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王薄慘敗
齊郡郡丞張須陀率軍在岱山腳下擊敗王薄,斬首數千,戰敗後王薄本想率兵南下,又被魯郡鄭善果和李百藥在博城迎頭堵住,無奈之下隻好倉促北上,張須陀緊咬不放追至臨邑再次大敗王薄,斬首五千餘級,現在王薄領著殘兵敗將被張須陀追的如喪家之犬,四處逃竄。
這個消息如同興奮劑一樣讓楊廣重新振作起來,齊魯的安定直接關乎著東征的大局,張須陀的勝利不但穩定了齊魯的局勢,還狠狠的打擊了反對東征的保守派和世家門閥,興奮的楊廣不但沒有追究張須陀私自招募鄉勇的罪過,還大加褒獎準其跨境追敵,奏章裏張須陀提及的其手下秦瓊、賈務本、賈閏甫等人都一一封賞提拔。
齊魯貴族是山東貴族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齊魯貴族又與其他門閥不同,孔家、顏家又都是耕讀傳家,遠離權貴,因此,齊魯貴族一直是一盤散沙,齊魯之地也飽受其他門閥的傾軋。
好在朝廷的核心階層裏還有北海段文振一麵大旗支撐,為齊魯挽回了一些顏麵和損失,而這麵大旗現在已經倒了,本來就一盤散沙的齊魯派係就更是雪上加霜,楊廣都不抱有任何希望,對東征大軍後方的穩定也頗為頭疼,可誰知張須陀冒了出來!
張須陀和鄭善果能夠打敗叛匪明顯是得到了齊魯貴族的支持,隻要他們能整合齊魯貴族必然成為自己的一大助力,楊廣豈能不興奮?
而張須陀得到楊廣褒獎,底氣更足,他本就是武將出身,一直秉承著大丈夫功名但在馬上取的誌向,隻不過時運不濟,黴運連連,開始跟史萬歲混的挺好,誰知史萬歲受到楊素誣陷被楊堅冤殺,後來又跟了楊素,結果沒多久楊素又因為功高震主被楊廣猜忌,張須陀也被轉為文官到曆城做了郡丞。
王薄在長白山起義,張須陀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能夠重新提刀上馬縱橫沙場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而且他認為聖上再有不是,下麵也不應該造反破壞社會的秩序,這對老百姓的傷害更大更深,舉旗造反完全動搖了國本,因此他對這些所謂的義軍非常憎惡,追剿起來不遺餘力,知世郎被他欺負的狼狽不堪。
雖然在遼東損失了大量的府兵,但還是有許多人曆經生死回到家鄉,各地郡縣的守衛力量也得到了加強,義軍的行動也謹慎了許多,已經惡化的局勢得到了暫時的緩解。
不過,朝廷加捐和征發民夫的命令下到地方後,不單官府愁眉不展,當兵的和老百姓心裏也是抗拒非常,尤其那些剛從遼東死裏逃生回來的府兵和民夫,好不容易回到家裏,麵對的是荒蕪的土地和骨瘦如柴的親人,甚至有的老人和孩子都已經病死餓死,悲痛中收到的這兩個命令讓很多人感到絕望。
上次是祖宗保佑老天開眼,這次呢?去了之後還能那麽走運嗎?太多的人充滿了絕望,但這絕望中還有那麽一絲的企盼,因為正式出征的命令還沒下達,隻希望聖上能夠大發慈悲,緩幾年再打仗,真折騰怕了。
老柳村的村民得知這兩個命令都有些竊喜和慶幸,不管怎麽說算是逃過一劫,加捐自不必說,家底兒都快被掏空,再來一次恐怕就要斷頓了。
另外就是此次的徭役,主要是修繕通往遼東的官道,因為快要入冬,所以時間相當緊迫,大業年間的老百姓都很有經驗,時間緊迫的情況下死傷最多,日子最是難捱,這次能夠避過去實在讓人欣喜,撇家舍業轉移千裏的不安也隨之淡了許多。
臨朐縣衙也不是沒考慮過讓老柳村的村民服役,但卻師出無名,各地流民眾多,幾乎哪個縣城都有臨時的窩棚或者粥廠供他們安身度日,以免造成更大的混亂,甚至衝擊府衙。
但是官府卻不能給他們重新上戶籍,一來流民裏麵人員複雜,逃稅的抗捐的,甚至可能還會有土匪義軍的眼線,沒辦法一一甄別,另外如果上了戶籍,就要考慮下一步的安置、分地等等一係列的問題,哪個官府都不願意操那個閑心,因此也就這麽一直耗著,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重新上了戶籍,這些流民以前欠的租賦怎麽辦?一筆勾銷?倘若這次重新上了戶籍,到繳納租賦的時候再跑怎麽辦?
因此,所有官府都對這些流民無可奈何,收也不是趕也不是,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於是,官府也就隻能眼睜睜放任這些流民,隻要不鬧事,也就混一天算一天。
老柳村這些人當然屬於流民,但又與其他流民不同,不用官府一分一文的救濟,也不出來劫掠打砸鬧事,臨朐縣衙也就樂得清淨,各地已經夠亂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蕭正接待過兩次臨朐縣衙來的差吏,很客氣很講理,臨走還能給個茶錢,所以雙方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保持著都比較滿意的距離。
林家村的村正林有德很頭疼,根據縣衙的命令,林家村需要出民夫四十多人到益都服役,修補從益都通往曆城的官道,聽說要從益都一直修到與齊郡的交界,也就是牛山、淄水一帶,不到上凍恐怕都回不來,本來按照以往,這沒什麽好說的,躲也躲不過去,大家早都習以為常。
可現在不同,有了老柳村的對比啊,人家高高興興的建寨蓋房,自家卻要去受罪甚至送命,於是林家村的不少村民就鼓動林有德去求蕭正。
蕭正聽了林有德的話略加思考說道:“有德叔,去與不去在你們,而不在我!”
“哦?”林有德挺奇怪。
“如果逃避徭役抗拒捐稅,那就等於和官府撕破臉,我們是不怕,官府動真格的我們也敢拚命,這恐怕你也看到了,可你們敢嗎?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嗎?”蕭正說道,“如果都同意和官府對抗,那蕭某便代大夥出這個頭,如果大家不敢呢?所以你還是回去問問鄉親們,看他們怎麽選擇。”
林有德聽了蕭正的話,覺得人家說的在理,苦主都退縮不前,誰給你出頭?現在就看林家村願不願意徹底和老柳村綁在一起。
蕭正知道,林家村雖然不少村民都搬到了山上,但那不過是因為自家日子過不下去,受了李三娃等人的接濟,而且山上相對下麵要安全得多,但是如果真讓他們抗捐抗稅逃避徭役,恐怕就要仔細思量,畢竟邁出了這一步,就可能被官府通緝、追捕,徹底失去良人身份,同時也失去了土地,這樣的代價,不是誰都願意承受的,沒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誰能下決心冒這個險?
林家村的村民左右為難,但是官府要求的期限日漸臨近,最後一共應服徭役者四十二人,隻有七個下定決心不去,徹底斷了後路,剩餘的三十五人帶著口糧和盤纏跟隨林有德去了臨朐。
至於這七個人怎麽和官府交代,蕭正沒有為難林有德,如果說逃跑了,林有德作為村正也要擔責,而且也可能會有心裏不平衡的人去告密,但是也不能說的太直接,不給官府一點麵子,所以蕭正的交代是,這些人欠他的錢,被他打斷了手腳,傷情轉好之後再去服役。
臨朐縣衙的戶曹才不會因為這七個人跋涉上百裏到黑鬆山找不自在,也就順坡下驢給了蕭正這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