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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獨自失戀

  叮咚——!小仙女你掉入異次元啦!購買60%或不跳訂可以恢復~  而那方金河是個商人。


  商人重利,錢財大把, 倘若往後納了有手段的姨太太, 關玉兒得被人壓死。何瓊香是過來人, 她這些年有著自己的為人之道, 她心思深,人不壞, 謀求的是平和安穩和富貴,她認為關玉兒至少能做到她這樣才行。


  何瓊香一方面寫了信給兒子關樓白,說是關玉兒要出嫁了,讓他趕緊回來。一方面則著手辦給關玉兒辦婚事。


  關樓白如今已經從軍校畢了業找了事務, 他很看重這個妹妹,若是收的了信沒什麼大事必然要回來的。


  關玉兒的婚事定在了五月初九, 如今都四月中旬了,辦得很緊。方金河那邊也十分主動且效率高,時常派人過來對接與商討禮儀步驟等等。


  整個關家忙了起來,就連黎家也沒閑著,若說是閑著的,唯有關玉兒是閑的, 她只需點頭答應和當好新娘便可。


  關玉兒第一次成婚, 並沒什麼大的體會,只覺得懵懵懂懂彷彿不是自己的婚事,該吃什麼該玩什麼照樣。她整天捂在家裡沒見過什麼年紀相當的男人, 要麼去聽戲要麼跟著太太打牌, 偶爾去聽幾回書, 關老爺護這女兒護得緊,少有人能進身,特別是外男。關玉兒心裡沒有個如意郎君的模板,她學問是要做的,生存的本事也是得謀求的,但是嫁人也得嫁,她又不排斥相片里的方金河,嫁了也無妨。


  但關玉兒那日哭了一頓,一副死活不嫁的模樣,如今若是應得太過爽利,必然要被人笑話,於是關玉兒成天沒個好臉色,彷彿十分排斥自己的婚事、卻又無力反抗只得勉強答應的樣子。


  太太那邊的人都說她矯情,她的確是矯情,太太把她看得透透徹徹,比看自己的親兒子還要透徹,她有時候懷疑這是不是她親女兒,但她那鼻子眼沒一個像她的,也不是她親自生的,她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關玉兒在家裡捂著也沒閑著,派了阿香去打探消息,阿香十分樂意地接了這個任務,勢必要打聽出方金河的壞事才罷休。


  阿香十分不樂意關玉兒出嫁,她年少時就伺候關玉兒,她比關玉兒大了五六歲,手腳麻利、做事穩妥,很能伺候這個嬌氣的主子,她將關玉兒伺候舒舒服服,吃什麼、穿什麼、什麼時候睡覺、什麼時候起床,都經了她的手,她覺得這位嬌滴滴的小姐是她養大的,總覺得能一直養下去,她覺得關玉兒一大半都是她的,如今突然有人橫插一腳把人給搶了,心裡自然不舒坦。


  她覺得自己養了位天仙女,世上沒人配得上她,沒人能染指,她最好是出國留學當了女博士,天下的男人沒人有本事娶她,都抬頭仰望著她,這才是最好。但關玉兒還沒出國留學,走得也並不高,空有美貌與家世,正好是只能當個金貴小媳婦的水準。


  阿香奔走於方公館與關家之間,為了不讓人懷疑,她還主動擔了許多事,兩頭跑著,消息沒打聽出什麼,人倒是累得半死,眼看五月初九就要來了,還是沒抓住方金河的壞處。


  那日五月初八,無論是關家、黎家還是方公館已經是喜氣洋洋張燈結綵,阿香雖心有不甘,但也已然放棄,都這節骨眼上了,小姐就算是鬧也鬧不出什麼花樣,而且這麼久都沒打聽出什麼來,現在哪裡能打聽出來?想必那方金河也許真是個好君子,雖說心中不舒坦,但是小姐嫁個好郎君她也替她高興。


  阿香理好了各項事儀已經腰酸背痛,她自己捶了捶背,在方公館上了趟廁所,出來時已經很晚了,人漸漸少了起來,方公館還有幾道門也關上了,最近的是左側門,近路得穿過一個小花園。


  不得不說方公館確實很大,建設得十分新潮,住起來十分舒坦。阿香沿著鑲嵌著石子的路快步地走,這段路很生,她只走過一次,進了花園算是方金河的內宅,花園裡已經有了沁鼻的香氣,又有鳥蟲窸窸窣窣,夜空也是晴朗,天氣不冷也不熱,穿著緞子正好。


  正在這時,拐角那邊傳來了人語,阿香的腳步輕了幾分,怕吵到了人歇息,突然「砰」的一大聲槍聲響起,阿香嚇得抖了一下,她手軟腳軟的挪去了牆邊喘著粗氣,她面上冷汗直流,但她膽子大,平息了好一會兒慢慢探出了頭。


  她的身子微微地抖,攀在牆邊上一點一點的打出了眼睛,只瞧見方金河一身貼服整齊的西裝,一架金框細邊的斯文眼鏡,側面冷硬利落,狹長的雙目從鏡邊打了出來,如利劍一般滲人,而他腳下躺在一個女人的屍體,猩紅地血淌了一地。


  阿香趕緊捂住了嘴,免得自己驚叫,她喘了好一會兒,然後輕手輕腳趕緊繞了個大彎路尋了個側門出去,守門的侍從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沒問什麼,就放她出去。


  阿香看了看懷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她的腿腳實在軟得不行,這會兒都人力車都是少的,她耽擱的時間太長,關家的人以為她早回去了就不再等她,她在黑暗的街角藏了好一會兒,總算平息了心中的懼怕,然後她避開街上的醉漢混混,心驚膽戰的跑了回去。


  關家今夜不眠,卯時初是吉時,阿香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寅時,她想進去和小姐說話,但是太太的人和黎家的人已經擠滿了院子,小姐在房裡梳洗,劉婆子一看她渾身狼狽,便銀鈴聲笑了起來:「阿香姑娘,你這是去哪兒了?快!你是陪嫁的丫鬟,給你早備上了新衣,王婆子!快帶阿香姑娘去梳洗!」


  「哎!我得見小姐,我有話說!」


  劉婆子笑了起來:「你就這麼黏糊?幾個時辰不見就嚷嚷著有話,小姐現在在梳洗打扮忙得很,早尋不見你,現在來了也是添亂,趕緊去打扮,待會小姐打扮好了有的是時間給你說話,快去啊,別誤了吉時!」


  阿香被推搡著去房裡梳洗打扮,她在澡盆里洗了洗臉冷靜了一下,而後配合著打扮梳洗,衣裳頭髮一弄好她就去小姐的房門外候著,但是她完全沒有說話的份,她又不能把這事嚷嚷出來,畢竟她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知道方公館死了個女人,方金河冷眼看著,他手裡沒槍,也沒有親眼見他殺人,而且她這麼個身份低微的丫鬟說什麼都沒有分量,她也是個沒主意的,從小到大隻聽從主子吩咐,什麼都等主子決斷,這事也是。


  而且這年頭世道亂,軍閥土匪還有權貴,個個手中沾了人命,官府沒那麼大的本事得罪人,她聽聞方金河背景很大,又權勢滔天,這樣的事報官也沒用,指不定還要惹來報復。


  關玉兒房裡擠滿了人,黎家的人關家的人都在裡頭說話,一會哭一會笑,喜婆子一邊還講著討喜的話,時不時唱上一段。


  等喜婆子唱完了,有人推阿香進去伺候,阿香才見著小姐。


  關玉兒一身大紅嫁衣,好看得無法用言語相容,濃施淡抹,朱唇殷紅,一雙美目里彷彿含著星辰與海,她瞧見阿香過來便朝她招了招手,阿香過去摸住她的手,她那手微溫微涼,像細膩的玉脂,像上好的綢緞,纖白修長,阿香一碰,不知怎麼就哭了起來。


  一旁的太太連忙嗔笑:「剛剛哄了老夫人,怎麼你個小丫頭也哭了,這哭嫁都過了,得笑,這大喜日子的,就哭一炷香就夠的!別帶著玉兒也哭了,若是妝花了人就不美了。」


  關玉兒眼淚剛出來,聽了太太的話又收了回去,阿香擦了擦眼淚拉著關玉兒坐在一旁,她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說出了口,她壓低聲音貼在關玉兒耳畔:「我剛才在方公館……瞧見了死了個女人,血流得成盆,方先生就站在一旁…….」


  關玉兒心中一跳,還沒來得及細想,外頭一聲大鼓將她驚了一下,喜婆子開始唱歌,司儀大喊——


  「吉時已到——」


  三姑六婆們一頓手忙腳亂,各項禮儀皆是如流水般接起了龍,關玉兒罩著大紅蓋頭被眾人攙扶著,她瞧不見前方,纖白的的手往前方探了一下,一隻修長的手立刻托住了她的手。


  比她的手大了許多,修長偏白,關玉兒從蓋頭底下隱隱約約能看清那隻手,節骨分明,修長利落,但手上帶著薄薄的繭,細嫩的手皮子一觸碰彷彿刺了一下,她驀然思起阿香那番話,她的手一顫,剛往回縮了一寸,對方立刻捏得緊了些。


  不疼也不是太緊,但就是握住了,不容退縮不容反抗,牽著她進了花轎。


  喜氣的樂聲接著響了起來,鞭炮噼里啪啦,關玉兒一夜沒睡,都在打扮,此時有點兒累,她緊緊握住手帕,花轎抬得穩穩噹噹,是八抬大轎,富貴喜氣。


  關玉兒尋常少有坐轎子,不是坐汽車就是人力車,如今大城市裡、年輕人都喜歡西式的婚禮,用汽車載著新娘子,新人去教堂里,新娘子一身白色的婚紗,新郎西裝革面,牧師做司儀主持婚禮。但這婚禮簡單,許多老習俗都沒有。


  雖說關老爺也是跟新潮的,但是他半跟不跟,別人怎麼著他都說好。就好比別人家的孩子要去留學,他雙手贊成,關玉兒要去留學他一萬個不願意。再有關老爺坐不了汽車,一坐就吐,還要生一場大病。


  關家也買了汽車,但這不過是做做樣子顯得富貴,要他坐進去,九頭牛也拉不進。


  關老爺不喜西式的婚禮,他更不喜歡新娘子穿一身的白,他覺得不吉利。而且老式的婚禮規矩的,喜話多,鋪張富貴,喜氣又繁瑣,他最是寵愛關玉兒,他得讓她風風光光出嫁,怎麼著也得折騰得歡歡喜喜熱熱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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