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打上門（上）
參加見面會的審神者可以攜帶一把刀劍，葉清肯定是不能帶暗墮刀，剩下的選項便只有壓切長谷部。
「我一定會保護好主君的！」壓切長谷部信誓旦旦地道。
他們現在都知道葉清和時之政府的關係有多麼惡劣，但看著葉清有些興奮的神色，都默默把勸阻咽了下去。
總覺得兩方對上，倒霉的不一定是他們的審神者。
審神者見面會被安排在一個大廳，大概有三四個籃球場那麼大，裡面熙熙攘攘的。
每個人都有一個座位，大多是相熟的人坐在一起。葉清來的時候，倒是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都在各聊各的。
「葉清。」有人叫了他一聲。
葉清隨意看去，臉上微微浮現出笑意：「好久不見。」
亞麻色頭髮的青年看著他，目光掃光他身邊的壓切長谷部，沒有在其身上發現暗墮氣息，微微鬆了口氣，略有些擔憂地道：「你沒事吧？」
「沒事。」葉清知道對方應該是打聽出什麼，隨意擺擺手：「放心，他們都打不過我的。」
正當他們還想說什麼，檯子上方走來一個人，他拍了拍前面的話筒，試了試音量才道：「今天將大家聚集在這裡，是想要通知你們一件事。」
他說到這，聲音微微沉了沉：「最近溯行軍攻擊愈發猛烈，各位審神者的出陣任務會愈發繁重，政府為此推出了新的資源禮包，可以緩解各位的資源緊張，在萬屋已經上架。」
他話音未落，下面便傳來竊竊私語：「資源禮包，又從我們手裡摳小判出去。」
「每次都這麼說，也沒見到溯行軍行動有什麼改變。」
也有財大氣粗的：「正好我們那小判堆的都數不過來了，往外花一點也沒什麼。」
「安靜一下。」台上的人咳嗽兩聲：「還有，本次有新的活動，沉眠於地下的千兩箱，具體內容會在之後發送到各位的郵件中。」
他扒拉扒拉說了一堆，大多都是在鼓舞打氣，激勵審神者對抗溯行軍。葉清坐在角落有氣無力地打了個哈欠，靠在壓切長谷部肩頭。
壓切長谷部僵直了身子，頭頂卻慢慢地冒出了幾片櫻花瓣。
周圍的刀劍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沒什麼惡意的笑了笑，果然無論在哪一個本丸，壓切長谷部的主廚屬性都沒有任何改變。
好不容易台上的人講完了，葉清打了個哈欠，坐起來：「完事了嗎？」
他可不相信這個審神者見面會真的就這麼簡單。
——就算是真的也要他也會讓他變成假的。
果然，台上的人又道：「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嗯還有，本丸編碼是A3536的審神者請來一下。」
葉清挑起個笑，起身在一眾目光中走上去。
「請往這面來。」台上的人在前面領路。
「主君……」雖然對葉清的實力很有信心，但畢竟是以一人對抗整個時之政府，壓切長谷部還是有幾分擔憂。
「害怕的話在這裡等我也可以。」葉清回頭沖他笑了笑：「反正不會太久。」
壓切長谷部沒有說話，只是緊了緊握住本體的手，跟在葉清後面，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意思。
他們這個氛圍不太對，下面審神者說話的聲音小了些，不著痕迹的看著他們。
台上的人面色不動：「請放心，只是有些事情要與您商談。」
他這話說完，台下的目光轉移了些。
葉清隨意勾起嘴角，跟在他身後走去。他姿勢隨意，一隻手插在兜里，乍一看上去毫無攻擊力。然而走在他前面的人卻有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後背漸漸滲出冷汗。
終於到了指定的地點，他稍稍鬆了口氣，對葉清道：「請您在這稍候片刻。」
「沒問題。」葉清走進屋子裡。
這是一間會議廳，中央有一張兩米長的桌子，椅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旁。牆壁閃動著銀色的金屬光芒，葉清走過去敲了敲，挑眉：「合金的，是想把我困在這嗎？」
壓切長谷部的手按在刀鞘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這話言重了，我們怎麼會將您困在這。」主座上，一個人影浮現。
「影像？」葉清翻了翻眼皮：「這就沒意思了。」
那人笑容一僵，又很快維持住，笑道：「這次叫你來主要是想詢問你之前營養液的問題……我們發明的營養液都是經過檢驗后才給你的，其中不可能有問題。」
「所以你的意思是，失憶是我自己的問題嘍。」葉清換了個站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也可能是你的身體中有未知因素與營養液互相影響。」男人道，他看著葉清的神色，慶幸自己是以影像的方式出現的，不然說不定下一刻葉清就會衝上來撕碎他。
「我說……」葉清皺了皺眉，手指按在桌面上，身體前傾，幾乎湊到影像面前：「你們是自己智商有問題，還是把我當傻子？」
他眼瞳微微縮起，嘴角咧開，露出個被人一眼看到就會把他打入反派陣營的笑，兩顆虎牙這時候看起來就像是猛獸尖利的獠牙：「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我就有理由下手了。」
「你想做什麼？」男人坐立不安起來，他的手緊緊捏著椅子的扶手：「我警告你不要輕舉妄動。」
「警告？」葉清滿不在乎的挑了挑唇：「我想你們在抓我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查看過我的所有資料，說實話，我還以為你們這麼有自信，是有什麼制約我的手段。」
男人不安地摩擦著手指。
「看來只有失憶的手段。」葉清搖了搖頭，看樣子有幾分失望：「所以說你們太過心急了，說不定等我失憶到沒有記憶，就能掌控我了。」
當然，等他失憶到七歲，估計就會去端了時之政府，所以這個假設不存在。
現在一鍋端也不是不可以。
葉清微微笑了笑，似乎一下子恢復了平靜。然而他這副模樣讓男人心底更是湧現出不好的預感，下意識低喝道：「你要做什麼？」
「我隱約記得，為了防止溯行軍突襲，每一個地方都會設下去總部的陣法。」葉清慢條斯理地道，看著男人猛然變化的臉色，回頭招了招手：「長谷部，走了。」
「你不能這麼做！」男人在後面大喊道，然而葉清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門被關上，男人原地坐了一會兒，便焦急的拿起通訊器，向上報告這件事。他們雖然具有靈力，可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戰鬥能力早就下降到零，那些刀劍也不一定能從葉清手裡保住他們。
必須提前做好防範才行。
「主君，你是要去時之政府總部嗎？」壓切長谷部跟在葉清後面，看他目標明確的行走線路，猶豫道：「只有我們是不是人數太少了？不然回本丸尋求增援？」
「算了吧，給你們療傷的靈力足夠我在時之政府殺一個來回了。」葉清翻了個白眼，「還有，不是我們兩個人，是我一個人，你到時候在外面站著。」
「這怎麼可以？」壓切長谷部立刻說道，「我的職責是保護主君，一定要和主君同進退！」
「你去了也只會給我添麻煩罷了。」葉清輕嘖了一聲：「萬一在我顧不上的時候，被誰抓住了當作人質，我可不會去救你。」
這話聽著有些傷人，但壓切長谷部沒有在乎，而是非常聰明的道：「就算在樓外面也有可能被抓住，不如我和你一起奮戰在一線，還能為你減輕壓力。」
他說的似乎也對，葉清皺眉想了想，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行，那你跟著我，到時候可不要心軟。」
「只要是主命我都會遵守。」壓切長谷部堅定的道。
說話間，他們兩人已經找到了傳送陣。金色的細紋勾勒出複雜美麗的圖案，葉清盯了它一會兒，才突然感嘆道：「不同世界的力量體系，似乎有趣的很。」
「如果主君願意，也可以體驗。」壓切長谷部道：「審神者們來自各個世界，很多人都願意相互交流，了解對方的力量體系。」
「到時候再說吧。」葉清擺了擺手。
他們站在傳送陣上，按下了啟動。在金光中，他聽到壓切長谷部低聲道：「主君還會擔任審神者嗎？」
「當然了。」葉清聽到了他的話，落地時輕笑著回道：「契約已經簽訂，我會完成的。」
壓切長谷部流露出放鬆了的神色，但下一刻又提起精神，如臨大敵的看著眼前現代化的大樓。大樓里吵成一團，但防禦措施似乎在不斷的開啟。
「這個龜殼好像很厚的樣子。」葉清挑起眉打量一番，也不著急，慢吞吞走到那，抬起手，輕飄飄一掌打在上面。
「警告，警告，遭受到攻擊，能量下降百分之十。」
刺耳的警報聲在大樓里瞬間回蕩。
剛才還覺得只是兩個人而覺得高層小題大做的人頓時怔住了，看向葉清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頭遠古凶獸。
他們從未見過能一掌打掉防禦罩百分之十能量的人！
葉清在外面甩了甩手，他能看到防禦罩表面的光芒暗淡了些，大致估算了一下：「比我想想想中的要硬一些，不過也就那樣吧。」
話語間，念能力覆在手上，強化了硬度，再次一拳打了上去。
他這次顯然是用了力的，胳膊上之前的傷口甚至緩緩滲出了血液。同時大樓里的閃起了紅色的警報燈。
「警告，能量剩餘百分之二十，低於百分之十將自動解除防禦措施。」
「警告，能量剩餘百分之二十，低於百分之十將自動解除防禦措施。」
「警告，能量剩餘百分之二十，低於百分之十將自動解除防禦措施。」
這條警報整整重複了三遍，機械女音冰冷的聲音引起了裡面職員的恐慌，他們四處奔跑躲避，然而總部的傳送陣被設立在外面，他們在樓里幾乎是瓮中捉鱉，即使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的高層，也因為一時耽擱而被堵在了這裡。
明明外面站著的只有兩個人，他們這一群人卻好像被圍攻了一般，慌慌無措。
「都冷靜，他只有一個人。」有人努力維持秩序，然而下一刻，防禦罩整個散開，人群轟的一聲也隨之向四周跑去。他們都想第一個踏上傳送陣，不管到哪裡都比在這裡強。
葉清的左手已經血流不止，但他表情不變，閑庭漫步般走進大樓中，堵住了大門：「早上好呀。」
他看著面露驚慌的眾人，微微眯起眼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別害怕，我不會對你們這些小員工做什麼的——只要你們告訴我，領導人員現在在哪。」
他揉了揉左眼，繼續道：「尤其是當初強迫我簽訂契約的那幾個，我給你們十秒的時間，之後每一秒都會殺一個人。」
「十。」
「九。」
「八。」
「七。」
每一個呼吸都會有一個數字落下，終於有人撐不住了，大喊道：「我知道，他們之前在十五樓的會議室中，現在在哪不清楚。」
「好的，非常感謝，你現在可以走了。」葉清露出個微笑，微微側過身，讓出一條可以通行的道路。
讓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害怕但又不肯放棄生的希望，便慢慢的走過去，一直注意著葉清的動作。
葉清真的沒有對他動手的意思，一直等他遠去，站在傳送陣上並啟動，他也沒有回頭。
金光閃過，見那人真的安全離開，所有人都躁動了，不斷有人說出新的線索，最後確定最後一次看到那些高層是在第十層的隔離室。
那裡曾是用來關押被送來的暗墮刀劍的，沒有鑰匙的話，想要進去和出來都十分困難。
正當被放過的人往外跑去時，葉清突然目光一凌，擋在一個人身前。那人穿著普通的員工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被攔下來時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地道：「有什麼事嗎？」
「你的氣味有些熟悉啊。」葉清微微眯起眼，嘴角上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人慌亂地擺手，卻突然從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猛地向葉清刺去。
「果然。」葉清輕鬆躲開，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你也是當時那些人里的一個吧，膽子不小，敢下樓混在普通職員當中。」
而且很顯然，他做了偽裝，如果不是葉清向來記仇，所有惹過他的人的氣息都牢牢記在腦海中，他可能一不小心就放過了一個仇人。
他沒有管那人的求饒，以及最後面目猙獰的威脅，只是伸出手搭在他的脖頸上，一把將其扭斷了。
剩餘的人驚叫一聲，拚命向外涌去。
葉清放走了所有說出線索的人，看著剩下寥寥無幾的人數，微微嘆了口氣：「這次過去，時之政府大概也差不多要倒了。」
「你會變成世界的罪人的！」剩下的一個人大喊道，他惡狠狠的盯著葉清：「如果歷史被改變了，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混亂。」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葉清攤了攤手，笑容里漸漸帶上了冷意：「當然，和你們也將沒有關係。」
其他人眼睛大睜，身子不斷的後退，想要躲避他的攻擊。然而葉清只是眨了眨眼，幾顆頭顱便衝天而起，在砸到地面上時，他們的眼睛還死不瞑目的睜大，瞳孔縮起，裡面除了恐懼還有不解。
壓切長谷部第一次看他用這種攻擊手段，身體顫了顫，看到葉清有些虛弱地吐出一口氣，又連忙走過來扶住他：「主君，你沒事吧？」
「沒事。」葉清擺了擺手，小時候的他和現在的他有很大的差距，除了戰鬥意識外，還有對力量的掌控。
對現在的他來說，雖然動用這個能力會損傷到身體，卻不會如九歲時的他那樣傷害到內臟與血管。
「走吧，去第十層。」也許是剛殺了人，葉清嘴角的笑還帶著戾氣與殺意：「那些蠢貨以為躲在隔離間就不會有事了嗎。」
他沒有坐電梯，而是一層層樓爬上去。他每一步都踏的很實，速度卻很快，一直在充當背景板的壓切長谷部甚至跟不上他。
很快，到了第十層，他順著路標找到了隔離室，沒有掩蓋自己的腳步聲。
「噠噠噠。」
隔離室里的人心跳明顯加快了。
「的確是熟悉的氣息。」葉清站在門口，伸手握住把手，晃了晃，沒有打開。
如果讓他使用蠻力轟開也不是不行，但之後手臂上的傷至少要多養兩個月，葉清若有所思的點點下巴，睜開一隻眼。
一股惡寒傳來，壓切長谷部下意識看向他，果然，那隻眼睛變了。之前只是單純的紅色，現在那裡面彷彿有鮮血在緩緩流動，無數惡意從那隻眼睛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