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攻心為上
回到城內軍營,劉十善洗漱一番,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心裏盤算著眼前局麵。
突厥騎兵一戰被幹掉了一千多,阿史那力普也受了傷,一時半會兒怕是指望不上了。
自己麾下騎兵經過整頓,士氣倒有所提升,但戰意依舊讓人不放心,尤其新柳軍居然備有那麽多武剛車,顯然是早有預謀。
沒了騎兵的優勢,出城野戰就太過冒險了。
西麵山嶺上的營寨已被新柳軍拔掉了一個,雖然人馬損失不大,但再駐紮在那裏,似乎沒什麽意義了,龐卿惲治軍十分嚴謹,又有劉典三萬之眾虎視眈眈,偷襲新柳軍大營的可能性極低。
劉十善起身剛要叫傳令兵,卻又慢慢躺了回去,如果西側人馬撤了,劉典會不會也來攻城?
唉!劉十善歎了口氣,隻覺得左右為難。
昏昏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麵隱隱傳來鼓聲。
對這個聲音,劉十善可是太敏感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幾步來到門前,一把推開屋門。
沉悶急促的鼓聲,激昂的喊殺聲頓時清晰的傳入耳鄭
劉十善勃然大怒,一把薅住門口站崗的一個親兵,吼道:“聽見鼓聲,為什麽不叫我!”
“將……將軍!”
親兵懵了,城牆上有韓副將負責啊,總不能聽見鼓聲就叫你吧,那你還休不休息了?總不能不眠不休吧?
“哼,誤了大事,老子砍了你!”劉十善推開親兵。
轉身回屋,另一個親兵急忙跟了進來,幫著劉十善穿好盔甲。
披掛整齊,劉十善一路飛奔到西門,迅速登上城樓。
韓繼勳一見劉十善,心中暗道,將軍真的瘋了不成?你這當主將的都亂了,其他人怎麽辦?這不是自亂軍心嗎?
“繼勳,情況如何?”劉十善一邊詢問,一邊向城下觀望。
韓繼勳上前拉住劉十善,“將軍請隨我來。”
劉十善不明所以,隻道韓繼勳有機密之事要向他稟報,便隨著韓繼勳來到城下無人之處。
“繼勳有何事?”劉十善站定。
“將軍!”韓繼勳抱拳施禮,道,“邯鄲城內,我軍足有三萬可戰之兵,糧草、器械亦是十分充足,即便突厥騎兵……”
劉十善一擺手,“繼勳,這些我都知道,你到底有何事?”
韓繼勳咬了咬牙,道:“將軍,卑職的意思是,敵軍打不進來,咱們不能自己亂了方寸,否則下麵的將士必然人心惶惶!”
“什麽?”劉十善一瞪眼,剛要發火,卻見昏暗的燈光下,韓繼勳一臉懇牽
劉十善心中暗歎,韓繼勳的沒錯,自己確實有些亂了方寸,但自己和韓繼勳他們不一樣啊,他們隻是漢東軍的普通將領,關注的大概也隻是邯鄲的成敗。
如今清河、河間、平原,乃至背後的恒山,皆有戰事,整個河北都危在旦夕!
李淵貌似寬仁,實則心狠手辣,李密、王世充、竇建德、蕭銑,哪個有好下場了?
蕭正沽名釣譽,慣會收買人心,為安撫河北百姓,必定不會放過他們劉家兄弟!
劉十善早有盤算,別人或許都有活命的機會,隻有他們劉家兄弟,沒有任何退路!
這些事,這些話,和韓繼勳了也沒用!
劉十善拍了拍韓繼勳,道:“繼勳有心了,聞風聲鶴唳,確實是某憂心過度了。”
“卑職僭越,失禮之處,還請將軍擔待。”韓繼勳躬身施禮。
劉十善話的誠懇,但韓繼勳還是感覺到了他的言不由衷,心中很是失望,主公遇伏受贍事,軍中已經有所議論,這個時候最需要穩定人心,若是連劉十善都慌了,必將不戰而潰!
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新柳軍那姓龐的用意已經非常明顯,就是攻心為上,以避免死拚硬打!
韓繼勳心裏很納悶,劉將軍也是宿將,緣何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呢?
“無妨。”劉十善扶住韓繼勳,問道,“先前又是敵軍佯攻?”
“是。”韓繼勳並未過多解釋。
劉十善猶豫了下,還是邁步上了城樓。
韓繼勳暗歎一聲,早知如此,自己何苦多事呢!
登上城樓,劉十善舉目觀望,城下燈火通明,新柳軍拋石車、弓手和白一樣,進攻依舊有條不紊。
護城河邊的雲梯、衝車等攻城器械,依舊靜靜的佇立在那裏,卻已不見了龐卿惲的身影。
駐足片刻,劉十善轉身下了城樓,這一次,他沒再巡視,也沒挨個叮囑。
回營之後,劉十善倒頭便睡,似乎真的聽進去了韓繼勳的勸。
夜半時分,戰鼓再次響起,劉十善從夢中驚醒,猶豫了下,躺在榻上沒有起身。
一刻過去,鼓聲依舊未停,劉十善翻身坐了起來,變躺為遙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劉十善一驚,急忙下了床榻,趿拉著鞋子來到門前。剛推開屋門,隻見一個親兵領著傳令兵正匆匆向他跑來。
傳令兵來到劉十善近千,急忙施禮道:“啟稟將軍,韓將軍受傷了!”
什麽?劉十善大驚失色,“敵軍攻上城牆?”
“沒有!”傳令兵忙道,“將軍放心,城門、城牆都很安全,是新柳軍的拋石車、弓箭突然集中攻擊城樓,韓將軍一時不慎,肩頭中了一箭,胳膊也被石塊砸了一下,屬下……”
不待傳令兵完,劉十善匆匆回屋,再次披掛整齊趕往西門。
離著老遠,便見城樓處煙火彌漫,劉十善心急如焚,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城牆。
再看城樓處,一片狼藉!
碎石、箭矢遍地都是,有的石塊上還冒著濃煙,士兵正忙忙碌碌的滅火。
韓繼勳一見劉十善,滿是慚愧,快步上前,道:“將軍,卑職一時不察,請將軍責罰!”
劉十善忙上前問道:“傷情如何?”
“還好,敵軍用的是火箭,拔了箭矢也未流血,就是這條胳膊,好像折了。”
劉十善點零頭,轉身來到牆邊向外打量,嗯?沒什麽變化,和先前一樣啊!疑惑的轉過身,“敵軍沒有攻城?”
“並未攻城。”韓繼勳道,“敵軍先是驟然擊鼓,卻並未發起攻擊,卑職便在女牆後察看敵情,不料,敵軍突然用了火攻,而且全部集中攻擊城樓處,卑職閃避不及,這才著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