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245大婚(一)
司卿予淡淡乏眸,沒回答冬兒的話,自顧對著鴿子低喃,“佛霖曰:生死涅槃,猶如昨夢,無妄輪回。”
冬兒有些聽不懂,索性便先澆花,她算知道,這鴿子它是夙王殿下的鴿子。
好在,這些月來,她都盡心盡力照顧這隻嬌氣的小東西,呸,尊貴的鴿子。
不然,萬一照顧不好,挨夙王殿下砍頭的。
雖說,她應該最先知道自家小姐與夙王殿下的事兒,日日擺在眼前,日日都沒去猜想過,她的本分是照顧好小姐,沒事兒當然不會去猜想這些問題。
可是小姐剛回府不久,便要出閣,有些舍不得,雖說白容姑娘住進相府,相爺也便不再那麽孤單了。
也雖說,她家小姐經常夜夜不著府,可她終究有些舍不得。
雙雙沉默許久,司卿予開口問了句,“你覺得,我殘忍嗎。”
這一問,冬兒腦海裏浮現她在郊外取人首級時的情景,“…不算,他們都該死,他們可是要綁架小姐的。”
然而,司卿予問的不是這件事,問的是積壓在心底的往事。
所以,她也沒有得到答案。
她所問非冬兒所答。
見她不再答,冬兒輕輕道,“小姐,明日便是初一了。”
十月初一。
便是他與她的大婚。
明日了。
司卿予提步走進屋內,開口道,“更衣。”
冬兒擱下花灑,擦淨水,方才踱步跟進去。
今日她並未睡過,姣好的麵容倒是多了一絲柔柔的病態,沒了那身冷意,倒顯得格外相得映彰。
她出門早,今日三十,府中上下已經掛紅綢掃庭院。
司卿予剛邁出門檻,便與要上早朝的司明德打了照麵,“昨日,夙王府那邊親自送來喜服,皇後娘娘也送來了鳳冠,都備好了,無事便去試試。”
對此,司卿予偏頭,戲謔調侃道,“丞相大人倒是盼著女兒出嫁。”
盼個頭,送都送來了,都張羅準備了,哪裏還有回旋的餘地可談,他封承衍就怕人跑了一般,司明德開口前輕哼了聲,“哼,那位夙王殿下可是答應過丞相大人,卿予出閣後,可隨意回相府住,多少日亦可。”
司卿予笑了笑,“放心,當夜便回。”
說到此,司明德抬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眼角便潤了去,欲要留下的淚花生生倒了回去,“可不許反悔的,府裏的大門留給卿予,卿予回來後,咱就鎖門放狗。”
司卿予鄭重點頭,“嗯。”
想到什麽,司卿予又添了句,“師父在郊外農莊。”
司明德應道,“為父下早朝再去拜會,皇上說明日大婚罷早朝,今日朝中事務必須處理完。”
罷早朝?
司卿予微微挑眉,“封年,這麽任性嗎。”
司明德揮開衣袖,踏步走上馬車,歎氣應道,“誰知他,他天天念叨著,你終於要喊他一聲爹了,也不知他得意什麽。”
司卿予:“……”
看著馬車遠去,司卿予走著相反的方向。
出了街道,如今整個京城都是一片紅,紅綢紅軟毯紅燈籠,滿城喜色。
司卿予也沒去在意,路人的反應可就不一樣了。
這位司小姐明日便出閣,為什麽她還出來晃悠悠。
她不是晃悠悠,她去醫館開門了,什麽都不需要她準備,她能忙什麽。
但是,就沒人來看診。
司卿予索性趴在案上睡了過去,頭上蓋了幾本醫書。
鳳三娘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地問,“主子要我們的喜服…還是夙王殿下的?”
司卿予應道,“他的。”
鳳三娘記下了,又問,“主子要皇後娘娘的鳳冠…還是我們的?”
司卿予迷迷糊糊地,“這位皇後娘娘為何給鳳冠。”
一般宮裏的妃嬪得了聖寵,新婚之夜方得佩戴鳳冠。
除了中宮皇後,就是誰大婚也沒有資格膽敢使用鳳冠,素來都是孔雀金冠。
皇後娘娘…
司卿予似想到了什麽,驀然抬頭,“我是不是該進宮見她。”
她好像記得父親提及過。
她也記得,宮裏的太監來下過帖,邀她進宮給各位娘娘請安。
當時,她看都沒看,直接掠過。
照尋常百姓的俗話講:醜媳婦也先見公婆
鳳三娘淡淡回道,“主子想去便去,不想便不去。”
司卿予看了眼鳳三娘,“她是他的生母。”
鳳三娘又道,“皇後娘娘下過懿旨,宮裏的娘娘們都要同內務府忙著操辦喜事,挺忙著,規矩是死的,大婚過後再一同進宮覲見,往後有的是機會。”
這也就是進個宮,當個擺設給後宮那堆幾位娘娘打個眼熟,給她們敬茶,最後拿點賞賜什麽的。
這得了天家的賞賜那便是恩寵,羨煞旁人呢,她司卿予要嗎,她不要。
再者,鳳三娘可不樂意她家主子進宮跪在地上,給那後宮佳麗三千挨個敬茶?
什麽禮儀宮規。
鳳三娘的話,司卿予能聽得出來,些是知道她不想進宮,這位皇後娘娘並沒有發責難,反倒還替她解圍,是誰她也不會放在心上去承這份情,但…
這位皇後娘娘是封承衍的生母。
這情,她承。
想到此,司卿予起身走進內院的屋子,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一個錦盒。
她放到鳳三娘手中,“差人送進宮給她,也便不拂她的好意。”
鳳三娘一怔,挺貴重的,就這麽給了嗎…
也便是主子的安排,鳳三娘照辦了。
司卿予又倒頭睡回去。
晌午剛過,錦盒便到慕容皇後手中,宮女跪在地上回稟,“回皇後娘娘,司家小姐還在看診,派人送過來這個物件。”
慕容皇後擱下手中的禮冊,示意宮女打開。
宮女起身,彎腰走到慕容皇後跟前,小心翼翼地打開,紅色錦緞包裹著一方大不大小的物件,慕容皇後微微迷惑,慢慢揭開來。
這一刻,慕容皇後愣住。
宮女們以為慕容皇後對此物不滿,跪在地上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娘娘,可她並不來給娘娘請安,有些不將宮規放在眼裏。”
然而,慕容皇後對手中之物似陷入在深深的沉思之中,亦震驚,亦不解,亦欣喜。
半響,慕容皇後才言道,“來的未必真心,不來的未必無情無義。”
緊接著,宮女深深埋下頭,“還是娘娘遠慮,奴婢多嘴了。”
慕容皇後輕輕蓋上錦盒,“給本宮放好了,這可是九州的玉羅髓。”
宮女並不知是何物,疑惑道,“九州?玉羅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