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變。態
謝粟得知慕北燕被抓,書本也看不進去,渾渾噩噩坐在客廳。
她面上很冷靜,心裡七慌八亂擰成一團。
她要等喬盛回來,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然而用腳指頭想,喬盛未必會幫她,慕北燕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頂多是他友人的女兒的師兄,八竿子打不著。
可除了找他,還能找誰呢。
她的堂叔傅驍早已拉入黑名單,躲他都來不及,別提主動找他受罪。
她瞅著正在廚房忙著準備晚飯的喬女士,暗自犯愁。
喬盛今天有應酬,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喬湫剛洗了澡,穿著身粉色的睡衣,白皙的臉頰熏得泛紅,見她鬼鬼祟祟的晃悠,便問:「你在做什麼?」
謝粟一看見她,頭更大了,支支吾吾說:「我找爸爸有事?」
「什麼事。」
「這……」
喬湫捋起頭髮圈在指尖,譏笑道:「怎麼,還有什麼我不能知道。話說,你跟你那位鄰居哥哥關係可真好。」
謝粟垂下睫毛,略一思索,「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千古佳話一點也沒錯。為了不耽誤時間,節省彼此摩擦,她只好把慕北燕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盤供出。
慕北燕準備去附近餐館吃飯,誰知撞見一個男人光天化日猥瑣一個小姑娘,傷風敗俗,不堪入目。
道德觀強烈的慕北燕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便是保住小姑娘,擋在自己身後,這麼一插手,男人氣急敗壞,掄拳直上。
慕北燕可不是軟柿子,好歹也是少林寺前五高手,出於正當防衛,本能擋住了攻擊。
不料猥瑣男瘋狂打call招來了幾個狐朋狗友。
一場驚心動魄的比武大會,一發不可收拾的進行了。
慕北燕身子清瘦,下手利落,少林武學融會貫通,他倒是有心應戰,不幸的是那幾人不經打。
尤其猥瑣男更是脆弱的不堪一擊,斷了幾根肋骨,被抬去了醫院。
後來知曉猥瑣男後台硬,不僅是個富二代,還跟某大導演沾親帶故。
「這件事不是師兄的錯,要不是那個男人,也不會變成這樣。」
喬湫眉毛不經意皺了下,「這件事,爸爸也幫不了你。」
她一怔,「那……那怎麼辦?」
「我怎麼會知道,你自己看著辦吧,沒功夫參與你的事情。不妨告訴你,你讓爸爸去熱臉貼冷屁股求爺爺告奶奶,最後會搞得顏面全無,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做出愚蠢的事情。」
「不行。我一定要幫他。」謝粟想也不想地回答。
喬湫眉毛一挑,睜著笑盈盈地眼睛:「謝粟,你不會喜歡他吧?」
「沒……沒有。」謝粟一下子氣勢孬了,眨了眨眼睛,臉頰騰地紅了,她也搞不懂這種感覺。
「他是我鄰家大哥哥,幫過我很多。」
「那麼只要能救出他,無論要你做什麼你都會做嗎?」她眯起眼睛,手指把玩著臉頰的碎發,似笑非笑的樣子像只狡猾的狐狸精。
謝粟心裡直打鼓,一股氣息積在丹田,無處爆發。
她是什麼樣的人,自己一點也不清楚,要想幫到慕北燕,想破腦袋也找不出方法。
默了半晌,還是把丹田那股子氣壓下去了,點頭。
「那我便給你出個主意。」
「?」
「知道七中的溫羨嗎?他的爸爸是省局行長,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只要你能勾引到他,別說救出一個慕北燕,哪怕把那個富二代送給你當球踢,易如反掌。」
「……」謝粟呆愣了。
喬湫無聊地打了個哈哈,「算了,我話說到這個份上,做不做就是你的問題。畢竟你是個很矜持的女生,還沒有追過誰。跟我自然不可比,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喜歡研究什麼易筋經。」
「……不是易筋經,是本草綱目。」
「我管你什麼目!自己想清楚!」
喬湫氣的瞪大眼睛,砰的摔門入室。
謝粟靜悠悠地站在原地,久久無語。
沒想到她有求人的一天,那個出了名的溫羨竟成了最後一條出路。
她默默抓住胸口的衣服,猶如揪住了鵝毛般的神仙草。
不過,要她去追求一個男生,對於沒有戀愛經驗的人而言真的好想哭。
——
體育課上,學生們在老師一聲解散中歡呼雀躍。
謝粟蹲在草坪上,白皙的臉擱在手臂上,身上的校服寬鬆的遮住嬌柔的身體,她漫無目的拔草,抬起頭瞭望對面七中。
這才幾天,阻斷他們兩所學校的那面牆都被鑿了。
這麼放空一望。
七中跟一中猶如一條生命線,交疊在陽光明媚水平線上。
同桌宋茵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在想什麼,這兩天無精打采。」
謝粟接過礦泉水,抿了口,搖了搖頭。
「你真像青燈古佛下的小和尚,沒有七情六慾,除了發獃就是念書,好沒有激情。」
「激情已經貢獻給炎熱的太陽兄了。」
曬得要死還上體育課,同胞們精神可嘉。
她站起身,疏鬆筋骨,用手遮住頭上曜日,望著那屋檐高聳的教學樓,睜著黑溜溜的眼睛,道:「我想……」
宋茵聽得一頭霧水,「?」
「我要去追求七中那位愛打諢的校霸。」
宋茵:……???
——
西邊的晚霞將天空渲染的恍如夢幻,空氣中飄著馥郁的花香。
七中高一跟一中放學時間一致,謝粟收拾書本,背著書包,沿著操場那條路,跑去了七中。
七中一年級剛放學,謝粟趕上時間,喘了喘氣,朝著裡面掃了一眼。
突然忘記問宋茵要一張溫羨的照片,不知此人長得什麼樣子。
謝粟扎著短馬尾,臉頰纖小白皙,嬌軟的身影徘徊在外面,驀地吸引了眾多男生的視線。
「哇哦,好正的女生啊,我怎麼沒發現咱們一年級有這麼個尤物?」
「這麼個嬌滴滴的妹子,我去搭個訕。」
「我看她的校服好眼熟,靠,她是一中的學生,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中考狀元啊!」某位男同學轉身一看,發現同桌已經消失不見了。
「嗨girl,找哥哥我的嗎?」一個染著卷紅髮的男生依著牆壁,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謝粟打小見過世面,就是沒見過流氓,一時懵住,不知怎麼發話。
這女孩乖巧的讓人想把世上所有的玫瑰花都捧到她腳下,一時沒能剋制住色心的男生,伸出咸豬手抓住她的肩膀,露出發黃的牙齒,在謝粟一臉呆愣的表情里,慢慢地湊近。
她眼睛一顫,在明白對方要幹什麼時,單手箍住他的手,一個翻身踹上他的膝蓋,男生疼的哎呀直叫,「你做什麼,快放手!」
「對不起,你,你知道溫羨在哪裡嗎?」
「知道知道,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手,拜託了小美人。」
一腳把他踢跪在地,她歉疚道:「我也不想打你,不準這麼沒禮貌。」
「好好好,我他媽發誓好不好??」這美人竟然是帶刺的玫瑰,腿腳功夫哪裡學的,媽的!
謝粟緩了口氣,這才放開他,「我找你們班溫羨。」
「啊,那是我們大哥,你有什麼事跟他說!」丟下一句話,男生趕緊逃之夭夭。
謝粟隨聲,狐疑地轉身看過去。
霞光籠罩,夏風拂面。
走廊里,幾個男生勾肩搭背笑鬧成一團。
其中一個男生穿著乾淨的白襯衫,桃花眼漆黑勾人,下顎線條柔和,唇紅齒白,黑髮落在睫毛上使他煩躁地眨了下眼睛,修長瑩白的指骨捏著把摺扇,身材拔高,氣質出眾。
「發生什麼事?」男生掌開扇面,扇去燥熱感。
「那個……」
溫羨凝眉打量這個軟綿綿的女孩,穿著非常土氣的校服,依然掩飾不住一張清純漂亮的臉,漆黑的眼睛垂下,睫毛像羽毛浮動著一層霞光,抿唇的動作都他媽迷死人。
他遂攏了攏扇子,俯身笑問:「你是誰。」
「你好,我叫謝粟。」溫聲介紹。
溫羨瞥向她,翹著二郎腿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嚼著口香糖,眉眼再也沒抬過。招呼身邊幾人,抬眼示意他們速離現場。
那幾人意會過來,竊笑著進了教室。
「你說叫什麼來著。抱歉我語文不好,不知道是哪個酥。」
謝粟黑溜溜的眼珠子瞅著他,抿了抿唇,聲音清透似水,像糖絲一樣的甜,「罌粟的粟。謝粟。」
「喔,你叫謝粟。第四聲是吧。你來我們七中職校想找誰,我讓人幫你帶過來。」
謝粟笑著回:「我找溫羨。」
「……」
他懵住了,腦子卡機了半會兒,眨了眨眼睛。扭頭見那麵皮一樣薄的臉,倒也不像個撒謊精,怎麼說話口無遮攔的。
溫羨掏了掏耳朵,問:「你找他有什麼事?他欠你錢了?」
「不是啦。其實我,我是他的狂粉!嗯,從……上次籃球賽見到他,非常的喜歡他。」
她憋著口氣才把這話說完,感覺頭頂都快羞的冒煙了。
「……」
溫羨眯了眯眼,面色冷峻。
原來是他的追求者之N……
「我知道,我長得不夠好看。我聽說——他比較眼挑,很會玩,脾氣不好,易燃易爆。私生活喜歡那種熱情開放的女孩,像我這麼沒經驗的,他應該也看不上我。」
操,誰他媽亂潑壞水!
平心而論,他是眼光高,談過的女朋友什麼貌美如花、身嬌體軟、清純可愛多的是。
可這丫頭長得——也太他媽正可。
不感冒。
溫羨掩唇,虛掩著睫毛,低咳幾聲,若有若無捏了捏指骨。
「你想追求他?」
「嗯。」
「真是勇氣可嘉,你不知道他是個混混嗎?」
「知道。」
「那就是真愛了?」
謝粟含糊地點頭,急得慌。
不能再真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位大爺不喜歡平平無奇的女生。」
「……」
見她耳根通紅,臉色蒼白。溫羨變態的心裡樂壞了,「他喜歡風騷性感的女生,看看你穿著這麼籠統古板,嘖嘖嘖,長的就是太正了,他是不喜歡這類型的。」
性感?風騷?
這幾個詞在她腦中過濾了遍,怎麼也想象不出何為性感風騷。
「看你這麼誠心,我先透露下他的行蹤,周末他會去MT打撞球。你先想想,怎麼把自己打扮的讓他一眼就招架不住,這樣他才會感興趣多看你幾眼,知道嗎?」溫羨扇著風,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壞。
謝粟捏著自己校服衣角,獃獃的撓了撓頭髮。
果然,那個溫羨是個宇宙色-情-狂-魔,一眼就招架不住是個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