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弟妹?」趙家和忍著不安和害怕試探著開口。
蜷縮在蒲團上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的陸嘉卉聽見了聲音,她噌的坐起來,胳膊碰在門上,嚇了自己一跳,也嚇了趙家和一跳。
「弟妹?我是大哥。」趙家和心跳了幾下又重複了一遍。
陸嘉卉鬆了口氣,顫抖的聲音道:「你來幹嘛。」
趙家和聽著她聲音里的恐懼,突然便不怕了,他嘴角勾了勾,語氣帶著溫柔,「來看看你。」
陸嘉卉輕聲哼了哼,「你娘把我關這兒,你來看我,你以為我會感激你?」
還是這麼倔,還是這麼辣,難怪他喜歡。趙家和對她的渴望更增,他笑了笑,道:「你別怪我當日說了那樣的話,我也是情非得已,還有母親責罰你的時候我也說了好話的,但母親不聽,我是捨不得你受苦,這不帶著酒菜來看看你。只要你答應以後和我好好的,我便開了門,咱們一同喝酒吃菜,然後賞賞月,你覺得如何?」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陪,想想都美的很。
陸嘉卉心中的恐懼突然被趙家和不要臉的行徑笑沒了,她笑了笑,「哎喲,趙家大爺,未來的趙家家主,您就在您祖宗面前說著調戲弟妹的話啊,你弟的牌位還在這裡面擺著呢,你說出這種話也不怕八輩祖宗爬出來找你算賬嗎?」
趙家和臉僵了僵,他環視四周突然看見不遠處角落裡似乎閃過一道黑影,他以為看錯了,又仔細去看卻什麼都沒有。
他微微鬆了口氣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回神才發覺這一瞬間身上竟出了冷汗。若是往常,他肯定拔腿便走,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可色心色膽支撐著他站在原地,對著門內的女人繼續遊說,「那病秧子,生下來就註定沒命繼續活,能活到娶妻就已經上天恩賜了。況且趙家早晚是我說了算,你一個剛嫁進來就死了男人的寡婦,要靠山沒靠山,要本事沒本事,就是下人都不會將你瞧在眼裡,不若從了我,今後自然有你的好日子過。何必在想著那死去的人呢。」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很對,黑暗中,脊背都挺直了一分,「弟妹,也就看在你美貌,否則我是不會來的,長夜慢慢,這裡又一片漆黑,難道你就不怕,不希望有人來陪你嗎?」
見陸嘉卉沒吭聲,趙家和以為她被他說動了,更加自信,他聲音柔和了些,「乖,聽話,只要你答應,我現在就開門,好不好?」
「不好。」陸嘉卉靠在門上,手指扣著門板發出吱吱的聲音。
趙家和一愣,「為什麼?」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弟妹為何這麼不識好歹,怎麼看他都比二弟要強,就是炕上的功夫也沒哪個女人說他差。
陸嘉卉笑了,語氣輕鬆,「因為你長的丑啊。」
因為你長的丑啊。
陸嘉卉的話讓趙家和有些惱怒,他將手裡的食盒扔到地上剛想說幾句狠話,就聽見『撲哧』一聲,像是什麼人笑了。
趙家和愣了愣,卻又覺得不對,這一聲明顯不是女人的聲音……
趙家和有些驚恐,他抿抿唇,僵硬著脖子四處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什麼都沒看到。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又聽見一聲輕微的聲音。
誰?
趙家和想開口問,但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過了一會兒趙家和吞咽口水,輕聲對陸嘉卉道:「你可聽見什麼聲音?」
陸嘉卉其實也聽見了那個聲音,而且她也很害怕,但比起她沒得罪過的鬼怪,她更怕趙家和打開門對她來硬的。所以她佯裝鎮定,道:「剛才不是你笑的嗎?」
「我沒笑。」趙家和聽見自己說。
「哦。」陸嘉卉答了一聲。
趙家和眨眨眼,突然覺得背後發涼,他猛的回頭,正對上一雙陰沉的雙眼,接著大喊一聲鬼啊,撒腿就跑了。
陸嘉卉隔著門並不知道趙家和看到了什麼,只聽見趙家和大喊大叫著跑出去,隔著老遠都能聽見他不小心踢翻了什麼。
趙家和跑出了祠堂,院子里一個一瘸一拐的婆子盯了眼緊閉的門,轉身進了小屋關上了門,整個祠堂再次陷入沉寂。
陸嘉卉有些怨恨趙家和,若是他不過來,或許她能一覺到天亮,睡著了也就不知道怕了。可現在她被趙家和吵醒了,再想睡就沒那麼容易了。
悉悉索索,房頂上傳來一聲輕響,陸嘉卉寒毛都要豎起來了,眼睛緊緊的盯著房頂。
瓦片被掀開了,月光透了進來,屋內顯得更加嚇人。
一個黑影從窟窿里進來,卻不想窟窿有些小了,整個人卡住了不上不下的晃悠半天也沒成功。
陸嘉卉微微鬆了口氣,原來是個毛賊呢,不是鬼怪。陸嘉卉趁著上面的人還沒下來,輕手輕腳的起來,拽著一個蒲團鑽到香案底下去了,然後又伸出腦袋,看向頭頂。
被卡住的人使了兩次力氣沒能將自己拽下來,顯然有些惱怒,就聽這人對自己同伴低聲道:「快幫幫忙,卡住了。」
陸嘉卉本來應該害怕的,可這會兒卻有些想笑。她覺得這伙毛賊不大專業啊。
不專業的毛賊一號被同伴成功的解救,卻沒做好準備,啪的一聲摔了下來,正摔在香案前面。
陸嘉卉有些慶幸,多虧自己撤退及時,不然這會兒得被砸成餡餅啊。
地上的毛賊哎呦哎呦坐了起來,抬頭便罵道:「小栗子你找死是不是,也不說一聲,我屁股都碎成八瓣了。」
房頂人送外號小栗子的毛賊沒吭聲,然後自己鑽進來然後跳了下來,直接走到門口,三兩下將門給打開了。
然後陸嘉卉看到三個人從門口光明正大的走了進來,而且手裡提著食盒,如果陸嘉卉沒有猜錯,這食盒應該是趙家和剛剛來的時候帶來的。
「咦,不是說有個美人兒被關在這嗎?怎麼沒人?」出門打劫的魚朗進了祠堂正廳就著昏暗的燭火四處看。
陸嘉卉屏住呼吸,有些緊張的盯著眼前的布。
透過光線,影影綽綽的能看到幾個男人站在趙家列祖列宗牌位前面。
不過聲音倒有些熟悉,陸嘉卉想了想沒想起來,索性安心的坐在香案底下。
「嘿,在這呢。」
陸嘉卉正想著,香案上的布帘子被掀開了,然後她看到一雙大眼睛。
接著這雙大眼睛還彎了彎沖她笑了笑,接著回頭道:「大王,在桌子底下呢。」
陸嘉卉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強裝鎮定的從香案底下挪了出來,就看到五個大男人正排成排瞅著她。
「嘿,美人,你好,我是土匪。」
陸嘉卉正想怎麼脫身呢,其中一個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
「大王,這小娘子漂亮,要不要搶回去當壓寨夫人。」林侍衛誠懇的對魚朗建議。
前幾天搶劫一個迎親隊伍的時候他家大王嫌棄新娘子長的丑,眼前這個卻非常漂亮,除了身材幹癟了點,這張臉就是拿到京城去那也算絕色了,只是沒想到這鄉下地方居然有這麼美貌的女子。這麼漂亮的女人就該回去給他家大王當夫人啊。
但顯然,林侍衛忘了李侍衛之前的忠告了,繼續誠懇的看著魚朗。
魚朗用手指捏著自己下巴,上下打量陸嘉卉,越看越覺得順眼,越看越覺得漂亮。
唯一成熟穩重些的李侍衛瞪了林侍衛一眼,然後勸道:「大王,咱們是來打劫的,是不是先將小娘子綁起來,咱們再去拿東西?」
魚朗也想起來他們來的目的,漫不經心點了點頭,「有道理,你們幾個去拿吧,我陪小娘子聊會兒。」說著指著陸嘉卉強裝溫柔道,「小娘子莫怕,我們是好人,我們身上盤纏沒了,來趙家借點銀子,你別聲張好不好?」
陸嘉卉呆愣愣的點點頭,腦子裡卻卧槽卧槽的將老天爺問候了一遍。
她穿越過來來多少天的功夫,遇見兩回土匪,而且還是同一撥人。雖然這幫土匪看起來不專業還有些奇怪,但架不住是土匪啊。
在這種情況下她若是喊人那才是傻了,況且趙家這麼對她,她可沒那麼大度到拼著一死給趙家報信呢。
魚朗對她的回答很滿意,李侍衛卻有些擔心,「這不行,太危險了。」
魚朗由不得他們反駁,擺擺手道,「這點小事你們若做不好,下次我就不要你們了。」拿個東西而已,難道還得他這個山大王出手不成。
李侍衛還想規勸,林侍衛給他使眼色,往外拉他,「哎呀,不就拿些銀子嗎,大王在這不出去,誰能想到在這呢。咱們手腳利索些,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呢。」
一旁的馬侍衛和趙侍衛也紛紛上來拉他。李侍衛無法,瞪了陸嘉卉一眼,然後跟著三人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魚朗笑眯眯對陸嘉卉道:「小娘子請坐。」說著毫不客氣的拿起香案上供奉的蘋果咔嚓一聲咬了一口,然後頗為滿足的舒了口氣,「好吃。」
陸嘉卉見魚朗沒什麼過分的舉動,甚至動作中帶著天真傻氣,不由得想,這人難道真是來打劫偷東西的?怎麼一點都不怕人呢?
「小娘子莫怕,我尤宇最和善了,從不欺負女人,莫怕莫怕。」
魷魚?
陸嘉卉忍不住笑了,居然有人起這樣的名字,是爹媽親生的嗎。
魚朗呆了呆,看著陸嘉卉的笑容,一時間失了神,半晌沒從震驚中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