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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老攻說我認錯人

  無心明王給他糖幹什麼?

  桑意看著這顆米花糖, 有點茫然。他早幾百年就不吃這東西了——準確地說,是不再當著別人的面吃這個東西。據系統說,他在被謝言撿回北斗山前尚未記事, 曾經流落凡世十幾年, 那時候他還小, 愛吃甜食, 系統便每天給他傳送幾顆米花糖, 他吃得很高興, 除了米花糖, 平日里他想吃什麼零食系統都會給。後來他再找系統要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系統不給了,還教育他:【你現在長高了,所以不能吃米花糖了,知道不?那是小孩子的高級待遇,小孩子才吃米花糖。】


  那之後,系統也沒再給他傳送過任何東西, 桑意耿耿於懷了幾年之後, 發現不是系統不要他了——250每天跟個老媽子一樣在他耳邊叨叨,雖然不再給他零食吃,但是至少也沒有要離開他的意思, 他很高興。


  桑意捧著這顆拆開的米花糖, 問了聲:「哥, 你吃嗎?」


  250沒好氣:【不吃, 這點能量分解了還不夠我開關機一次呢, 你自個兒吃罷。】


  桑意便將它重新包起來:「那我帶給小郎君。這是明王給的米花糖,一定很稀奇,他會喜歡的。」


  250:【……】


  水鏡外的謝緣:「……」


  他哭笑不得地拎起身旁正在做減肥操的小肥鳥:「小鳳凰,再送幾箱零食過去給他。」


  小肥鳥有點不滿意自己的動作被打斷,它抖抖翅膀,歪頭問道:「那他不會扛著箱子原封不動地帶給你嗎?我覺得很有可能喔。」


  謝緣沉吟片刻:「還真是,那不用了罷。左右是一顆糖,我現在給和往後給,也沒什麼大差別。」


  小鳳凰跳回原地,繼續扭動著身體做減肥操。謝緣繼續立在水鏡前看著。


  桑意往前走了一段路后,終於見得前方有一方森嚴陡峭的祭壇,有那麼幾分像是要歷劫的樣子了。他跳上去看了看,發覺祭壇底趴著一條黑鱗巨蟒,蟒蛇底下隱約有刀兵的金光閃爍。巨蟒在沉睡,桑意的腳步也沒有驚動它。桑意想了想,丟了一個桃子下去,也沒能引誘這條蟒睜開眼睛。


  看來還不到睜眼的時刻。桑意以往跟著鳳歌謝言征伐魔界,也對類似的關卡有了經驗,有時關卡中的魔獸巨物要特定的人數達標後方會醒來,有時也需要他們去觸動機關。桑意圍繞著祭壇走了幾圈兒,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沒有機關的痕迹。


  「有點兒……奇怪。」桑意輕聲道,「這個地方的形制有點像我們去過的羅剎鬼地,當時我們去尋上古神兵干戚而未得,所過關卡中就有這麼一關,是一條燭九陰蛇,連祭壇的樣子也十分相似。明王的最後一道關卡,難度……只比當年羅剎鬼地的燭九陰一樣么?」


  250:【不知道呢。】


  他又走了許多圈,確認了那條蟒蛇的確是如同死物,什麼動靜也沒有。桑意離開祭壇,又四下走動了幾圈兒,剛剛的白鳳凰已經不見了,而他發現了,自己身處一個島嶼中——四處生長著茂盛的桃林,周圍是平靜的湖水,乾淨得能照出星星的影子。送他來的那條小船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桑意在水邊蹲下,伸手探了探水溫,有些涼,再往下,深不見底。


  他退回來,看了看自己身後的桃林,拿出笛子吹奏起來。那是催花訣的一種,成片的桃枝隨著他的笛聲越長越長,虯枝環繞,漸漸向他這邊湧來,又漫入水中,用密集的枝杈為他鋪了一小段路。桑意用腳踩在上面試了試,發覺這桃枝長成的雲橋還算穩固,於是整個人都站了上去,開始慢吞吞地往前走。只是走到一半,眼前的湖水中驟然又湧出了一片橘紅的魚群,水聲攢動,竟然在短短片刻間將長出的那些枝丫啃得消失殆盡。桑意立刻就感受到了不穩當,趕緊回頭跳了下來。他瞅著湖水中的魚群,撓頭道:「你們這是鯉魚嗎?你們是鋸子罷?」


  他得出了結論,目前除了乖乖等在島上以外,他大約是接不成他的師兄們了。想明白這一點后,他倒是將心態放得很平——他本能地相信了白鳳凰的話,以為他的師兄們只不過是走了比較遠的那條路,他應當放心。


  他從衣襟中拿出信件和話本子,先將信件從頭到尾一封一封地又看過一遍,而後又收回去,打開了話本子的第一頁。桑意選了一株桃花樹靠著,頭頂就是飄飛的花瓣,落在人眼睫和肩膀上,無比柔軟。他睡著時,縱然水鏡外的人隔著鏡面摸了摸他的臉,他卻如同能感受到那種溫度一般稍稍偏過頭,眼皮微動,呼吸均勻而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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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重門已經開了許多天了,越過陡峭嶙峋的高山,還有土地都彷彿要灼燒起來的沙漠。淌過石林深澗時,沼澤中飛蟲眾多,黏住人的皮膚便開始吸血,久而久之身體麻木,抽出來時體服像是被駐空了一般,變成微微的透明色。


  鳳歌的第一條命是這樣交代的。他是琴修,能以琴音殺人,然而當他不再有能力驅使自己的琴時,他也只是一個身量並不多高、甚至有些清矍的普通凡人。謝言身體強健,故而比他多撐了一會兒,倒在了離他十幾步遠的地方。


  這是噩夢一樣的經歷,關鍵是他們還死不成。彷彿在這個明王劫中被賦予了無限的生命,他們在氣若遊絲之際以為自己終於能夠迎來死亡的解脫,然則短暫的黑暗過去后,他們發現自己會獲得新生——而後繼續在地獄中前行。


  十天過去了,他們卻仍在第一重關卡中。


  鳳歌啞聲道:「師兄,回去罷,這太難了。」


  謝言額上滾了豆大的汗珠——腳下尖利的碎石扎透了他的肌膚,血液散開后又引來水蛭,幾乎吸幹了他雙足的血,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輕輕搖頭表示自己的不同意。


  又過了許久,他們才勉強從泥淖中走出。謝言直接摔在了地上,聲音中帶著某種怒氣:「我早便說過,若是先去找小意,眼下也沒這麼多麻煩。你什麼時候能學著像他一樣識大體?」


  鳳歌亦是疲憊不堪,沒什麼心思來應付他,怒極反笑:「識大體?他桑意在門中逍遙自在孤僻率性,不是被你這個師兄慣出來的么?你覺得他那樣的人便是識大體?我們現在和他一樣沒有法力了,為何不是他來找我們?他說不定在哪兒涼快,根本沒想起我們罷了!」


  好一會兒后,謝言才喃喃地說道:「小聲……一點。事到如今,也別來吵這個問題,找不到通往第二道關卡的門——我們便回去罷。」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了:「小意他……恐怕凶多吉少。就……算了罷,我們回去……還能為他奉香。」


  鳳歌低聲道:「你忘了?他有治癒術,我們死了……他也未必會死。」


  過了一會兒,鳳歌發現身邊人沒了呼吸,他麻木而疲憊地閉上眼,不知道這是這幾天來的第幾次——他和謝言交替著死亡和復活的這個過程,但誰也不知道誰會在什麼時候死去,下一次是否能回來。死亡的陰影將他們一遍又一遍地碾壓著,乾脆利落地磨掉了他們所有的傲氣與精神。


  他愛謝言,故而願意與自己從小帶大的師弟反目,可這些天過來,他幾乎沒有時間去分辨情愛,他只想離開這個噩夢一樣的地方——結束它,或者重來一次,讓他們一開始就不放開桑意,他是他們的命,字面意義上的。


  他竟然會犯下大錯,因為一時賭氣而拋棄掉他們唯一的葯修。


  謝言那邊還是沒有呼吸,鳳歌雙目瞪大,眼中失去焦距,茫然地等待著身邊人的醒來。他低聲道:「我後悔了……我們走罷,這個地方——不該來的。當初……玄……明……師尊勸我時,我便知道……不該來的。」


  鬼使神差地,他腦海中不斷回想這件事,卻又彷彿與他們現下所經歷的痛苦毫無關聯。


  那是他們出發前十五天左右的時間。鳳歌一早便聽說了門中來了個帶有血佛印的羅剎少年,恐怕不詳,然而玄明師尊卻執意要收那個少年為徒,並且不允許任何人過問。


  一面之緣,據說就看出了根骨修為,斷定那少年是舉世罕見的奇才。


  當時他以為那只是師尊老了,玩心起來,心血來潮地要收個徒弟試試,便沒有放在心上。後來謝言在桑意房中被那個少年所傷,鳳歌才又來找了玄明一次,央求他斷絕師徒關係,將那個少年趕回山下。


  玄明的態度沒有絲毫動搖:「年輕人,有些東西你們看不見,我卻能看見。修清新道最怕的就是鬩禍、猜疑、陷害,與其信什麼不詳之兆,還不如信自己坦坦蕩蕩,不作惡事便不惹鬼神。我收這個弟子,不但不會禍害北斗宗,往後約莫還能救你們的命。我有我的理由。」


  那會是什麼理由?鳳歌想問。但他沒有說出口,玄明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能好好說上兩三句話就實屬不易。據說這位天尊本來是不願留在北斗的,幾次欲走,似乎不屑於與山門中人同列,但最終都因為玄清的挽留而留了下來。如今玄清師尊病重閉關,他們也只能事事過問這位師伯。


  鳳歌再道:「師尊想收徒便收罷,我們往後不會再干涉。只是梵天明王劫開設,我跟師兄商議好了,打算十五日後前往崑崙,不知師尊您有什麼建議嗎?」


  玄明回頭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鳳歌瞧出了漠然與輕蔑,還有一點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憐憫。


  他被這一眼看得脊背發涼,便聽見玄明道:「我的建議是——不要去。你與那個天靈根,最好是像王八一樣縮在殼裡,一輩子都不要去崑崙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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