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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貝芷意提出問題的角度, 是和安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角度。


  他們在小島時間太久, 維克多和依坦骨子裡都是學者, 公關這些彎彎繞繞, 他們根本聞所未聞,唯一一個也算是在商界里打過滾的和安, 他更擅長做資產管理和企業管理,貝芷意這樣的路子, 他知道概念,但是很難想的像她這麼深入。


  假如, 有第三方介入。


  不管他是敵是友,也不管他背後的目的是什麼,有很多事情, 其實就能說得通了。


  如果病毒信封不是偷獵者發的,那麼就能解釋這封郵件之後, 偷獵者損失慘重這件事;如果抓住瞎子贊的人不是偷獵者,那也能解釋為什麼這夥人為什麼不惜燒了偷獵者的老巢,也要讓他們傷筋動骨了。


  他們先讓和安在動員大會上發現瞎子贊失蹤,然後等和安找國際刑警的時候,最大範圍的把偷獵者曝光了出來。


  他們看起來對偷獵者有深仇大恨, 對基地的志願者倒是沒有太大敵意。


  在暫時不清楚維克多到底是因為什麼被人敲悶棍的前提下,維克多起碼沒有死,為巡警通風報信的瞎子贊也沒有死, 瞎子贊的媽媽也只是被挾持疑似掉入沼澤。


  散會之後, 和安一個人坐在健身房裡, 嘴裡嚼著貝芷意帶過來的奶糖,沒剩幾顆了,所以他嚼得慢吞吞的。


  缺的那一塊東西,拼起來了。


  但是他仍然想不通對方的目的。


  他們痛恨或者說仇視偷獵者,照理來說,應該同他們是一個戰線的——痛恨偷獵者的人,通常只有環保衛士。


  但是他們的行為不像。


  寄病毒信件,挾持瞎子贊,用威脅的方式火燒紅樹林,他們的行為,肆無忌憚的比最近低調到不行的偷獵者還囂張。


  這世界上確實會有些人用做好事的名義罔顧人倫道義,但是他直覺,這夥人應該不是。


  就像貝芷意說的那樣,他們計算的很精準,了解遊戲規則,並且還希望用和安他們的計劃,借力打力。


  藏在黑暗中的陰謀家,和環保,不會有任何關係,只會和利益有關。


  和安把手裡那隻藍白色的蠢白兔揉到皺又拉到平。


  糖快沒有了……


  又答應了貝芷意不能嚼煙草……


  嘴裡總想弄點什麼吃的和安有些鬱悶,把糖紙揉成一團,又剝了一顆塞到嘴裡。


  為了利益……


  他在陰暗的光線下,緩緩的眯眼。


  想要阻止合同,想要弄臭他在業界的名聲,讓生態酒店計劃再也無法進入投資圈,那就說明,生態酒店這件事,和那伙人有利益衝突。


  他們也想在島上做點什麼?

  和安嚼奶糖的動作停了下來……


  偷獵者會妨礙他們,生態酒店和他們有利益衝突,不方便露面暫時只能躲在暗處……


  這三條線索,分明都是最關鍵的拼圖。


  和安把香軟的奶糖嚼出了煙草的苦澀,還缺一塊……


  動機……


  ***

  貝芷意拿著葯在健身房門口徘徊了十幾分鐘。


  和安一個人在裡面,沒有開大燈,會議結束后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先去休息。


  可是他……下午開始就沒有擦過葯,雖然這個人的癒合能力很可怕,那天的血肉模糊今天看起來就只剩下一些死皮和裸露出來的傷口,沒有化膿也很少再出水。


  貝芷意在門口又轉了一圈。


  她知道和安的心情應該非常差,紅樹林著火之前,簽了合同的那天晚上,他看起來意氣風發,像是蟄伏了多年終於確定了人生目標,那個晚上的和安有一點點肆意,帶著破繭而出后的放鬆。


  可是這樣的喜悅僅僅只維持了一個晚上。


  貝芷意透過窗戶看著那個坐靠在牆邊的身影。


  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覺得他堅不可摧完美無瑕,現在他變成了她的男朋友,她卻越來越覺得,他很孤單。


  他的周圍都是阻力,他想要做的所有事情,都得靠著他自己一步一步去摸索,會頭破血流,也會被迫繞很遠的路。


  她看著黑暗中的和安又低頭剝了一顆糖,她抿嘴,敲了敲健身房的玻璃門。


  和安抬頭。


  貝芷意捧著醫藥箱開門進來,蹲在他面前開始熟練地拆棉球開碘伏。


  「你以前從來沒做過這些事吧。」和安苦笑,幾天功夫,她的動作看起來都快趕上診所里的護士了。


  「做過。」貝芷意很熟練的扒拉下和安的黑背心,沁涼的碘伏擦在他的傷口附近,他肌肉縮了一下。


  「以前我家樓下有一隻野貓。」她輕聲慢語的,「懷孕生了一窩小貓,為了保護小貓不受其他野貓的欺負,它經常和其他野貓打架,身上有很多傷。」


  「我晚上放學回家,就會從家裡拿了碘伏下來幫它擦藥。」她聲音更慢了下來,帶著笑,「後來小貓長大了,它為了表達感謝,每天早上都會在我家門口放一隻死老鼠。」


  和安笑了。


  貝芷意擦藥的手也跟著輕快了一些。


  「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的是……」他扶著額頭,低低的笑出聲。


  用別的小男生哄女孩子的方法哄他,用小時候給野貓擦藥的故事跟他做類比,不倫不類的,卻每次都能莫名其妙的讓他心軟一下,痛一下。


  「我……不太會安慰人。」她羞澀的又用棉球沾了一點碘伏。


  她沒什麼朋友,從小到大的故事都是她一個人的,成長的煩惱喜悅驚喜驚嚇,都沒有人訴說,放在心裏面纏纏繞繞的,現在這樣的晚上拿出來作為聊天的談資,回憶里就蒙上了溫柔的香氣。


  「你很會安慰我。」和安握住她空下來的另外一隻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貝芷意消毒的動作僵住,緩了下才繼續,耳根悄悄地紅了。


  「累么?」和安握著她的手后就不願意放了,半趴在地上閉著眼睛。


  「不累……」貝芷意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有什麼累的,從事情開始到結束,她也只是跑了幾趟倉庫守了兩晚上門。


  「我很累了……」和安嘆息,握著她的手又親了一下。


  貝芷意的心就開始揪揪的疼,消毒的動作輕得像是不存在,連呼吸聲都輕了。


  「你快要回國了,這次我沒辦法陪你一起回去了。」他半趴著,背對著她,所以貝芷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因為他的話皺起了眉頭。


  還有八天。


  她最近天天在倒計時。


  她爸媽那邊肯定不會同意她再留在這裡,她如果再找借口留下來,她爸媽可能真的會飛過來把她打包送回國。


  和安這邊已經夠忙了,她實在不想再因為她的事情給他添亂。


  但是……


  她也實在捨不得走。


  八天後,和安背上的傷可能都沒有完全好。


  他現在晚上很黏她,偶爾做夢還是會叫媽媽,給他一杯水他會乖乖的捧著喝完,然後抱著她繼續睡。


  她捨不得和安。


  更何況他現在一個人,他還說,他很累了……


  「我……」她吶吶的開口,想著要不然再找個理由。


  跟她父母說這裡瘟疫橫行不知道行不行……


  這樣她就可以在這裡陪和安到瘟疫結束……


  「回去吧。」和安穿好衣服坐起身,把她摟進懷裡,「你總是要回去的。」


  貝芷意其實很看重家裡人,在她家裡人點頭之前,他們兩個之間總是有那麼點名不正言不順。


  「我把你的簡歷發給了我以前一個朋友,他在魔都有一家分公司,也是做公關的。」


  「你過去之後,可以先去他們公司上班,他們公司的資源不錯,對我們後續要做的公關營銷都有好處。」和安耐心的解釋,「你在魔都再做一個月,把這次鯊魚事情的後續解決了,一個月後,我一定會找時間來魔都找你。」


  「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見你爸媽,不管他們是要寫檢查還是要軟禁,只要他們肯點頭,我都同意。」


  「我說過鯊魚公關要是成功,後續會給你一份高薪的工作。」


  「你做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好,所以我也需要履行我的承諾。如果你爸媽答應我們在一起了,我會找你去上班的那家公司,用合作的方式讓你公關外派,薪資都由生態酒店這邊的財務出,到時候你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工作。」


  「志願者的工作畢竟不是長久的,沒有收入,老是這樣壓榨你的勞動力,就總是覺得我在欺負你。」


  他說到後面就有些不正經,撩起貝芷意的頭髮把玩了一下,壓著嗓子把欺負兩個字說的百轉千回。


  貝芷意紅了臉。


  她不是二十齣頭的小姑娘,公關這一行,她做了好幾年,成績還算可以,該懂得人情世故,她都懂。


  和安雖然不允許她和他之間只是試試,但是他幫她安排的所有的路,都是有後路的。


  不直接從生態酒店聘用她,就是怕她以後萬一後悔了,走的時候不至於沒了工作。


  和安有時候會對她耍心眼,怕她看出來,就會用這樣的方式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大部分時候都是沒有上當的,但是她本來就不是個會反對人的個性,很多時候就會由著和安這樣把話題帶跑。


  可是她這段時間已經被和安寵出不小的膽子,臉皮仍然是薄的,立場卻越來越堅定了。


  她悄悄地從和安手裡搶回自己的頭髮,安靜了一下。


  和安也跟著她的動作,安靜了一下。


  「如果我爸媽不答應呢?」她問,不允許他這一次又企圖用這一招矇混過關。


  和安搓搓鼻子。


  「我以前學的對付女孩子的那些招數,在你這裡就從來都沒有成功過。」他多少有些挫敗。


  當初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吵架能吵贏她。


  她不會吵架,但是她抓問題核心的本事真的……


  很會抓問題核心的貝芷意愣了下,問得有些遲疑:「你為什麼要學……」


  對付女孩子的招數……


  他以前很閑么……


  和安低頭看貝芷意。


  她擰著細眉毛,因為不太開心,微微的撅著嘴,認認真真的看他,彷彿她剛才問得問題是攸關生計的大問題。


  「我很早就想結婚了,只是可惜,一直沒有遇到你。」如果他能十六歲就遇到貝芷意,他估計他跟維克多一樣,現在應該也有好幾個孩子了。


  貝芷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驚著了,耳根眼尾都紅了,低下頭拽著和安的手一起擰了下麻花。


  「如果你爸媽不同意……」既然那些招數都沒有用,和安覺得,他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實話實說好了。


  誰能想到看起來溫柔無害的貝芷意,其實是個公關高手……


  談判桌上那些技巧,她比他熟多了。


  「那你就先在魔都待一陣子,我們慢慢來好不好?」他問她。


  既然彼此都認定了一輩子,在這樣的前提下,很多困難解決起來其實也只是時間問題。


  更何況現在島上的狀況撲朔迷離,他不想貝芷意跟著他一點福都享不了,還要跟著受苦。


  像今天這樣,大半夜的蹲在都是汗味的健身房,動作熟練的給他清理傷口,說一些奇奇怪怪的童年往事來安慰他。


  他覺得幸福,卻也為貝芷意委屈。


  被保護的那麼好的女孩子,在這裡用所有人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成長了。


  貝芷意她自己不知道,她這幾天留在基地里為他們守著大後方,讓他們換班回來能吃到熱飯菜,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


  基地永遠一塵不染,他們回來的時候,床上的四件套永遠都帶著曬過太陽后鬆軟的味道。


  她那麼怕蟲子的人,甚至幫他們每個房間都除了蟲,掃出了一堆蟲子屍體。


  說實話,他真的捨不得了。


  捨不得她付出那麼多,僅僅只是為了他。


  「我……想等這裡一切都步入正軌了,再讓你過來。」實話實說,其實很難。


  他有些說不清楚的大男子主義,他希望自己的女人可以安逸的生活,讓他承認他可能暫時沒有辦法完全護她周全這件事,有些傷自尊。


  所以他說完了又搓了搓鼻子,不太自在。


  貝芷意又沒有馬上接話。


  她每次不馬上接話,後面放得都是大招……


  和安的背下意識的挺直,拉扯到了肩胛骨的傷口,他嘶了一聲。


  貝芷意瞪圓了眼睛,半跪在他身前探身子去看他肩胛骨上的傷,他穿的背心雖然很松垮,但是多少還是會磨到傷口,依坦說,燙傷的傷口不能捂,他這樣動不動就磨到傷口,好起來會很慢。


  「你要不……不要穿衣服了。」她趴在他肩膀上,撩起他一邊的衣服。


  「……」和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無語的看著她。


  「穿衣服會碰到傷口……」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貝芷意一邊紅著臉解釋,一邊趕緊從他身上爬下來。


  「我覺得你可能對我有些誤解。」和安抓住她手忙腳亂想要跟他隔開距離的手,攬著她的腰重新回到之前的坐姿。


  「我有需求。」他屈指彈了下她的腦門,「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再說我就不忍了。」


  熱帶島嶼,平均氣溫都在三十度往上,他們穿的已經夠薄了,她還要求他把最後的布料都去掉。


  那他肯定忍不了了。


  最近他上廁所的頻率都變多了。


  她為什麼會覺得他裸|著|上|身抱著她,還能坐懷不亂?

  他又不是不|舉!

  貝芷意捂著額頭點頭,臉紅彤彤的,窘得想要原地爆炸。


  和安喜歡肢體接觸,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摸手攬肩甚至擁抱都是常態,和安骨子裡面是個紳士到極點的人,兩人肌膚相親的時候她哪怕偶爾會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和安也絕對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久而久之,她也忘記這樣會不妥了。


  今天他這樣咬牙切齒的點明,她瞬間就感覺到了男女有別,偏偏和安仍然把她摟得死緊,不允許她臨陣脫逃。


  ……


  他們剛才說到哪了……


  她爆紅著臉強迫自己想別的事情……


  她絕對不能讓和安發現,她其實也挺喜歡這樣的擁抱的。


  晚上黏人的人,不僅僅只有和安。


  「那個……」她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真的變了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開口說話。


  「嗯?」埋下炸|彈就不管的男人不負責任的嗯了一聲。


  「……」貝芷意氣得想掐他,被他笑著躲開了。


  她悻悻的,又捨不得他扯到傷口。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討厭……


  她紅著臉,又拽著和安的手跟她一起擰了一會麻花。


  好不容易把心跳平息下來,終於想起了剛才說了一半被他帶跑的話題。


  「如果我爸媽不同意,我也想直接過來工作。」


  「我爸媽……從來都不會阻礙我工作。」貝芷意的臉紅終於消了一些下去,「如果是公司外派,他們不會說什麼的。」


  就像這次她說過來做志願者一樣,哪怕她父母十萬個不想她跑到這種異國他鄉窮鄉僻壤,也到底沒有多說什麼。


  她父母很清楚,一份工作和經濟獨立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們太希望她能夠在社會上安身立命了,所以在他們心目中,工作比一切事情都重要,就像她讀書的時候,成績大過一切一樣。


  她說完之後,又有些羞愧。


  來這邊之後,膽子越來越大,現在都敢和男人用讀書學來的招數算計父母了。


  真的像她姑姑說的那樣……女大不中留了。


  她被自己腦子裡蹦出來的俗語羞恥到,低著頭又蘑菇了半天。


  和安就這樣看著她從臉紅到臉微紅然後臉又變成了番茄醬。


  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從貝芷意進來后,他的嘴角就沒有彎下去過。


  她這樣蘑菇的慢性子在他眼裡看起來,都是十萬分的可愛。


  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是又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不好意思說,只能自己消化一下。


  和她動不動就腦補他會用肌肉掐死她一樣,她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腦洞,都和她一樣,小心翼翼毛茸茸的,讓人心軟。


  「我還是想讓這裡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再讓你過來。」他堅持,不再為了面子問題含含糊糊,「我真的不一定能保護得了你。」


  敵在暗他們在明,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第三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個第三方介入,還是貝芷意想出來的,他們這三個大男人,除了一身力氣之外,腦子似乎都有些不太夠用。


  萬一還有下一次。


  萬一下一次陷入險境的人是貝芷意。


  他簡直不敢去想象那樣的畫面。


  「我是那種如果做了恐怖片主角,恐怖片只能放一分鐘的人。」貝芷意抬頭,紅著臉笑眯眯。


  和安覺得她都有些洋洋得意。


  「什麼意思?」他心情也莫名的變得笑眯眯。


  「就是如果有人跟我說,這個門絕對不可以打開,我就一定不會去打開。」


  她是那種特別沒有探險精神的人,沒有好奇心,有人跟她說前面有危險,她絕對二話不說往回走的人。


  她沒有恐怖片主角那樣好奇的性格,聽到門外有聲音絕對不會忍不住去看,她是那種藏好絕對不去招惹的個性。


  「所以我很安全,你讓我在基地我就絕對不會出門,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自作主張。」她還是笑眯眯的。


  這是她最近發現的她身上的優點。


  她自己發現的。


  原來膽小怕事在這裡,其實是很不錯的性格。


  她起碼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和安擔心。


  「我想陪你。」她紅著臉,維持著這樣的勇氣和好心情,「好不好?」


  雖然她做不了什麼事,但是她可以幫他們解決部分思維誤區,她還可以幫他們守著大後方。


  她喜歡這樣被需要的感覺。


  她對和安……有些上癮。


  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短短二十幾天,她從一個唯唯諾諾時刻擔心別人怎麼看她的人,變成了一個在思考的時候,先把她自己同和安放在需求位子上。


  她因為被需要,漸漸地,破繭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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