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367陳王

  江南水鄉人嬌,據說絕大繡工精湛的繡娘都在江南。


  繡坊裏,司卿予交了好多金錠子,從繡娘那兒討學繡技,想繡小兒衣繡虎頭鞋。


  刺繡太難太需要靜下心來鑽研,司卿予學不來,白交了二十個金錠子。


  什麽都不會,穿針引線倒是把手紮破了皮,想著要繡虎頭鞋的念想隻好隱下來。


  又去茶館聽說書,點了滿桌佳肴,一個人獨來獨往。


  司卿予低頭瞧著手腕已經瞧不見的傷疤,少吃了幾塊麋鹿肉。


  二十日過去,她倒是喜歡這樣清淨的日子,終於不用去討好那位陰晴不定的男人。


  俊俏的貴公子搖著折扇路過她的桌子前,麵上的笑容如春風拂麵,“姑娘一個人?”


  司卿予頭也不抬:“兩個。”


  俊俏的貴公子朝她桌子四處看看,微微疑惑,“是我眼花了嗎。”


  司卿予放下筷子,朝那人淡淡笑道:“肚子裏還有一個。”


  俊俏的貴公子麵色轉間一腆,尷尬道:“鄙生打擾夫人了,別過別過。”


  美人向來都名花有主,隻是懷著身子孤身一人在外,有點…


  —


  帝王聽聞江南出現一位獨來獨往的美人,連夜去江南,全然翻了江南上下,還是沒有找到所謂獨來獨往的美人。


  馬車錦簾半揭,那雙修長白玉的手伸出,接過繡得不堪入目的繡品。


  帝王循著繡品的模樣大概也能知道、這是半隻小虎鞋與兒衣,歪歪扭扭還有幾絲需要肉眼觀察才能見到的血跡。


  “你怎麽可以這麽任性呢。”


  “也是,你可不就是這樣的人,說了你又不聽,錯了你就隻會認,認了你從不改,不改你還不服,不服也不會說出來。”


  “既然那麽在意我們的孩子,你就不能站我一回嗎。”


  帝王細心疊好繡品,收進錦箱裏,輕輕鎖好。


  “是你說的要天下,我幫你去拿不是嗎,你忘了嗎,你每句話我都記得住的。”


  “我不過是多拿裴雲霄一條命、附、贈、於、你。”


  “九州從來都與我無關,你不讓他們攔,我也不會對付的。”


  “你怎就非得逼我留下裴雲霄的命呢。”


  馬車裏坐著的帝王自始自終都在自言自語。
-

  已經距離江南十萬八千裏的某處,司卿予靠在馬車尾,雙腿疊起吊下來,嘴裏含著酸梅子,那酸爽勁兒總能讓口水情不自禁泛濫。


  也不知這一月來過得太開懷暢飲,皮囊潤了幾分姿色的粉,她瞧著天邊的落日餘暉,笑道:


  “娘親帶你好好感受這天下的世間萬物,遊曆山川江流。”


  馬蹄聲逼近,疾馳棕色馬匹上的男子的臉漸漸清晰,是張線條硬朗的臉,總是留著紮裏紮煞的胡渣憑添幾分不服輸的勁頭。


  司卿予笑了笑,“大可不必。”


  魏七爺悠哉悠哉騎著馬跟在馬車後頭,“懷了身子總有些不便,就當七爺我護鏢了。”


  司卿予忙不迭擺手拒絕:“可別,我怕你因此丟命,離開吧,倘若給他知道…是馬匹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也罷…”魏七爺揚鞭揮手,“你大可安心遊走四方,不會有土匪流民碰你一根汗毛的。”


  司卿予點頭:“保重。”


  魏七爺重重秉拳:“司小姐,保重。”


  整整三月過去。


  北涼與昭啟戰事吃緊,打得不可開交,沒有所謂的戰無不敗,也沒有所謂的一舉拿下。


  裴雲霄不輕鬆,封承衍是心不輕鬆,對付戰事還是遊刃有餘。


  北涼的內亂因為這場戰事,裴雲霄用了些手段,各地藩王合謀團結對抗昭啟。


  國之大,天下之大。


  這場戰事也不知道要打多久,還有多少百姓要遭殃而流離失所,又要耗費多少金銀糧草。


  原夏國群龍無首,新皇至今沒有登基,皇後娘娘帶著龍種消失不見。


  太多的事百姓也不敢去議論,國與國之間打仗年年有,隻是沒有發生在身邊罷了。


  誰不盼著天下一統,不受戰亂紛爭。


  司卿予去了原東贏,已經不叫東贏國是東贏城,這裏的人已經叫昭啟百姓,有了管協的藩王,是封承衍的六皇弟———陳王。


  聽說東贏城的皇宮早就成了廢墟之地,成了一座飼養雞禽的高級牢籠。


  “拿皇宮來養雞?有趣了。”


  一名中年男子回應道:“前朝覆滅,這就成了廢墟,是陳王殿下特意讓我們用來飼養家禽的,夫人有所不知,這賺的銀兩可多了,陳王並未要半分。”


  司卿予肚子已經顯懷,到哪都是聽到一句‘這位夫人’,不再是‘這位姑娘’…


  司卿予輕輕呢喃道:“這些事他什麽時候分身做的,我竟不知。”


  她能知道什麽,封承衍忙的事實在太多太多。


  “臣見過皇後娘娘———”


  身後傳來一聲叫喚,司卿予回頭看了眼,比她高半個頭的男子,身著絳紫色的繡鯉服,卻總覺得眼熟。


  司卿予沒想出來。


  陳王隻好再次叩禮道:“見過皇嫂。”


  這麽叫,司卿予懂了,眼前人是藩王陳王。


  司卿予對陳王沒有什麽印象,但封承衍能把陳王調來東贏管藩地,想來陳王並不是敵人。


  猶記得封承衍告知過她:十餘位皇子當中,隻有陳王與敬王可以相信相處

  司卿予看著陳王,淡淡道:“不必多禮。”


  陳王笑了笑,“如此,實在不合規矩。”


  司卿予看著滿皇宮的雞,問道:“這宮裏裏的雞都是陳王的?”


  “都是百姓的。”陳王回道,片刻目光微微瞧著司卿予隆起的小腹,他離京半年了…他的三哥辦事還挺快,有了!

  隻是、為什麽他的三皇嫂竟是孤身一人來東贏?


  想來…


  眼下的京城估計亂套不成樣。


  陳王不忍笑了,很快又斂下心緒:“皇後娘娘可要嚐嚐,味道鮮美,這雞是臣翻閱古籍專門研究出來飼養的,下蛋多…少病還好吃。”


  司卿予搖頭,她怕他騙她然後告密行蹤。


  陳王似能知她所想,“放心,臣絕不會告知皇上您在此,臣懂。”


  懂什麽他還真不懂。


  當夜,司卿予入住陳王府,見識了陳王的一番好本事,把妃妾管理得妥妥帖帖。


  一個能把皇宮用來飼養雞禽的人,還真的是條有趣的靈魂。


  司卿予看著陳王的三個孩子,全都繼承了封家人獨特的濃眉與舉手投足之間的富貴之感。


  也不知她肚子裏的、是像他還是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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