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醉生夢死
第三章：醉生夢死
那老頭臉色青白，沒有笑意，他長著白色的山羊胡須，身上披著件破舊的長衫，看起來之前是個讀書人，卻拿了一把鋒利無比的捕，看起來好像是因為生計所迫無奈當了屠戶。
但是，在這個詭異的地方，任何一個陌生人，尤其是一個不停在磨刀的陌生人，都應該引起高度重視。
敬月庭把賀洞仙護在身後，斟酌著怎麽開口比較恰當。
賀洞仙知道敬月庭在保護自己，她很感動，但還是忍不住稍稍探出一個頭去看那老頭。
老頭從池子裏掬了一捧暗紅的水淋在捕上，然後又斜著磨了石頭幾下，整個過程中隻有水聲，呼吸聲，以及一直在回蕩著的奇怪的撲通撲通的聲響。
敬月庭還沒想好怎麽開口，那老頭就嗬嗬一笑，開口道：“我這捕，友覺得用來殺鶴利索嗎？”
“.……前輩笑了，”敬月庭心裏一驚，穩下心神道，“敢問前輩這是何處？”
老頭仿佛聾了一般，又自顧自的繼續道：“那隻鶴可真啊，不夠我作下酒材。”
賀洞仙隱約覺得那隻鶴指的就是自己，她站出來遲疑道：“前輩是在和我話嗎？”
老頭隨意嗯了一聲，“用來殺鶴怎麽樣？”
這話問了兩遍，現在明確是對她的，賀洞仙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涼颼颼的，她強笑道：“大材用。”
“哦，”老頭慢吞吞的轉身來，伸腿伸腰，“你再一下我這把刀，我就考慮考慮不殺你。”
一把捕有什麽好誇的，而且兩人素不相識，一見麵就兵戈相向，這也太為難人了。
不管是不是在笑，為了活命，賀洞仙仔細端詳了老頭手裏提著的捕，發現它刀麵光潔無比，刻著幾個字，刀身略長，刀口處有無法忽視的裂紋，這把捕原來應該是一把長刀，由於一些原因斷成了兩截。
感謝伴火長老對她的知識掃盲，賀洞仙一出自己的想法，那老頭就點頭道：“不錯。”
再然後就沒有後續了，三人全在那裏沉默著。
老頭想起來道：“哦，那女娃娃，你剛才問我這裏是哪裏吧。”
敬月庭看著他謹慎的點零頭，把賀洞仙拉回來。
“我們在那鱉孫的肚子裏，”老頭青白的臉一陣扭曲，有點點血紅浮上來。
鱉孫？賀洞仙轉念一想，可能是那個叫鴉啼的男孩，她問道：“前輩知道如何出去嗎？”
老頭冷漠道：“乖乖，你可真不會話，我要是知道怎麽出去你們還能在這時候碰到我？”
賀洞仙立馬噤聲，看樣子還是敬師姐講話比較好聽，她就不添亂了。
敬月庭摸著賀洞仙的頭安慰了她一下，隨後道：“前輩認識外麵那兩個孩子嗎，您是如何得知自己在那鴉啼的肚子裏的？”
“哦，那鱉孫叫鴉啼，我給忘了，”老頭淡淡道，“我以前是個仵作，驗屍的。”
原來如此，當仵作的比普通人要熟悉身體內部。
敬月庭還想追問，那老頭就突然暴起，“你剛才了孩子兩個字對吧！”
“是的，前輩有什麽要指教的地方？”敬月庭心下一陣奇怪，那兩個人難道不是孩子嗎？
“是個鬼哦，他倆的年紀比我還大，你叫我一聲孩子給我聽聽？”
這位前輩看起來脾氣不太好，敬月庭默默地無視了後麵那句話，接著道：“前輩何出此言？”
老頭坐下來摸摸腳底，一邊拿池裏的水洗一洗，又一邊拿濕漉漉的手反複地在自己本來就髒的衣衫上擦拭著。
“拜木宗，醉生夢死，聽過嗎？”
“醉生夢死是四千年前拜木宗宗主煉製的秘藥，功效不明，已經失竊了。”
老頭讚賞的看了敬月庭一眼道：“不錯，那孩兒，你多學著點。”
收到老頭視線的賀洞仙挺直了背，靜靜地聽著兩個人講話。
“那秘藥就是被那兩人偷了去，然後得到了永生之軀。”
永生之軀？敬月庭詫異了，之前她完全沒聽族中長輩講過，而且拜火宗的文獻裏也從來沒提到過這些東西。
賀洞仙插嘴道：“那現在的六大宗掌門年紀也和他倆差不多啊，除了容貌外形，前輩如何看得出是永生之軀呢？”
老頭也很直白，“不知道，聽我孫子講的，要是有錯，我出去後把他狠狠揍一頓。”
這下好了，所有緊張的氛圍一下子就沒了，敬月庭眼神複雜的看了賀洞仙一眼，師妹還挺機靈的。
老頭無所謂的講道：“我不管，他們年紀肯定比我還大，要不然怎麽關得住我，就算是賦異稟打娘胎就開始修煉，才這麽點歲數肯定也比不過我。”
賀洞仙默默讚同的點點頭，她想起來了她要用二十年修為抵人家兩千年修為的事情。
敬月庭連聲稱是，問道：“前輩在裏麵呆了多少年了，可有出去的頭緒？”
老頭撓撓腿道：“不多，也就六百多年吧，我想著把刀磨得鋒利一些，應該能一路衝出去。”
賀洞仙兩眼放光，高胸道：“那我們一起幫您，用火把肉烤熟應該好切一點吧。”
敬月庭也沒意見，兩人一起看著那老頭。
老頭驚奇道：“喲謔，兩個娃娃都是火靈根？進過宗門沒？”
賀洞仙想起來呂根的囑咐有些遲疑，敬月庭擋住了她道：“我們正要去求學呢。”
這話沒錯，隻不過是去外麵求學。
老頭道：“那我們可以開工了，我這刀磨了六百年也磨得差不多了。”
六百年，怕是已經給磨薄了不能用了，賀洞仙在心裏默默地想道，轉眼看到依然厚實鋥亮的刀麵，她明智的選擇沉默。
敬月庭點頭道：“前輩，我們準備好了。”
老頭話也不多，直接提著刀衝了出去，身形矯健，在不停蠕動的地麵上依然跑的很穩。
賀洞仙看見了，拄著遊冰棍急忙跟著敬月庭也往來時的路跑，她暗自發誓，出去後一定要向那前輩討教一下這個身法。
敬月庭很快就追上去了，還不忘拎著走不穩的賀洞仙。
她在前麵一放了火，那老頭就馬上衝進去，眼睛都不帶眨的，好像不怕燙。
“這肉怕是連一分熟都沒到吧。”
賀洞仙輕聲道，她倆看起來就是多餘的，放火好像隻是為了給大佬助興。
敬月庭補充道：“前輩記性好像也不大好，別是我們進來後他才想到要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