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幻境
四周彌散著灰色的霧氣, 葉清四處望去, 微微眯起眼。
他似乎是中了個性，死柄木當時擋在他身前, 但是那個性似乎穿透性比較強, 還是擊中了他。雖然意識消失前，葉清用念能力割斷了英雄的脖子，但個性並沒有消失。
腳下踩著的似乎是地面, 他沉思片刻，隨意選了一個方向。
四周寂靜的很, 只有他的鞋跟與地面輕碰的噠噠聲。葉清手插在口袋裡，精緻的面孔上沒什麼表情, 而是一直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看到遠處大紅色的沙發上似乎坐了兩個人, 一個人的頭枕在另一個人腿上，閉著眼睛，另一個人卻直直的坐著，眼睛睜開, 笑容詭異。
葉清走近了, 能看到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他挑了挑眉，看著閉著眼睛一臉安詳的死柄木, 輕嘖了一聲, 上前一腳踹在沙發上：「別睡了, 醒醒。」、
死柄木猛地睜開眼, 他猛地坐直了身體，看了看葉清，又看了看身邊依舊一動不動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一把掐在那個假人的脖子上。
假人慢慢變成了灰燼。
葉清掃了他一眼：「你不會是早就想這麼幹了吧？」
下手這麼乾脆利落，連丁點的猶豫都沒有。
死柄木當然是否認，他先攬住葉清嗅了嗅：「這個才是真的清清。」
「既然能聞出來，為什麼還被蠱惑了。」葉清似笑非笑的問道。
「當時大腦不清楚。」死柄木不願意回顧剛才傻子一樣的自己，他轉移開話題：「我們剛才中了個性？」
「恐怕是精神類的個性。」葉清道：「不知道怎樣才能出去。」
「把這裡毀了就行。」死柄木眼裡閃過一絲戾氣，他猛地抓住一縷灰霧，掌心收攏。那灰霧就像是有實體一樣，竟然真的化為粉末消失不見。
然而這樣也不行，這裡如此多的霧氣，一縷一縷的不知道要消滅到什麼時候。
葉清開了念能力看向四周，唯一的紅線是從死柄木身上延伸出來的。
那用蠻力攻擊，將周圍大散呢？他嘗試著出拳，用了一半的力道，颳起的風掃開了周圍的灰霧，將這裡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但那些灰霧並未消失，而是彷彿被趕到了一邊，慢慢聚攏起來，最後竟然形成了人形。
葉清和死柄木看著這一幕，卻並沒有阻止，而是想要看看這個幻境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灰霧聚集起來，居然還自動上了色，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的模樣。深藍色的發眼，仰著頭看著他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葉清怔了怔，修長的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聲音裡帶著不明顯的笑意：「這裡能看到我的記憶？」
「這是小時候的你嗎？」死柄木盯住了那個小孩子，仔細打量，的確在上面找出了和葉清相似的輪廓線條。
只是發色和眸色完全不同。
葉清隨意點了點頭，他本來還想看看那個幻境想要做什麼，灰霧又突然波動起來，這次身形抽高了一些，頭髮也已經變成了銀白色，他半跪在地上，雙手按在眼睛處，全身都在顫抖。
這種痛極了的模樣讓死柄木忍不住動了動，似乎是想要上前，卻被葉清攔住了。
「別靠近，等他走完一遍，我們應該就能出去了。」葉清語氣平淡，他看著那時的自己，平靜的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大致猜到了這個幻境的攻擊方式，只是幻境的主人已經死了，沒辦法操縱，現在所殘留的，不過是幻境本身的運轉方式。
死柄木站住了，卻是伸手抱住了葉清，抱得很緊。
半跪在地上的少年突然抬起了頭，雙眸睜大，那雙眸子里的鮮紅色彷彿下一刻就會流出來一般。他臉上還殘留著痛意，但下一秒便完全收斂起來。
他慢慢起身，彷彿小幅度的轉了轉頭，終於忍不住似的，唇角彎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他的身影波動了一下。
這一次出現的少年似乎有十幾歲了，五官稚嫩，彷彿不知世間愁苦，連眉梢都帶著笑意與甜蜜。
這個少年出現的時間非常短，似乎只是一瞬間，死柄木的視線剛剛將他那彷彿能將人溺死在其中的笑捕捉到，他便迅速變化，成了和現在相似的青年模樣。
他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凝望著世界的目光卻極為專註認真，彷彿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又對什麼都感到好奇。
這是葉清剛剛殺掉教父，對人類產生好奇的時間。
死柄木默不作聲地望到最後，那個青年演變成現在的模樣神情，而後將手送入了自己的胸膛。他抱著葉清的手臂緊了緊，有些惶恐：「清清，你不會這麼做吧？」
「當然不會。」葉清伸手拍了拍死柄木的後背：「你覺得我像是會自殺的人嗎。」
的確不像，死柄木稍稍鬆了口氣。
那團灰霧翻滾了片刻，又變成了一個銀髮的小孩子模樣。
葉清盯著那個小孩摸了摸下巴：「死柄木，你小時候長得還蠻可愛的。」
死柄木伸手去擋他的眼睛：「不可愛。」
葉清從他的嗓音里聽出了醋意，悶笑了一聲：「你連自己的醋都要吃？」
「那個不是我。」死柄木執拗的道：「反正不準看。」
葉清還能怎麼樣，只能順著他：「好，不看不看。」
在他們說話時，那個看上去還算幸福的小孩子已經抱膝縮在黑暗的角落中，神情也愈發的陰鶩偏激。
等葉清眼前的手被放開，灰霧已經變成了大號的死柄木，一直自導自演的他將目光轉向了兩人，準確說是轉向了葉清。
「清清。」他開口，聲音嘶啞，和死柄木一模一樣：「如果你能帶我走，我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
「包括你的信念？」葉清饒有興趣的反問。
「包括我的信念。」灰霧死柄木虔誠的回答道。
然後葉清伸手把他打散了。
在一旁看著的死柄木心裡一抽，下意識去阻止葉清的手：「清清……」
「怎麼了？」葉清疑惑地望著他，他們兩人眼前逐漸散發出光亮，幻境似乎已經破了。
死柄木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兩人卻驟然被不同的力道帶向了遠方。
他們睜開眼，正躺在床上，黑霧在一旁站著，見他們醒了，不由鬆了口氣：「你們沒事就好。」
他也看見葉清最後殺了那個英雄，所以才賭了一把，覺得他們很快就能醒來。
死柄木一個用力坐起來，扭頭看向葉清：「剛才『我』說的話，你心裡就一點觸動都沒有嗎？」
黑霧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站在一旁。
葉清隨意應了一聲：「想想就不可能好吧。」
死柄木下意識捏緊了拳，床單在他手中化為灰燼，他嗓音低沉：「若我說那是我的心裡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