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膽戰心驚
返程的時候,蕭正特意到曆城拜見趙敬賢。
趙敬賢聽到蕭正前來,心裏猛的跳了一下。當初請蕭正幫忙走劉炫的關係是抱著很大希望的,畢竟劉炫當世大儒,名聲顯赫,而且為官多年,門生故舊不少,如果真能盡力,自己也就不會再受魏家的欺壓。
可誰知蕭正回去後一直沒有下文,趙敬賢心裏失望至極,也斷了再和蕭正來往的心思。
不料前些日子陡然傳出消息,魏德恒的兒子魏奇良被雞山一帶的土匪綁走了,要價黃金百兩,而且不許報官,否則後果自負!
魏德恒驚慌失措去找堂兄商議,魏德申也沒辦法,現在土匪遍地,朝廷都沒轍,何況自己一個的家奴?不過也不能眼瞅著不管,隻好請家主崔信安排一些捕快暗中查訪。
魏德恒則開始四下籌錢,畢竟百兩黃金不是數,可沒幾,魏奇良的腦袋被掛在魏家大門,居然被土匪撕票了,而且土匪留下的書信上寫的很清楚,這就是報官的下場!
魏德恒家裏頓時雞飛狗跳,夫妻倆痛失愛子,雙雙染病臥床,魏德恒後悔自己不該報官,更痛恨土紡心狠手辣!
冷靜之餘魏德恒也想過是不是有人在假借土紡名頭報複自己,想來想去,這些年磕磕絆絆和自己結怨的人不多也不少,但似乎都沒什麽深仇大恨。
新近和趙家倒是鬧的不大愉快,可魏德恒覺得不會是趙敬賢所為,兩人知根知底,趙敬賢什麽樣的人自己再清楚不過,也從未聽他和土匪有什麽勾連,另外據捕快查訪的消息稱,確實有六七個來曆不明的人跟蹤城內幾個富家子弟,但最後卻隻挑了剛從賭場出來的魏奇良下手。
魏德恒心痛之餘,埋怨兒子三十好幾一直不務正業,到了把自己坑了,進出賭場的哪有好人,不準其中哪個輸紅眼的起了歹意.……總之,魏德恒臥病在床整日裏胡思亂想,甚至一度有些精神恍惚。
自家人知自家事兒,魏德恒那裏傳出消息後,趙敬賢就心驚肉跳,懷疑是蕭正所為,於是暗中關注事情的發展,還曾前去探望過魏家。
後來魏奇良血淋淋的人頭被掛在魏家大門,趙敬賢聽後連續幾晚噩夢不斷,一會兒擔心官府找到自己,那自己該怎麽辦?要不要把蕭正的事兒如實稟報?稟報後自己會不會遭到報複?一會兒又擔心魏德恒來和自己拚命,一會兒又夢到自己女兒和蕭正雙雙被押赴刑場.……幾下來,趙敬賢有種快被逼瘋的感覺。
現在蕭正前來拜訪,趙敬賢心裏好生猶豫,見麵?會不會被魏家懷疑?不見?又想問問到底是不是他幹的。
“唉!”趙敬賢長歎一聲,“快把他叫進來吧,別在門口多耽擱!”
蕭正一見趙敬賢嚇了一跳,“趙東家,你……怎麽這幅模樣?”
隻見趙敬賢雙眼浮腫,臉色灰黃,一副病態,蕭正吃驚不已。
趙敬賢瞪了蕭正一眼,心還不是你害的!
“嗯,沒事!”完,趙敬賢來到蕭正麵前,壓低聲音道,“魏奇良死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我幹的!”蕭正一臉平靜。
“你……”趙敬賢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一時不知什麽好,手指著蕭正,嘴唇直哆嗦,“你……你.……”
“這是什麽大事兒嗎?”蕭正笑笑。
趙敬賢心翼翼的到門外左右看了看,又返回身壓低聲音道:“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殺人就殺人,一旦被官府知曉如何是好,連我都跑不了,你為婉兒考慮過嗎,連累了她怎麽辦?”
蕭正麵不改色,道:“怕了?”
“廢話,那是一條人命啊,何況魏家後麵還有崔家呢!”趙敬賢滿麵怒容。
“嘿嘿。”蕭正一笑,站起身,眯了眯雙眼,也壓低聲音道,“這世上沒誰敢打婉兒的主意,除非婉兒自己願意,否則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
“你……”趙敬賢睜大雙眼,驚恐的看著蕭正。
蕭正上前走近趙敬賢道:“哪怕當今聖上想娶婉兒,也要看婉兒樂不樂意,婉兒不樂意的話,他也不能強來,不然的話,我就造他的反!”
趙敬賢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趔趄著後退兩步,愕然的看著蕭正,已經被嚇傻了!
蕭正重新坐下,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碗,悠悠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趙敬賢。
這是個瘋子!不折不扣徹頭徹尾的瘋子!趙敬賢心砰砰直跳,絕不能讓婉兒嫁給這種人,以後也不能和這種人再有任何牽扯!對,必須離這瘋子遠點兒。
“你……對不起,趙家……”
“趙家怎麽?”蕭正一笑。
趙敬賢一咬牙,“趙家不歡迎你,你走吧,此事到此為止,我也不會往外,日後你好自為之!”
“好吧,那蕭某就告辭了,不過,你記住,任何人都不能為難婉兒,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罷,蕭正施施然離開趙府。
趙敬賢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氣,心裏不出什麽滋味,有恐懼,有擔憂,有佩服.……
蕭正沒太在意趙敬賢的反應,上次聽了魏家的事兒之後他就考慮過,請劉炫出麵倒不難,老人家不會拒絕自己,但是那太過麻煩,而且也不一定管用,畢竟劉炫無權無勢,隻有名聲而沒有讓人忌憚的實力,全靠麵子的話,蕭正覺得不靠譜,崔家未必買賬。
另外閻王好過鬼難纏,即便魏家表麵退卻,也不知暗中會打什麽主意,還不如利索點從根子上解決問題。
而且在蕭正看來,老婆……哦現在至多隻能算作女朋友,女朋友被入記還沒點兒反應還叫男人嗎?忍一時風平浪靜?去他奶奶個腿兒吧,先幹了再!
辦這種事兒當然需要狗子出麵,不過當時狗子還在黑鬆山,所以一直等到前些日子見麵,蕭正才把事情交代下去,狗子聽有人打未來嫂子的主意,氣的直哼哼,姥姥,我弄死他!
於是這子撒丫子回了老柳村,叫上曾一同在曆城當乞丐的幾個同伴隨他一起去辦事,這些人在曆城混跡多年,人頭地麵都熟,沒費什麽力氣,三五的時間就幹脆利落解決了魏奇良,狗子留幾個夥伴在曆城留意後續動靜,自己回黑鬆山向蕭正匯報。
至於趙敬賢的膽戰心驚,蕭正笑笑也沒放在心上。
大業七年冬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早一些,剛進入十月份,上便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
就在這個時候,從營丘來了二十幾個縣兵,領頭的是個叫孫達的捕頭,到東阿縣城找到法曹何輝,明了來意。
東阿是個不起眼下縣,連縣尉都沒有,平日的守衛緝盜便是法曹負責,何輝今年快四十了,擔任此職多年,年輕時奮發向上大展抱負的夢想早已煙消雲散,現在上無望下無憂混著日子挺愜意的。
見同僚頂風冒雪來辦案,心裏有些不喜,這年月用得著這麽多事兒嗎?再,東阿的事兒也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孫捕頭,我東阿地界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尤其在縣令孫大饒治理下更是少見的太平光景,哪來的大案要犯?”
孫達一咧嘴,心裏知道這是個不討喜的差事。
滿麵賠笑道:“大人嚴重了,隻是事關重大,在下奉命而為,也是不得不如此,還請多包涵。”
接著孫達把事情做了簡單的介紹,何輝心裏暗自吃驚,殺官劫囚車,這還真是了不得的大案呐!那個蕭正平時一副書生模樣,真這麽大膽子?
何輝心裏犯了嘀咕,自己該如何應對?略一思索,便有了決斷。自己犯不著得罪人,雖然來往不多,但蕭正的禮數從來不缺,而且出手大方,自己可沒少得好處,現在翻臉不認人可不劃算,另外還有程咬金那層關係,雖然縣令孫大人要辭官養老,可誰敢惹那個混不吝的大老程?誰敢不給他麵子?
尤其何輝想到,既然那蕭正敢下手,就不會在這時候束手就擒,他手下二三百號人,土匪都奈何不得,指望這二十幾個縣兵把蕭正拿下?笑話,何輝心裏冷笑,甭這二十多人,你就二百人也甭想攻破老柳村!
“孫捕頭,本官有個疑問,既然是役丁私逃,總管元大人怎麽沒發海捕公文?”
“這.……”孫達有些卡殼,“哦,是這樣,東萊造船已經結束,元大人因功升任殿內少監,而且由於進獻馬蹄鐵受到聖上褒獎,已經晉位金紫光祿大夫,現在正在臨朔宮伴駕,哪會在意這些事兒。”
孫達咂麽咂麽嘴,如今元大人風光無限,長孫師孝也受到封賞去渤海郡做了主簿,隻有自家大人做了賠本買賣,損失了三十個弟兄,和縣令沒法兒交代,和家屬沒法兒交代,現在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尤其那個長孫師孝,居然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現在像沒那麽回事兒一樣,樂顛顛去了渤海上任,連失蹤的家奴都不聞不問。
事實上不是長孫師孝不管,他也為難,此事畢竟上不得台麵,尤其現在他已經升了官,更不想橫生枝節。
眼下盜匪橫行,誰知道是誰幹的,在哪幹的?就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跨縣捕人需要手續,涉及到郡一級更是連他都沒轍,所以,長孫師孝便不聞不問置身事外了。
“此次孫某隻是請那蕭正回去問話,並非緝捕,何大人不要誤會才是。”孫達道,“另外,不管怎麽,我家呂大人也是皇親,還請給幾分薄麵,在下回去也好交差!”
“哦?皇親?”
“這咱可不敢胡,我們縣尉呂大人和當今聖上是表兄弟。”
何輝還是一臉迷惑。
孫達解釋道:“我們呂大饒祖父是先皇的親舅舅。”
“哦。”何輝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號人,叫什麽呂道貴,是先皇文帝的親舅舅,聽名聲不大好,而且去世多年,不過.……皇親終究是皇親。
“且稍候,本官去請縣令大人。”何輝不敢擅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