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想什麽,一起想啊
封承衍拉著她的手,便往山下走,“他就是個江糊騙子。”
司卿予掙脫開被束縛的手腕,欲要撈過他的手:“給我看脈象。”
“看什麽…”封承衍移開身,指腹指了指薄唇,“親一下,興許考慮。”
司卿予冷眼看他,轉身走回靈陀寺,欲要問個究竟,又被封承衍拉回來。
“我早說了不會有事,你信我怎麽了。”
司卿予視線落在被攥死的手腕上:“放開。”
也許是怕她疼,封承衍鬆了幾分,但並沒有放開手,“好…回去再給你看可以嗎。”
司卿予再三巡視他,就生怕他又在哄騙,片刻,他的聲音淡淡傳來,帶有幾分真誠:“真的,我不騙你。”
司卿予也沒多信,看一次就這麽難的。
見她似不太開心,封承衍慢慢蹲下身,讓她爬上他的背,很溫柔地一句:“上來,背你下山。”
“封承衍,你行不行。”
這種問題,封承衍拒絕回答:“往後多吃些,怎麽越背越輕。”
判官站在寺廟門口,瞧著漸漸模糊的身影,笑了笑:“有道是顛覆天下,隻為了擺正你的倒影。”
“掠眼繁華誰懂。”
下了山,馬車已經停在竹屋外,也沒什麽好收拾的,搭上男人溫熱的大掌踏上馬車。
坐他的馬車,頭一次不再是堆積成山的奏折與函件,隻覺得心裏又酸又空。
微微垂眸,骨節微凸的手腕便在了眼底,司卿予也隻是看著,沒有動。
封承衍把手遞在她身前,“不騙你的。”
司卿予別開臉不去看他,抬手搭上脈———
他的脈象確實沒有任何異常,一點都沒有,司卿予心下不是驚喜而是疑惑,她在想,那位判官到底是誰,為何隻見過一次麵,便對很多事了如指掌。
封承衍收回手,慢條斯理地整好袖擺,輕輕道:“早說了無事,不必擔憂。”
司卿予沉浸在思緒中,並沒有應他。
封承衍繼續道:“裴雲霄在京城附近,我們早些回京吧。”
當初先皇要過壽宴,裴雲霄可是領使團入京賀壽,緊接著接應裴頌出冷宮,而後便一直窩藏在皇城郊外。
之間事過於多,司卿予並未去搭理裴雲霄。
見她還是不應,封承衍也隻是單手支臉瞧她。
———想什麽,我們一起想
便就是互相看著,誰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什麽。
罷了,一起亂想好了。
出了靈陀寺邊境,都是泡過洪水的泥路,大雨便在今日沒了,豔陽滿天照。
十五日,整整十五日才迎來豔陽。
此天象過於詭異,便是不占星卜卦之人也臆想其中的緣故。
天罰。
罰什麽不知,但是是萬千百姓在遭苦難。
途徑小鎮城池也便到處見到昭啟大軍在救助百姓,如今誰也都知道昭啟君王便是他們的夙王殿下。
到處都是百姓恭敬有加的那一句:“我等謝過昭啟君王,願吾皇千秋萬代,萬歲萬歲萬萬歲。”
隔著馬車簾子,封承衍微微挑眉,無知。
司卿予便被吵醒了,揭開薄毯起身,看過去。
隻見封承衍長指慢慢把玩著茶杯,卻並未抿過一口,神色冷寂如冰。
見她醒來,封承衍麵色轉間溫和了不少,將手中的茶杯遞到唇邊,並沒有說話。
司卿予接過茶盞,“他們的話,就像笑話。”
便也就是個笑話,百姓哪裏能得知這十五日的天罰是如何來的,將天下人瞞得死死的。
封承衍隻應三個字:“忘了吧。”
自此,他不願讓任何人提及此事。
司卿予不答,揭開錦簾看向外頭。
有了昭啟軍隊前來安撫百姓,通州城的街道幹淨了不少,百姓已經陸續回歸正常生活,也依稀能看得出,舉國上下財銀損失慘重,昭啟的國庫她也沒了解過。
但她的銀子有的是,聶無休一直跟著馬車隨行,似知她所想般啊。
“此事,東部南部是昭啟大軍,西部與北部是鳳掌櫃在著手處理。”聶無休輕輕道。
司卿予沒有答話,鳳三娘處事向來穩妥周全,而自己自身這個罪魁禍首實在沒辦法去親力親為。
百姓遭難因她而起,若又讓她去親力親為,這有點膈應自己了。
正想著,竄入一抹人影朝她彎腰拱禮:“末將參見皇後娘娘。”
這聲音…司卿予也隻是淡淡回應:“李將軍怎麽在此。”
李遠抬頭,神色滿是凝重的擔憂之色,眼下覆了層暗色的眼袋都蒼老了幾分:“末將想過來…”
皇上許久不回昭啟皇宮,在原夏國攪得天翻地覆,也聽說皇上身體受損,接連十五日折子一本不批全被退回朝堂,又未得擅自麵見君王,昭啟上下誰不擔憂啊。
得知皇上的馬車路過通州,李遠連夜策馬趕來看看皇上如何,才能安下那顆亂怦怦的心…
司卿予也沒多想,回頭看向封承衍,“找你的。”
封承衍揉了揉她的頭,“等我,我出去一趟。”
說罷,封承衍已經起身離去。
司卿予再次看向馬窗外,行軍隊伍整齊有序單膝跪地,齊齊朝行走的黑金華服男子叩禮。
永遠始終如一臣服於他,就連盔甲聲都齊得像是練過千萬回的效果。
“臣等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將士整齊話落,萬般寂靜無聲。
在她麵前他是封承衍,離開她,他便是一國之主。
這是連命也改不掉的身份,可他現下似乎不太喜歡這個身份,那背影寫滿‘無欲無求’。
直到封承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底,司卿予放下錦簾,若是昭啟上下得知緣由———紅顏禍水的罪名能把她釘死。
也不知他同李遠談些什麽,倒是蠻久的,司卿予便下馬車四處亂逛。
聶無休貼身隨行:“屬下覺得那樣才像他封承衍,就像最開始接觸他的時候,以天下為先,掌皇權在手,高不可攀。”
“然後呢。”
這個道理誰不懂,走了許久才也沒有一間茶館開門接客。
聶無休說這句話是環了環四周,像做賊了般:“萬一昭啟朝堂知道其中緣由,估計得來砍我們。”
逆天改命一事,除了雙方手底下的人,以及最開始的欽天監便無人得知緣由。
“封承衍到底是瞞下所有,一點風都不透。”
司卿予淡淡應道:“我們也瞞著吧,世人詬他一個昏君之名於他不利。”
壞也便壞到徹底了,她倒也不怕被世人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