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332傷多重?
這話也沒個真假可辨,司卿予有些晃神:“我覺得他不是常人。”
封承衍應道:“他還真不是人,憑空出現憑空消失。”
司卿予沉默了下去,靈陀寺的一切實在過於反常。
再看封承衍所抄的經文,從小便接觸的東西,司卿予對於佛法經文再也了解不過,果真是他在替她頂罪孽。
司卿予淡淡道:“似乎,他在幫你。”
封承衍‘嗯?’了聲,似乎沒聽清楚這句話,有些好奇地問:“你以前也是這般日日跪在佛祖前抄這些經文嗎。”
也純粹想從她口中聽聽她的過往。
司卿予看著他斂筆落紙,字字雋然誠心,可是…
“我不能抄地藏經。”她道。
師父常說,地藏菩薩在釋尊滅度以後,常駐地獄拔苦,有地獄未空,誓不成佛之願。
“地藏經普度眾生,而我以往所抄———皆是懺悔佛文。”司卿予接著道,語氣很淡很輕。
封承衍筆一頓,靜靜看著她,忽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待我抄完地藏經,往後佛祖便不會怪罪於你。”
判官原話是這麽告訴他,所以他才留在這裏,以虔誠之心渡她今生來世、事事無憂安康順遂。
他答應過她,‘有我在’這三個字,便不會是口頭說說而已。
他不信神佛,他不信如來,總覺得神神叨叨招搖撞騙,直到她朝秋神祈願、願他無憂。
願他無憂,真的很靈不是嗎。
又直到———司卿予為了給小郡主解毒,鳳三娘突如其然的來王府,還帶來丹藥,他更加懷疑司卿予的脈象不對勁。
按理來說,司卿予武功極高,不可能解個毒都需要鳳三娘帶丹藥前來。
唯一能解釋的,司卿予脈象有問題。
所以當時,她定是害怕他察覺任何端倪,便不肯放他進去看。
每每睡在她枕邊,她總是睡得沒有任何氣息可言,總讓他心生害怕,總會幫她暖了體溫才有那麽一絲安心。
也一開始,她給九州謀了更高的出路,不再是止步於前,九州是她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所為總讓封承衍覺得有種在交代後事的感覺。
很多事情,他都能察覺到諸多端倪,隻是麵不顯露。
也從來,她自始自終都沒有向他要過任何承諾。
比如
———封承衍,你隻能愛我一人
———封承衍,你隻能娶我一人
她從來都沒有。
她也從來都不害怕他會拋棄她,從來都不怕。
也所以,她嫁於他從不肯要子嗣……
想到此,封承衍指尖一頓,壓在她絲滑柔軟的黑發上,看著她,想開口又不想說了。
罷了。
順著她。
他片刻的失神,司卿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但他願意道出在靈陀寺的來由總有些不太對勁…
司卿予盯著他的手腕,想碰過去探探,封承衍似發現了,不動聲色移開手去取宣紙,避開得很自然,其實就是不想給她打探虛實。
司卿予起身離開:“我出去透透氣。”
她也不明白,封承衍看著一如既往的樣子極為正常,表麵上沒有沒有任何不適的反常。
這一遭走得就像話本裏所言,他舍命渡她,隻為求她免了罪孽能活下去。
負了天下蒼生渡她,代價太沉重。
她總覺得她不值得這一切。
出了戒法堂,司卿予站在廟中的菩提樹下,袖中的手摩挲著枚白棋子,她在等人。
她知道判官一定會出現。
果不其然,判官又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她身側。
司卿予抬眸看著枝繁葉茂的菩提大樹,開口到:“我來時查過靈陀寺,這裏並非有靈陀寺一說。”
判官輕聲一笑:“你糊塗了,靈陀寺已有數百年曆史之久了。”
正經和尚開口閉口‘施主老衲’,再聽身旁人的語氣,他不沾邊,司卿予再問:“你是何人。”
仿佛懂她所想,判官打趣道:“老夫就是一招搖撞騙的道士。”
“你不是。”司卿予道。
判官還是那樣子:“他就日日說老夫招搖撞騙,也日日肯給老夫騙。”
招搖撞騙這四字、還是裏頭那位立於皇權之顛的男子賜予他的。
可不,封承衍滿嘴都說判官招搖撞騙神神叨叨。
你瞧,封承衍還不是乖乖留在靈陀寺,繼續給判官招搖撞騙神神叨叨。
對此,判官就笑了。
正所謂因情至性,因愛屈尊。
事實上,自那日逆天改命,所受的反噬太重,判官大人在其中相助封承衍。
所以判官———隻為封承衍而來
判官繼續道:“放心吧,他與你從不是一類人,他有的他的命數,天也不可撼。”
說得很真,亦很恭敬臣服。
司卿予聽不懂:“什麽意思。”
判官鄭重且認真道:“字麵上的意思,天也動不了他。”
司卿予再問:“說人話。”
判官這就為難了:“對不起,老夫真不是人。”
還有說自己不是人,司卿予就笑,有些信不起來:“你當真是那地府來的判官不成。”
判官眯眼笑了笑,也沒給答案:“常言道,天機不可泄露。”
司卿予淡淡看判官一眼,判官光禿禿的頭跟剛剃不久一般。
“外頭招搖撞騙的道士,可最愛說這句話。”
判官就沒看她,歎氣道:“老夫定是長了張招搖撞騙的臉,你二人天天、天天、天天都是招搖撞騙懟老夫。”
招搖撞騙這事暫且不想去論,司卿予隻是在擔憂:“此番逆天而行,可會影響他自身?”
判官語氣很認真:“他叫封承衍,能影響什麽。”
司卿予再問:“命呢,他可會替我死?”
她也不明白,為何當初會遇到師父救活她,而不是直接死去。
佛祖渡不了她。
偏偏是他渡了她。
命。
“他的命數皇權富貴至上,把他的命數換給你實在不值。”判官說這句話的時候,判官側身看著她才說的,“話是難聽,但是是事實。”
說白了就是‘不配’二字,司卿予聽得懂,也沒有任何不適,真話她當然聽得進。
“那這逆天改命……改了什麽。”
判官收回目光,淡淡回道:“夏國氣運殞滅,百姓生靈塗炭。”
“封承衍自身的氣運乃是天下,下到昭啟,夏國那點的氣運其實微乎其微,所以他隻是身體因你的罪孽反噬受損,多抄幾篇地藏經,老夫便能從中替他療傷。”
聞言,司卿予指尖不忍一顫:“傷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