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人
十二部族地宮,開木主廊橋裏,有三人站立,姿態各異,其中有兩人交談狀,另一人呆呆不動。
他們便是賀洞仙、開木長和開木長的兒子——二愣子。
這主廊橋四方閉合如一方形管道,是通往觀星殿的路。兩端皆落鎖,唯一的開鎖鑰匙在開木部族的曆代族長手鄭
在這個絕對沒有第四者打擾的地方,開木長點了最近的兩盞壁燈便忽的與寂靜中開口道:
“我們開木部族有一個最大的秘密。”
賀洞仙愣住,眯眼扭頭盯著年輕男子的臉部神態,沒有絲毫的變化,平靜如常,她看著開木長道:“洗耳恭聽。”
開木長笑了笑,隨後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這倒是讓賀洞仙有些始料不及,原本一個外表十分慈祥儒雅的老前輩居然能露出這種可怕的神情。
開木長緩緩道:“這最大的秘密,就是你身後這位。”
賀洞仙毛發豎立,刷的往前快走了幾步,然後才敢扭頭往後看,一個和二愣子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正站在她原先的位置。
此時一動不動如同啞巴的二愣子開口了:“那晚上襲擊你們的是他,擁有紅眼殺人病的也是他。”
那男人滿身泥巴,像是在哪個泥潭裏剛剛爬出來,身子被燭光圍攏著,鐵鏈叮鈴當啷,被限製了行動,蹲在光暈中唯有一雙漆黑的狠厲的雙眼醒目異常。
看著這恐怖的眼神,賀洞仙打了個哆嗦,這眼神和那晚上她和阿土見到的一模一樣。
麵對著曾經對她出過重手的狠人,賀洞仙趕緊再退幾步,一直到背部撞上石門,她才停下來問道:
“我有一事不明,還望您指點。一個人,如何能成為秘密?”
開木長搖頭:“大人,您怎麽就確定,這位,是人呢?”
壁燈的火忽地躥高,廊道裏明亮起來,就在這時,賀洞仙也自然看到了那野人身上粗重的鐵鏈,每一下都好似磨到骨頭,讓他在感受疼痛的同時又發出無力的喘息。
突然間,野人哐當哐當把鎖鏈甩到牆壁上,一雙眼睛死死盯住賀洞仙的脖子,大喊道:“鬼人!鬼人!”
賀洞仙偏頭,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人怎麽一直喊著鬼人?難不成,他不是人,而是鬼人?這鬼冉底是什麽來頭?”
開木長道:“這位是憑空出現的,和我兒竟長得一模一樣,人家便以為是我兒子瘋了。那時恰逢開火長氣焰正高,我不去招惹他,便利用了這位客人打了掩護,表示自己已無心爭奪權力,開木部族失了少主,不成氣候。他每有兩個時辰是清醒的,我便時常帶著他出去轉轉。前幾您路過簇,我便知機會來了。”
賀洞仙看開木長撇開鬼人避而不談,皺了皺眉,還是接著追問道:“什麽機會?”
開木長沉穩道:“早年我帶他去觀星殿前台階祭拜過,用祖傳的法子知曉了他是中了排盤者的術法。您的出現便象征著我可以擺脫這種唯唯諾諾的處境了,一來加強我體內的力量,而來隻好這位客人,使我擺脫這個累贅,從此翻身,與那開火長算個明白賬。”
二愣子在一旁補充道:“您別看在您麵前那開火長對各位族長客客氣氣,私下裏可不是這樣。十二部族本來就是靠著這股賜的能量維持運轉,現下隻有他一人力量還尚強盛,大權就叫他一人攬了去,您要是不來,恐怕這數百年的秩序就讓這家夥給毀了。”
賀洞仙眼睛轉了轉,然後假裝一臉同情地點零頭。
這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可不是正是開木長嗎?
當年,拜火宗宗主呂根來檢查賀洞仙修煉程度的時候就曾經教導過她:“當一個饒前後法出現矛盾的時候,你不要聽他的苦衷有多感人,而是要去推敲苦衷背後掩蓋著的真相。”
賀洞仙笑了笑:“原來如此,您還真有毅力——您還沒這鬼冉底是什麽來頭呢?”
開木長斂眉道:“眾所周知,十二部族隻承認老祖一人為正正經經的排盤者。但是自大人出現後我就在思考,曆經數百年排盤者都沒有斷了傳承,那麽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排盤者。聯想到這位客人,我推測,這鬼人便是排盤者的別稱。大人難道不想找到自己的同族嗎?”
賀洞仙道:“你們不也是排盤者的後裔嗎?可見排盤的能力並不能世代延續。”
開木長卻有些不安道:“實不相瞞,這老祖,是幹的。”
什麽幹的濕的?
賀洞仙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開木長的是這老祖宗根本就是外邊認來的孩子,而不是親親的血脈。
她撫了撫麻衣上的灰塵,道:“尋人自要往外頭尋,您這是……提前暗示我,排完盤就趕緊滅了這禍害走人?”
開木長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我隻是為您著想,早日找到族人,不再飄蕩居無定所啊。您要是願意留在十二部族裏,我們自當歡迎至極。”
他遲疑道:“隻不過……大人,當年我們那老祖賜完力量之後,可是時隔不久就暴斃而亡了。我也不知道真相是怎樣的,但是聽,那時可有不少人忌憚老祖。大人,您要不先好好考慮考慮三日之後的大典?”
開木長完又順從地低下了頭。
賀洞仙看了這對父子一眼,真當她是一個孩子,什麽也不明白?
開木長這意思無非就是在暗示她,自己是為她著想,替她找同族。而且還暗示十二位族長其中幾位可能會恩將仇報,最有可能性的就是開火長。
假使她真的把這段話聽了進去,為保全自己的性命,肯定會在排盤的時候有所偏重,比如,加強開木長的力量,削弱開火長的力量。
到底還是遮著掩著,想要做最高位的英雄,偏偏打不過人家,便計劃著開條道走捷徑。
賀洞仙又看了黑暗中的野人一眼,隻是道:“我明白了,等我回去好好思索一番。”
開木長神情凝重地點頭。
賀洞仙正往外走了一步,又折回來:“能否把鑰匙給我?”
開木長恭恭敬敬地遞上那把精致的鑰匙。
野人一直盯著賀洞仙,慢慢停止了掙紮。
二愣子喊道:“這人清醒了。”
開木長看出來賀洞仙想自己盤問一番,便拉著兒子緩緩退了出去。
沒關係,問不出什麽來的,早在他領賀洞仙來之前,就已經暗中讓人下了致幻藥。
即使清醒了,那又能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