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鄭氏越想越怕,越想越後悔,恨不能現在立即馬上將陸氏掃地出門。


  可陸氏新嫁入趙家,在外人看來並沒有犯錯,她就是想將人趕出去都沒有理由。


  而陸嘉卉卻不知哪裡招惹了鄭氏,就引來鄭氏接二連三的白眼和探究。


  陸嘉卉索性轉開頭,將馬車上小窗戶的帘子掀開,去看外面的景色。


  臘月的天氣乾冷,一陣風吹了進來,鄭氏忍不住開口了:「你就閑不住嗎?不勾搭人就難受嗎?」


  陸嘉卉愣了愣,「我勾搭誰了?」


  鄭氏也一怔,她這是怎麼了,居然將心裡的不滿說了出來。她有些懊惱在兒媳婦面前失了分寸,可又放不下面子,皺了皺眉道,「不過換個馬車的功夫就勾搭上男人,你也真是本事。」


  她說的話難聽,陸嘉卉卻不在意,笑著接過話,「多謝婆婆誇讚,我會繼續努力的。」


  還努力!

  鄭氏有些壓不住自己內心的火氣。恨不能立馬讓這混賬兒媳婦跪下。


  可她心裡又煩躁不安,尤其是老二沒了之後她越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好像更容易急躁。尤其是剛才想到陸氏的不詳就越覺得煩躁。


  鄭氏喝了杯水,強壓下心裡的不安。可雙手卻不受控制般,她心裡惱火,將被子摔在了地上,在陸嘉卉的驚訝中怒斥:「看什麼?往日立的規矩都哪去了?還不趕緊倒茶?」


  陸嘉卉也有些火了,她自認為這段時間表現良好,每天立規矩伺候鄭氏不說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這樣了還挑她的毛病。


  打量她好欺負呢。


  「坐著幹什麼?」鄭氏火氣上來了,額頭突突直跳,「婆婆坐著有你坐著的地兒?還不跪下!」


  陸嘉卉瞪大眼睛,卻沒跪下,反倒歪著身子靠在車壁上,挑了挑眉頭,「婆婆你是更年期了?」


  鄭氏不懂什麼叫更年期,卻能從陸嘉卉的神情里看出這不是什麼好詞。


  她怎麼說也是陸氏的婆婆,可這兒媳婦居然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陸氏的話是什麼意思?是笑話她嗎?

  鄭氏手開始抖,陸嘉卉瞧著眯眼笑了笑,「母親,要不要我幫您請大夫?」


  「你給我滾下去!」鄭氏怒不可遏的指著馬車外面。


  許是路上不平坦,馬車一陣晃動,鄭氏沒坐穩,嘭的一聲撞在車壁上。


  陸嘉卉惡劣的笑了,絲毫沒有幫忙的念頭。


  馬車緩緩停下,錢嬤嬤湊近問道:「太太,到了。」


  鄭氏怒視著陸嘉卉然後坐正,然後慢慢收斂起她的怒氣,又恢復了平日里平板嚴肅的趙家當家太太的模樣。鄭氏朝陸嘉卉哼了聲,然後在錢嬤嬤掀開帘子的時候端莊的下了馬車。


  陸嘉卉跟在後面下去,就見一座寺廟坐落在半山腰上,彎彎曲曲的盤山台階上此時也有許多香客。


  她們來的不算晚,但也不是最早的。


  為了表示虔誠,包括鄭氏在內都是要拾階而上。


  陸嘉卉這段時間吃的還算不錯,又有立規矩鍛煉了身體,走起台階來那也是虎虎生風。


  鄭氏走在最前頭,小鄭氏在一邊扶著,春喜扯扯陸嘉卉的袖子小聲道,「二奶奶該去扶著太太。」


  陸嘉卉彎了彎嘴角,突然壞心眼的上前去扶鄭氏,「母親,您身子不好,媳婦來扶著您。」


  一聽身體不好,小鄭氏趕緊詢問鄭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鄭氏黑著臉瞪了陸嘉卉一眼,心裡更加想將陸嘉卉弄出趙家了。


  可惜沒有合適的機會.……又沒有合適的理由……

  「沒什麼大不了的,別聽你弟妹胡說八道。」鄭氏忍著怒氣解釋了一番,卻對陸嘉卉伸過來的手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前走了。


  小鄭氏得意的看她一眼,輕笑著扶著鄭氏往上走了。


  陸嘉卉無所謂,樂得自在跟在後面。


  趙家樂大步越過陸嘉卉,回頭看她一眼,惡狠狠評價道:「水性楊花!就該去給我二哥陪葬!」


  「我看你腦子裡全是水,好好去燒香拜佛祈求佛祖送你一個稍微聰明點的腦子吧!」陸嘉卉看著這中二病少年沒好氣的諷刺,「簡直腦子別褲腰帶上了。」


  「你!」趙家樂之前還覺得這二嫂應該已經改邪歸正了,可誰承想今日就在換乘馬車的功夫就引起了縣令家少爺的注意,簡直不知廉恥。


  陸嘉卉瞥了他一眼就往前去了,趙家樂沒打擊到陸嘉卉反倒將自己氣的不輕。


  到了廟裡,包括鄭氏在內的人都累的不輕,唯獨陸嘉卉好整以暇的站在寺廟門口觀察這古代的一草一木。


  和現代的也沒什麼區別啊,只是空氣清新不少。還有這寺廟這才算得上千年古剎,就現代那些建了沒一年都叫古剎的簡直沒法比。


  「弟妹,咱們大周雖說不避諱女子拋頭露面,但你是個寡婦,好歹注意點影響不是。」小鄭氏扶著鄭氏站在門口歇口氣兒,見陸嘉卉沒事人一樣,嘴裡就閑不住了。


  陸嘉卉得瑟的笑了笑,沒說話。她好不容易出了一回還不興她高興高興啊。而且在馬車上又見識了鄭氏端莊大氣平板之下的暴躁易怒,心情實在有些美。


  鄭氏瞧著妯娌倆鬧口角,若是往日她恐怕會各打三十大板呵斥攔下。


  但她今日實在惱怒陸氏,便由著小鄭氏去沒事找事了。


  可惜她這侄女不是個聰明的,只說了一句人家連一句話都沒說的就敗下陣來,實在是蠢的可以。


  「行了,趕緊進去吧。」鄭氏皺著眉在心裡念了聲阿彌陀佛,便率先進了寺廟。


  趙家是清河縣的大戶也是富戶,往日給寺廟也捐了不少香油錢。這會兒見趙家人過來了,知客僧趕緊上前招呼。


  一路穿過前面擺放著各尊大佛的大殿到了後面香客休息的客院。寺廟給趙家安排了一座小院子,趙家人少,倒是勉強可以住下。


  陸嘉卉作為趙家二奶奶,有幸分得了一間屋子。還未等休息片刻,就見鄭氏身邊的春翠過來了讓她過去一趟。


  春喜曾經在正院的時候與春翠關係不錯,送她的時候便打聽,「太太可說啥什麼事?」


  春翠搖搖頭,只道:「太太臉色不好。」


  春喜默默點頭,伺候陸嘉卉的時候提了一句。陸嘉卉沒吭聲,心裡卻不在意。


  鄭氏心情好才怪,在馬車上的時候鄭氏被她氣個半死,多年維持的平板端莊的形象毀於一旦,這會兒說不定就是找理由整治她呢。


  可陸嘉卉沒說話,春喜低著的頭神色有些黯淡,自己恐怕再也得不到二奶奶的信任了吧。


  陸嘉卉沒有心思猜想不和她一條心的丫鬟的心思,收拾妥當慢悠悠的才去了鄭氏那裡,因著都在一個院子里沒幾步便到了。


  屋裡很安靜,鄭氏歪在榻上歇著,錢嬤嬤正一下下的給她敲著腿,聽見她的動靜只睜眼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


  陸嘉卉依著規矩給她請安,半天都沒聽見讓她起來或者坐下。


  陸嘉卉站直了身體,在凳子上坐下,就聽錢嬤嬤道:「太太還未讓二奶奶起來呢。難不成二奶奶還想繼續讓於媽媽繼續教導二奶奶規矩不成。」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趙家上個奴才說了算呢。母親都沒說我什麼,錢嬤嬤倒是不樂意了。」陸嘉卉有些口渴,可沒人上茶,只能暫時忍了下來。


  錢嬤嬤未料到安分了幾個月的二奶奶突然發難,臉上頓時有些不好看。她是鄭氏的陪嫁奶媽,兩人情份非同尋常,可感情再好,她也不敢做趙家的主的。她再看不上陸嘉卉這村姑,陸嘉卉也是趙家的二奶奶,沒有鄭氏開口,她做什麼都是逾矩的。


  原本閉著眼睛的鄭氏突然睜開眼,抄起手邊的茶碗便朝陸嘉卉扔過來,「好你個狐媚子,我的人也是你敢說的?」


  陸嘉卉躲避不及被茶碗砸個正著,春環驚叫一聲:「啊,二奶奶流血了!」


  陸嘉卉掛在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斂去,鮮紅的血液自眉角留下來冰冰涼,陸嘉卉眼中滿是寒意,「婆婆真是好利索的手法啊。」


  鄭氏砸完人自己也愣住了,頓時有些後悔,可看著陸嘉卉冰冷的眼,心裡頓時一哆嗦又多了些懊惱,這陸氏是她的兒媳婦,就算是大罵幾句又能怎麼樣!

  這麼一想,鄭氏又有了底氣,怒氣也壓了下去,但血液里似乎有其他的情緒要噴薄而出,像興奮又似瘋狂。鄭氏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陌生而又讓她有些著迷,甚至想再抄起一個杯子或者茶壺直接扔過去。


  到底錢嬤嬤在她身邊呆的久了,發現了她的不同,在她的手摸向另一隻杯子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鄭氏猛然驚醒,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她今日是怎麼了,怎麼控制不住情緒呢,她活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沒幹過這麼不理智的事呢。


  一抬頭,鄭氏對上陸嘉卉似笑非笑的一張臉,那張臉上還在滴著血,看起來有些恐怖。


  「繼續扔啊,繼續砸啊。」陸嘉卉諷刺的笑著,「更年期的女人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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