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秘密
梁春雨一看徐媽笑嘻嘻的, 也沒否認:「是。」
徐媽點頭:「哈哈, 那沒辦法,放心,以後咱們家的人, 跟你都是一邊的。」
徐媽這話出來, 梁春雨這個媳婦兒的地位,穩了。
但她說「咱們家的人」,其實還差一位。
徐辰在哪呢?
徐辰可慘了, 車子壞了, 他住院的功夫,女朋友勾三搭四, 沒了。
快慪死了呀他。
梁春雨在徐家門外逛了逛, 想找找遛狗的徐風,結果找見徐風弟弟了。
徐辰啊,寶貝車撞壞了,家裡人不准他拖去休, 自己鼓搗著想把殘破的車頭拼起來,他其實也知道這不可能,可是他就是喜歡車子啊,修不好, 至少也得把自己的態度亮出來, 示威一下吧。
他得守著這車子直到徐爸徐媽鬆口。
今天家裡來人了他知道啊, 可是, 梁春雨是誰, 是挫了他銳氣又救了他命的人,一方面,徐辰不服氣,另一方面,欠著人命恩情呢,不服氣不行。
徐辰精神自我拉扯,猶猶豫豫的,怕徐爸徐媽扯他去道謝,自己躲到車庫了。
除此之外,徐辰在車庫裡面還藏著個小秘密。
是這樣的,他車頭撞壞了,各種零件七零八落的,剛拖回來時一直在漏油,發動機正時皮帶也斷了。不知道具體哪些部位受損了,發動機有沒有報廢,他靈機一動,想起家裡還有一輛平時不怎麼用的車。
徐風剛去公司實習,開的是一輛沃爾沃,後來換車,沃爾沃就被雪藏在車庫了,基本也想不起來用。
徐辰膽大包天,拿他的車子研究。
徐風的這輛車子,太久沒開,高壓線外邊的絕緣包層已經硬化了,徐辰撥來撥去,絕緣皮破口了,發動了幾次,漏電到發動機,感測器故障了,一踩油門就冒黑煙。
艾瑪,這可不好,自己的車子沒修好,把哥哥的車子弄壞了還,要被爹媽知道了不要吊打的?
徐辰心虛,放下自己被撞得稀巴爛的車頭,轉而去攻克徐風的車子冒煙問題。想想徐風要是哪天心血來潮又要開這輛車子了,開到高速,往下加油門,車頭跟煙囪似地冒濃煙,人家見了,說不準還以為他在公路上焚燒桔梗呢。
梁春雨經過車庫,就聞到徐辰那輛破車漏油的味道了。
她對車子天生敏感,順著入口就走進去看了看。
徐辰心中有鬼,冷不丁背後冒出個人影,他嚇個半死。
待見到梁春雨,他砸吧下嘴,不曉得用哪個腔調跟她講話。
叫嫂子,徐辰開不了口,攏共見了兩次面,一次被削,一次被救,如此被動的地位,徐辰血氣方剛,實在接受不了。
叫喂,或者那誰,他是叫得出口,但是哥哥回來准得削他。
因此他就砸吧了下嘴,說了句:「喔,是你啊。」
梁春雨點點頭 :「咱們見過,你記得吧?」
徐辰不想記得,因為覺得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一次心靈受挫,一次肉體半死不活。
於是撇撇「哼」了聲當做回答,轉過身的同時忽然眼前一亮,艾瑪呀,這人不是修車廠里出來的女工嘛,這麼一點冒煙的小故障肯定不在話下。
但是又想,女工歸女工,現在他不是哥哥女朋友嗎,第一次來家裡就讓她修車會不會太不禮貌了,而且萬一她多嘴多舌告訴哥哥我把他車子弄了怎麼辦?
他疑神疑鬼的功夫,梁春雨走到他的破車頭前,彎腰仔細撥弄了一會兒,若有所思說了句:「你的減震器壞了吧,汽油味這麼大。」
徐辰一下子跑到她身邊,興奮道:「你幫我看看這,發動機還能不能用了。」
「我這樣看不出來,」梁春雨坦白說道,「得用工具測量下,不過正時皮帶和火花塞濾清器都壞了。」
徐辰忙點頭,又給她拉到徐風那輛舊車前:「這車,你看看,一踩油門就冒黑煙,踩得輕冒得輕,踩重了跟煙囪似地。」
梁春雨見他挺急的,俯身檢查了下,見到絕緣層破裂的高壓線,上車發動車子,發動機故障燈亮,「突突」的聲音。
「水溫感測器壞了吧。等下我擰下來去測一下。這個車不能動了,不然氣缸床會燒壞的。」
「你能不能給我換一個?」
「行。我哪天去修車廠拿一個回來。」
「喔喔,」徐辰瞬間笑了,又拉著梁春雨去檢查自己那輛破車,嘚吧嘚嘚吧嘚地啰嗦起來,大意就是,車子不能開了,但是是他心頭愛,求她幫幫忙,他保證以後再也不亂搞了。
徐風牽著二大爺回來的時候,路過車庫,聽見裡面濤濤不絕的男聲,心中疑惑,順路走進去看了看。
他還沒走到,就聽徐辰語重心長地說:「嫂子,我跟你說啊,這車子,你幫我偷偷地修好,我保證,好好地開,以後速度絕不超過五十邁。」
梁春雨說話聲音輕,徐風沒聽見。
過會兒,再走近點,徐辰一邊給梁春雨遞工具一邊向她保證:「不會不會,我再也不喝酒了,你幫我修好,一時半會兒也開不了,我還得重新去考駕駛證呢。」
徐風先看到自己以前開的那輛車子,蓋子都被支愣起來。
「你們對我車子幹啥了。」他走到兩人身後,佯裝生氣。
怕什麼來什麼,徐辰當即瞠目,一時沒找好借口。
梁春雨倒是站出來了:「你車子壞了,要修一修。」
徐辰見她一點也不怕徐風的樣子,忙幫腔道:「對對,哥,嫂子說你的車子壞了,她給檢查了一下,要幫你修一修呢。」
徐辰這鍋推得快,脫詞巧妙似是而非,徐風看向梁春雨,她點頭:「感測器壞了。」
徐辰在心底偷笑。
徐風抽走她手裡的扳手,走到徐辰殘破的車頭前,「梆梆」敲了兩下,把扳手撂上面了,轉身拉了梁春雨:「走。」
「唉唉,哥,你幹嘛,嫂子幫我修車呢!」徐辰慌忙阻攔。
徐風頭也不回:「再叫她幫你修車,我拿扳手夯你。」
徐辰不語了,後頭嘀嘀咕咕的:「哎,你這人怎麼這麼冷血啊……你老婆是老婆,我這車也是我小老婆好不好……」
等出了車庫,徐風略彎腰,點點梁春雨的額頭:「他正因為車子的事兒跟我爸媽鬧彆扭呢,你別幫他修啊,一修好等於鷂子翻身,你信不信,他到時候不僅不會感激,保准把鍋都甩給你背。」
梁春雨跟徐辰沒見過幾面,想法不多,但是回憶下剛進車庫和後來徐辰的態度轉變,好像是挺滑頭的。
「那……我不修了?」
「對,」徐風笑道,「你以後就知道了,我弟弟就是油,就是賴,沒心沒肺的。我不是罵他,他的確如此。別人扳著臉,他能收斂點,像你這樣,他利用你決不會手軟。」
梁春雨聽著覺得邪乎,徐風卻說:「你信不信,要是不管著,他比鄭淼混。」
徐風這番話,完全是憑藉經驗總結下來的,鄭淼嘛,又混又傻;但是徐辰,年紀小了點,卻是又混又精,小氣,還很鬼。
……。
說到鄭淼,徐風已經好久沒聯繫他了,他也不知道徐風有沒有看出自己對梁春雨的那點波瀾,越是這麼耗著,就越是心虛。
他也不叫梁春雨給她當司機了,怕雪上加霜。
反正這段日子是得熬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沒有希望,但是情緒這種東西,都是自己生出來的,他腦袋裡要喜歡哪一個,自己也剎不住啊。
這麼一想,鄭淼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太平,婚沒結過一次,兒子有一個了;對梁春雨有點感覺吧,人家手上套著戒指呢。
命啊,怎麼這麼不如意。
但也沒辦法,鄭淼想,自己爺爺老羨慕徐家的大兒子聰敏,不是沒有道理,人家就是靈醒,看得清,手到擒來。
梁春雨和徐風的戀愛談得水到渠成,在鄭淼眼裡,更為平淡,不是當事人,他其實看不到什麼。思慕是開始,相濡是過程,風雨同舟,是結局。
梁春雨出現在徐家的次數漸漸頻繁,有次徐爸徐媽談到名字的問題,徐爸忽然笑著對梁春雨說:「其實徐風的名字也是後來才改的,他本來叫徐瑋喬,他上小學的時候班裡還有個小女生,名字跟他一樣,好像姓陸。」
「對,他還帶她回家裡玩過,不過後來不知發生什麼事,他有一天回來就說要改名字,這名字還是自己選的,我看他就是嫌筆畫太多,懶得寫。」
徐媽一說,徐爸倒是不贊同:「我看不是,他之前也沒提過要改名字,哎,我記得他那一陣都挺彆扭的嘛,問他什麼也不肯說,過了兩個禮拜才好。」
徐媽想了想,嘆口氣,繼而說:「其實他長大我們都沒怎麼陪他,大概人一生下來,頭幾年性格就定了,徐風這個孩子,青春期開始住的就是寄宿學校,想一想,其實我們之間也有隔閡,他一直沒跟我們說過學校里的事。不知不覺,就覺得兒子長大了。」
正說著,徐風進門了,二大爺緊隨其後。
徐爸就招呼他喊道:「哎,兒子,過來,我們正說你呢。」
「說什麼?」徐風走過來。
「說你懂事啊,都沒讓我和你媽操過心。」
徐風打開冰箱,拿了罐可樂,聽到這話,好像揚了下眉毛,隨即一笑:「你們怎麼知道我在外地讀書沒闖禍?消息太遠傳不回來而已。」
徐爸蠻有興趣的:「你倒說說,你在外面干過點什麼?」
徐風呵呵一笑:「爸爸,我不說。」
他手拉了梁春雨,上樓去了。
大約是徐媽這樣提起了,晚上樑春雨和徐風睡覺的時候,梁春雨就問了句:「今天阿姨跟我說你改過名字是不是啊?」
徐風從背後抱著梁春雨,他快睡著了:「嗯。」
梁春雨稍回頭:「為什麼?」
檯燈下她瞳仁亮晶晶的呃,徐風便摸了她頭一下,笑道:「哪有為什麼?我不喜歡那個名字。」
梁春雨也沒有盤根問底,她其實真的不太會盤問。
徐風等了一會兒,不見她開口,「哈」了一聲,縛在她腰間的手一緊,嘴唇湊到她耳邊:「唉,小春,我說我不喜歡那個名字,你怎麼就不好奇,不問問為什麼?」
「因為你們班上那個跟你同名的女孩子嗎?」
徐風真正驚訝了,微抬起頭,她眼裡也是似笑非笑的,冒壞水的前兆。
徐風的一看她這個樣子,就愛得沒邊兒了,手往衣服里鑽,開始不規矩了:「哎呀,我老婆怎麼這聰明,單單對我這麼聰明?」
梁春雨躲他的手,點一點頭:「你說。」
徐風的手停了,想一想:「小春,我告訴你,但我要先問你個問題。」
「嗯。」
徐風一咧嘴,撐起身子在她唇上碰了碰:「老婆,你愛不愛我?」
梁春雨頓一下,點頭。
「有我愛你那麼多嗎?」
梁春雨看他的表情,忽然笑了:「有,比你多。」
徐風一下子抱住梁春雨,連親好幾下,哪哪都親,躲到哪親到哪,兩人翻進被子里,他含著她的唇含糊說道:「你先給我,我們好好做一次,然後我什麼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