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先婚後愛小白菜(捉蟲)
顧少桉?
桑意一門心思撲在謝緣身上,想了半天,終於記起了這個人是誰。此人的叔叔是當朝宰相,和謝緣在金陵的一干紈絝人脈是一路的,兩面之緣,好感度直飈95,給他寫過一封情信。
這個人為他寄來決絕書,又是什麼意思?
桑意讓系統繼續查,但系統含蓄表示自己的能量要精打細算地用:【暫不提供人物資料卡功能,請自行解鎖。】
桑意便服氣了。他查看了一下賞金收回的日期,正是三日後,於是收拾了一下,跟謝緣知會一聲后,準備隻身再去北樓一趟。
謝緣眼皮都不眨一下:「九成沒有貨,是騙人的,你先把傷養好再說。」
傷筋動骨一百天,桑意沒好意思誇自己單用左手也能打。既然謝緣不準,他回頭就打包了東西,準備偷偷溜走。因他這幾天有傷,謝緣事情又多,兩個人並未像往常那樣同房,這也為他的跑路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是夜,他穿過軍人駐紮的營帳,牽了一匹馬出門,身邊僅帶了一張錢莊的兌票。踏上北詔南下、長滿淺草的官道前,他回頭望了一眼,即便是周圍黑暗,他也清楚地看見了離自己十幾丈余的地方竄出了一列人馬,謝緣負手站立其中,冷淡地往他這裡一瞥。
【他跟過來了。我忘了告訴你,那個副官說是交給你的信,實際上先送到謝緣那裡過目了一遍。】
「讓他跟罷,那個姓顧的若是有問題,可以叫城主喝一回醋,還能保護我平安;若是沒問題,他喝完醋之後,也不會說什麼。」桑意一鞭子抽在馬上,形影如風,這句話還未傳遞到風中便已消逝了。
凌晨時,他抵達燕山,就近找了個客棧住下。他騎馬,謝緣一行人也沒有用車,亦是後腳就跟著到了,桑意呆在房中聽,曉得謝緣就住在自己隔壁。他該幹嘛幹嘛,一點也不耽誤,第二天打早就去了北樓。
沒有棋會時,北樓做茶樓生意,人流往來絡繹不絕。桑意詢問過茶博士,被指點去了三樓的某個雅間,那茶博士道:「估計有六七人罷。」
桑意點了點頭,謝過後就往樓上走。他不動聲色地掂量了一下袖口中的短刀,如今他右手不能動彈,單是左手帶刀的話,招架這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他立在門前頓了片刻,好給謝緣的人看清他的時間,隨後再敲門進去了。
這個廂房背光,角落裡各守著一個人,這是桑意進門的第一印象,隨後,門后一個人影動了動,見他進來,急急地撲上來,首先便將他擁入了懷中:「你終於來了。」
而桑意唯一的反應,就是抵住門框,抬肘狠狠地往對方胸口一砸——等到他看清時,顧少桉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蒼白地捂住胸口,只差嘔出血來。
他再抬起眼時,竟然什麼也沒說,只是眼中帶上了一絲凄惶:「你……」
桑意也意識到了自己反應過激,但他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引起他注意的是顧少桉的態度,此時沒有外人在,顧少桉等到他進門便急不可耐地上來抱住了他,即便是被一肘子砸去了地上,也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態度——根本不是只見了兩面的人會有的態度。
他飛快地思考著,這個世界中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被他遺漏了——從大雨中見到謝緣的那一面起,到現在這一刻終止。他想起那回男扮女裝,去眾人面前找謝緣時,顧少桉曾撿起他的一方羅帕,將他扶上了船;他和謝緣臨走時,他單獨找他說過話;少將軍房中,壓在將軍夫人的信件下的那一沓情書,均是出自他本人親筆,可是從來沒有寄出過。
最反常的,應當是那四個字:無間長情。
什麼樣的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這樣愛上一個人?除非他涉世未深且輕浮淺薄,但顧少桉顯然不是那種類型,他聽謝緣講過,此人二十五年來都不曾婚娶,男伴女伴,也都是在外場合時臨時點,從不帶人來。這一點,倒是和謝緣很像。
謝緣處處周正,怎麼挑都沒有錯處;少將軍桑意十四歲受蔭,無端與父母為自己欽定的愛人反目,還能有什麼原因?
……怕是早已與人暗通款曲,愛上了別人。
想到這裡,桑意心裡咯噔一下。果然,顧少桉咳嗽幾聲后,苦笑道:「起初我以為你在跟我鬧著玩,原來是真的么?」
桑意不說話,注視著他扶著桌子慢慢地爬起來,又後退一步。敵不動我不動,敵動他依然一動不動,桑意緊緊地盯著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謝緣看出來了,暫時沒有追究他,那麼顧少桉看出來了嗎?
一個朝夕相處,一個前緣未斷,如果顧少桉真是他此前的情人,且早就看出他的不對勁,這次只是在試探的話,那麼將變成這次快穿任務中最嚴重的一次OOC事故。
想到這裡,他收斂了目光,露出一個有點怯弱,又有些悲傷的笑容,沉默著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真的,」顧少桉道,對他伸出了手,「那麼,到我這裡來。」
桑意終於開了口,輕聲道:「我是來拿兵甲圖的,有什麼事,回金陵再說。」
顧少桉神色並沒有異常,只是別開視線,搖搖頭:「你現在也會為謝緣的事這麼操心了?我一直都很奇怪,他那樣的人,除去一張臉能看以外,還能找出什麼值得人追隨的地方么?原來渤海那邊的兵也是,你也是……」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顧少桉沉默了片刻,最後恨聲道:「他不過只回來兩個月……兩個月,他什麼手段?嗯,你給我講講,什麼手段?」
他慢慢湊近了,這次桑意沒有避開,而是抬起了眼睛。
「有我體貼么?」
「會照顧你么?他花多少時間在你身上?你的事他知道多少,我又知道多少?你們平時都說些什麼話?」
「你們同房了?嗯,他大么?你說話。」
每說一句,桑意的頭便低垂一分,最終像是受不住一般地推門而出,還沒踏出一步,手便被扣住。這一下牽動傷處,桑意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當即也不客氣了,再度給了他一肘子,而後便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兔子急了也咬人,顧少桉追出一段路,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
身邊隨從道:「今兒個少將軍有些反常。」
顧少桉咳嗽了幾聲,沙啞6道:「這麼多年來,我試了又試,他幾時肯讓我碰過?是我這次逼得太急了。」
一眾侍衛訥訥不敢出聲。
「可是我沒辦法不逼他……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被謝緣搶走了。」他走到欄杆邊往下看,想要在人流中找到那個身影,但他只看見了密集的人流。
桑意並沒有出北樓,他下樓后便去了第二層,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坐在背對樓梯的一側,任何下樓來的人都不會發現他,他點了一壺茶,身前立了一道屏風,屏風後有人。
【系統提示:謝緣在屏風旁邊。】
桑意往屏風后看了一眼,白屏風,綉著山川河水,背後身影透出幾許熟悉的輪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人聲音細微地議論:「包場了,這位爺幹嘛來了,這麼大陣仗?」
謝緣聽到了,微微一笑:「……接夫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