久的隊伍，還冷，一般人嫌麻煩就不會去打水了。
「不用了，謝謝你小兄弟，你真是個好人。」
「大娘，我還是幫你去打水吧。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沈皓這一次把大部分的東西都放在了空間里，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還是特意找了一個舊的布包帶著，方便從裡面拿東西。
現在裡面只裝著一套換洗衣服和紙筆，但沈皓去打水的時候還是把布包帶著走了。火車上亂，雖說東西不多，但丟了還是很心疼的。
等沈皓回來，婦女懷裡的小孩已經醒了，正小口地吃著沈皓給的肉包子。
「來，海子，快謝謝這位哥哥，肉包子就是他給的。」
吃著東西的小孩子很聽話，即使很不舍口中的包子，眼睛一直盯著他看，但還是停了下來，小聲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沒事，多吃點，要是渴了這裡有水。」沈皓摸了摸小孩子的頭，小孩只是抬頭用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他看，嘴角有一些油漬，臉上也臟，看著有種傻乎乎的感覺。
這才像一個真正的五六歲小孩子該有的反應，喬依依那個假的小孩子一點也不可愛。
這列火車雖然只跨了一個省，但卻要七個小時。晚上十點半上的火車，要到第二天凌晨才能到。
「小兄弟，你能幫忙看一下孩子嗎，我想要去方便一下。」
沈皓露出一個了解的表情，坐了這麼久憋不住很正常，看了下手上的時間，五點了，應該差不多快要到站了。
「大娘，你去吧，孩子我會幫你看著的。」
婦女一直低頭說著感謝的話，弄得沈皓以為幫了她一個很大的忙一樣，很不好意思。
婦女匆匆離開，不過手裡還攥著自己的布包。
沈皓只是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此時座位上的孩子睡的正熟，口水都快滴到自己身上了。他好笑的笑了一下，繼續看著從包里掏出來的書。
可是，等到站台到站的廣播都響了，孩子的媽媽還沒有回來。
「奇怪，大娘是不是找不到車廂了？」沈皓把東西收拾好，周圍的乘客都擠著向外走，沈皓根本看不到想要找的人。
「小朋友，醒醒。」
無奈之下，沈皓只能先叫醒在睡覺的小孩。
「哥哥，怎麼了？」
沈皓說：「你媽媽去了好久都沒回來，應該是找錯車廂了，我們兩個先下車，在站台等她。」
「嗯。」
沈皓慶幸小孩子沒有用媽媽說不許和陌生人走的理由，然後死活不跟他走，不然他肯定得多不少麻煩。
沈皓看了眼人少了很多的車廂，趕緊帶著小孩下了車。
沈皓帶著人在站台上等了好一會兒，眼睜睜地看著站台上的人越來越少，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孩子的媽媽。
「小朋友，你媽媽有沒有和你說過，如果，你們兩個不小心走散了，約定在哪個地方見面？」
小孩子看了眼他，然後搖了搖頭。
沈皓有些沮喪，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突然聽到上方的廣播，才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我怎麼那麼笨呢，人找不到不是還可以找廣播尋人嗎？！」
就這樣，沈皓又帶著小孩急匆匆地趕到小的火車站廣播站，可是卻被裡面的一男一女兩個工作人員給拒絕了。原因是他沒有出示有關證明，這樣貿然播放廣播不符合規定。
「什麼破規定！規矩是人定的好不好，不就是廣播一下尋人啟事而已，還要扯那麼多規矩。」
沈皓低頭看著一直乖乖地待在他身邊的小孩子，嘆了口氣，準備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去車站警衛室說明情況，開一個證明。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決定要幫忙總不能把小孩子就這樣殘忍地把人丟在火車站了吧。
警衛室
「姓名？」
「沈皓」
「年齡？」
「18」
「……不是問你，我是問這個小孩子！」警衛室的人說道。
沈皓訕笑了一下，退到一旁不說話了。
「姓名？」「年齡？」「家住哪？」「家裡有幾口人？」
警察問的幾個問題很普通很常見，但小孩子除了姓名和年齡以外一個都不知道。
「行了，這證明你拿著去廣播站吧。找到人了來這裡直接走就行，不用再回來了。」警衛室的人也沒有為難他們，問完幾個問題之後就從抽屜里抽出一張紙，寫了點東西蓋了個戳后就給了沈皓。
「謝謝警察同志！」沈皓握著他的手，可勁地感謝，最後還是在他的催促下才鬆開。
沈皓拿到證明后帶著小孩子又一次折返到廣播站，這一次那兩個工作人員同意了替他們廣播，不過廣播詞得由他們寫。
因為怕出現變故，沈皓在廣播站外面的長椅上聽到他們念了好幾遍，才鬆了一口氣。
「小朋友，不要擔心，很快你的媽媽就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們找到你爸爸，你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沈皓髮現這個小孩幾乎不愛說話，一路上太聽話了，要知道從警衛室到廣播站要走十幾分鐘，這樣一個來回，要是一般的小朋友至少也會說一句累了，可是他沒有，不僅沒有還很聽話的跟緊他。
但不得不說，有個這樣的孩子真是件省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