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拿下厲陽
龐卿惲自加入新柳軍以來,一直頗受蕭正器重和信任,而龐卿惲為人穩重謙遜,又才兼文武,自強上進,這些年進步飛快,屢建功勳。
此次統管江都可謂臨危受命。
當日,龐卿惲親自向受傷的工作隊了解情況,並於晚間悄然派人前往工作隊案發地,江都城南是十五裏左右的吳家鎮,秘密抓捕鬧事人之一吳雄。
吳家鎮,乃延陵吳氏的一支。
而延陵吳氏可謂曆史悠久,是真正的老牌世家,尤其衣冠南渡,很多北方吳氏回遷延陵、丹陽故土,使得吳氏在江南蓬勃發展。
這其中有個著名人物就是原來居住在濮陽的吳苞,此人深通老莊道家之學,是當時著名的大學者。
南遷後,吳苞與另外兩位著名學者劉璡、劉讞兄弟,借劉宋時期吏部尚書褚彥回住宅為校舍,廣招弟子,聚徒講學。一時之間,前往聽講求學的入絡繹不絕,甚至許多達官貴人也以聽吳苞講學為時尚。齊王朝曾幾次征用吳苞,但都被拒絕。
吳苞一生淡薄功名,無意仕途,始終以授徒講學為業,直至壽終去世。
吳苞雖非達官顯貴,但桃李滿天下,功在後世,不亞於那些出將入相的家族。
因此,後世吳姓族人以及當地人,都時常常傳頌他的事跡。
隋朝建立以來,延陵吳氏雖然出仕者不多,但其影響力卻絲毫不減,依然巨大。
吳家鎮便是延陵吳氏的一支,蕭正所頒布的政令旁人或一時難解深意,但對這些老牌家族來說,卻立刻明白,這對他們是一種比殺人還要惡毒的法子。
清查土地和人口隻是表麵,一時損失也無關緊要。
但新柳軍基層政權的建設卻大大的危害了家族聲望和未來發展,試想,若境內百姓的土地分配、收稅、訴訟、徭役、教育這些通通都歸官府把持,那這些家族的存在感豈不一天天減弱,直至消失嗎?
這是老牌世家決不允許發生的,故此,新柳軍工作隊遭到了強力對抗,並發生了流血衝突。
吳雄被抓來後,龐卿惲並沒有與其見麵,而是吩咐手下好生招待,第二天,又給吳雄銅錢五十貫,讓其返家。
開始的時候,吳雄被抓非常害怕,甚至有些後悔帶頭鬧事,畢竟在江都境內可有新柳軍龐大的軍隊駐紮,這些當兵的哪會和你講道理?
豈料,被抓來後不僅沒被嚴刑拷打,反而好就好肉的招待,臨走還給了錢,此舉弄的吳雄暈頭轉向,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新柳軍打的什麽注意。
吳雄返回家中後,便被族長吳旻招去問話。
吳雄早有盤算,除了錢財之事隱瞞下來,其他的都據實回答。
吳旻滿是疑惑,鄭重說道“吳雄,事關我吳氏家族前途,你可要實話實說,若是讓老夫知道你隱瞞不報,可別怪族規無情!”
“族長,您老多慮了,侄兒哪有那個膽子啊,說的都是實情,確實什麽也沒問。”
“好吧,你且回去安生待著,近期不要生事。”
第三天,龐卿惲再次派人前往吳家鎮,將吳忠、吳壯抓了回來。
吳忠和吳壯兄弟被抓後直接帶到了軍營。
軍營內,刀槍林立,一股肅殺撲麵而來,兄弟二人膽戰心驚。
龐卿惲先讓人帶上吳忠。
吳忠進了大廳後,就見一個頂盔貫甲的將軍坐在正中,兩側不是像衙門那樣站滿衙役,而是全副武裝的刀斧手。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靠近那位將軍的刀斧手還拖著兩個托盤,一個上麵是腰刀,刀鋒閃著寒光。一個托盤上麵則堆滿了銅錢,怕有幾十貫之多。
龐卿惲“啪”的敲響驚堂木,喝到“吳忠,你往那邊看,吳雄當時選的什麽你可能猜到?”
吳忠愣神之際,旁邊刀斧手上前一腳揣在吳忠腿上,“混賬,我家將軍麵前,還不跪下!”
吳忠應聲而倒,也沒敢起身。
龐卿惲揮了揮手,道“吳忠,吳雄說是你挑頭對抗工作隊,是你在衝突中故意殺人,你可承認?”
吳忠嚇壞了,大叫道“軍爺饒命啊,不是我啊,是他啊,吳雄才是族長近親,這種事哪輪到我出頭啊!”
“好,本將軍相信你,來,簽字畫押!”
“啊?”
文書拿著供狀來到吳忠麵前,吳忠張大嘴巴,不知所措。
龐卿惲重重的拍了下驚堂木,“啪”的一聲,嚇了吳忠一跳。
“吳忠,難道你剛才所說實在欺騙本將軍?”
“不敢,小人不敢!”
吳忠戰戰兢兢寫了名字,按了手印。
帶下去吳忠,帶上吳狀。
龐卿惲直接把吳忠簽字畫押的供狀放到吳壯麵前,問道“吳壯,你哥哥說的是真是假?”
吳壯頓時就蒙了,說是真的?那回去怎麽向族裏交代?說是假的?那不害了自家兄長嗎?說不知道?對!
吳壯回道“啟稟將軍,小的不知道。”
龐卿惲站起身來到吳壯麵前,說道“吳壯,本將軍手下三萬兵馬,如果算上李栓柱將軍的騎兵,那就接近四萬人。”
“工作隊被殺的一案,本將軍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有聰明人選了那個。”
順著龐卿惲手指,吳壯看到了一托盤的銅錢。
龐卿惲道“既然你不知道,本將軍不會嚴刑逼供,你就回去吧。”
吳壯離開軍營,渾渾噩噩的回了吳家鎮。
嫂子、侄兒、妻子上前詢問哥哥吳忠之事,吳壯咬咬牙起身去見吳旻。
見到吳旻後,吳壯雙膝跪地,痛哭道“族長,吳雄收了新柳軍錢財,供出了我哥哥,還請族長做主啊!”
“什麽?”吳旻吃了一驚,“吳壯,事關重大,你可不要胡說!”
吳壯哭道“族長,我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任憑處置!”
吳旻本就對吳雄有所懷疑,此刻見吳壯哭訴,更堅定了自己判斷。
高聲喝道“來人,將吳雄帶來!”
很快,吳雄被押到吳旻麵前,吳旻問道“吳雄,我再問你,你可收了新柳軍錢財,出賣了吳忠?”
吳雄一聽,頓時臉色大變。
吳旻見狀頓時大怒,道“吳雄,因錢財而出賣族人,你可知罪!”
吳雄雙膝跪地,道“伯父,雄兒一時糊塗,確實拿了錢,但絕沒有出賣吳忠,我真啥也沒說啊!”
吳壯忍不住大聲叱道“放屁,你當我們是傻瓜不成,你啥也沒說,無緣無故人家就送你錢?你說,送了你多少錢?”
吳雄囁囁嚅嚅說道“十十貫錢!”
“來人,去吳雄家搜查!”吳旻起身就往外走。
吳雄跪爬上前抱住吳旻雙腿,道“伯父,我說實話,是五十貫。”
“五十貫?”吳壯眼睛都紅了,“你啥也沒說,人家平白送你五十貫?你糊弄鬼呢!”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族長,新柳軍來了!”
哦?這麽快,吳旻此刻已經判斷出,吳雄說的也可能是真的,新柳軍是在使詐,可眼下怎麽辦?吳壯顯然不會相信吳雄,自己若包庇吳雄,吳壯兄弟定然魚死網破,後果難料啊。
吳旻問道“知道來的是誰嗎?
下人說道“小的不清楚,但旗上是個龐字,帶著軍隊呢。”
“軍隊?”
“嗯,怕有上萬人!”
啊?吳旻也是臉色大變,這新柳軍要來橫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