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渣爹不渣(8)
等到上了車,被英俊男人拿下頭上遮擋的襯衫,一直緊張綳著神經的喬盼盼身子猛然僵硬起來,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然後,對上了衛明言鎮定冷靜的臉。
「沒事了。」
見少女身子還在不停地顫抖著,男人轉過頭,目光直視前方,「先到我家去,叫醫生來幫你看一下。」
其實以喬盼盼現在這種情況,到一個成年男人家裡去是十分不妥當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剛剛被衛明言救出來的緣故,女孩瑟縮著身子,信任的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那麼顫抖,「謝謝衛總。」
之後的一路上,兩人沒再交流,偏偏這種寂靜的氛圍反而讓喬盼盼慢慢冷靜了下來,至少身子已經顫抖的不是那麼厲害了。
車最終停在了一個小區下。
衛明言先下車,又去幫喬盼盼拉開了車門,溫聲道,「到了。」
現在已經快要將近十二點,小區周圍沒什麼人,女孩下了車,在昏暗的路燈下緊了緊身上衣服,重新開始緊張起來。
男人只當是沒有看到她的緊張,將車停在車位里,便帶著女孩上了樓。
衛明言的家在最頂層,進了電梯后,明亮的燈光讓喬盼盼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她站在電梯里,看著電梯門照出來的自己。
頭髮散亂,臉色通紅,身上披著過大的黑色外套,要多麼狼狽有多狼狽,她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將想要哭泣的欲/
望壓了下來。
電梯門開了,衛明言率先走了出去,女孩跟在他身後,看著男人背對著自己,在身上摸索著找鑰匙。
她沉默的看的英俊男人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最後撓撓頭,有點頭疼的轉身問自己的生活助理,「盼盼,下班的時候你看見我鑰匙沒?」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此刻處於最想哭的時候,可看著上司抓耳撓腮的樣子,喬盼盼又忍不住想笑。
她抿著唇,走到衛明言腳邊的花盆底下,將藏在花葉中的鑰匙拿了出來,「衛總,這是您上次丟了鑰匙放的備用鑰匙。」
「對對對,我都給忘了。」
英俊男人恍然大悟,鬆了一口氣接過鑰匙去開門。
經過這麼一出,喬盼盼的心慢慢放了下來,她站在門口,看著男人開燈沖她招手,「進來吧,不用換鞋。」
最終,女孩鼓足了勇氣,小心翼翼的踏了進來。
這對於喬盼盼來說是很不容易的,從小到大的經歷讓她很難不對一個成年男人保持戒心,即使他剛剛救了自己。
等到踏進客廳,喬盼盼就愣住了,不為別的,是這個房子布置的太溫馨了。
暖色系的牆色,白色漂亮的桌子,桌上的鮮花,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單身男人居住的地方。
「我剛剛叫了醫生過來,放心,他口風很嚴,為人也很正派,你先坐一會,馬上就來了。」
英俊男人一邊說著一邊進了房間,「我找找給我老婆買的衣服,你先換上。」
喬盼盼小心翼翼的站著,她之前在掙扎的時候身上沾了灰,不好意思坐在看上去就很乾凈的沙發上。
衛明言很快出來了,手上拿著一件還沒拆袋子的衣服,遞給了喬盼盼,「這是我給老婆買的,本來打算明天掃墓的時候燒給她的,你先將就著穿一下。」
「謝謝衛總。」喬盼盼囁喏的不知道第幾遍重複這句話,接過了衣服,有些緊張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去哪裡換。
衛明言笑了笑,指著另一個房間道,「你去這個房間換上吧,我去廚房煮茶。」
看著男人果真去了廚房,喬盼盼略微放鬆下來,抱著衣服去了衛明言說的那個房間。
推開門她就愣了。
牆壁被刷成了粉白色,大大的房間中央,一座漂亮的公主床靜靜躺著,床上是小女孩會喜歡的布偶玩具,地上也鋪滿了乾淨舒適的毛毯。
這是屬於一個小女孩的房間,而且是最夢幻最奢華的那種。
喬盼盼有些遲疑的踏了進去,牆上電視正在放著動畫片,是一部比較老的片子,她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也很喜歡看,因為家裡沒有電視,還會跑到好朋友家裡去看。
一個漂亮華麗的柜子站在牆邊,上面寫著一行字:【囡囡的玩具櫃】
作為衛明言的生活助理,喬盼盼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的筆跡,溫雅,端正。
囡囡,原來衛總的女兒不是叫南南嗎……
在南雅工作了這麼多天,喬盼盼清楚地知道衛總有多麼重視和想念自己的妻子女兒,他既然可以將掃墓當成是日常,那麼在家中為早逝的女兒布置一個漂亮的房間也是正常的。
喬盼盼不再想其他的,快速的躲在角落裡,換好了衣服。
這件衣服果然就如衛明言說的一樣,是給他的妻子買的,是一件長裙,溫和的顏色,非常適合氣質溫婉的女人穿。
女孩穿好后,抱著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恰好衛明言端著茶杯走出來,看到喬盼盼讚歎的笑道,「很漂亮。」
還不等喬盼盼道謝,門鈴響了起來,見女孩瞬間緊張起來的神情,英俊男人沖著她溫和的安撫,「估計是醫生來了,她就住在這附近。」
門打開,果然是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
見到是個女醫生,喬盼盼稍微放鬆了下來。
「你幫她看看,我下樓去把車停一下。」考慮到他這個男人在這裡女孩可能會緊張,衛明言主動說著。
男人走後,醫生沖著女孩笑笑,「你好,我姓白,你叫我白醫生就好。」
「來,坐下吧,我看看你的情況。」她的聲音很溫柔,喬盼盼放鬆了一些,聽話的坐下。
一番檢查過後,白醫生笑了,「沒什麼大事,你吃的葯只要休息一會就好,就是身上有些擦傷,來,我給你擦藥,第二天就能結痂了。」
「謝謝醫生。」喬盼盼伸出胳膊,看著白醫生用鑷子夾著棉球幫她上藥,傷口有些刺疼,但她只是輕輕皺著眉,硬是一聲沒吭。
「你是南雅的員工吧?」也許是看她太緊張的,白醫生主動提起話頭。
喬盼盼怔了怔,有些遲疑的回答,「對。」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南雅的。」白醫生笑笑,一邊手下輕柔的上藥,一邊笑著道,「衛先生可只認識公司的人。」
「不用太緊張,衛先生是個好人,你今天受了驚嚇,說不定他還讓你帶薪休假幾天呢。」
喬盼盼被藥物刺激的疼,下意識的顫抖著眼睫,輕聲應到,「衛總真的很好。」
「是啊,衛先生重情,可惜就是太過重情,失去了最愛的人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緩過來。」
女孩有些詫異的抬眼,「您說沒有緩過來是什麼意思?」
白醫生嘆了口氣,「他太想念自己的親人了,每晚失眠,靠熬夜工作來麻痹自己,其實他現在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卻偏偏不肯休息。」
「你別看他這個人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性子執拗的很,我估計啊,這世上沒人勸得動他。」
見喬盼盼愣愣的看著自己,白醫生無奈搖頭,「病人要作死,醫生也攔不住。」
喬盼盼是真的愣住了,她知道衛總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妻女,甚至還非常想念她們,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看上去強大到無堅不摧的男人,居然每夜都在失眠。
怪不得,怪不得大家都說衛總總是會忘記吃飯,原來是他根本就沒有食慾。
「好了,明天就可以結痂了,對外你就說不小心摔了一下,反正這本來就是擦傷。」
白醫生拍拍手,站起身來,對著女孩道,「我去叫衛先生進來,他這個人就是有點古板,看個病而已,還要躲到外面去。」
看著白醫生離開,喬盼盼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擔憂。
感動的是,她知道衛明言躲在外面是為了遷就她,擔憂則是因為白醫生說的話。
衛總他,身體真的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白醫生下了樓,果然見到男人靠著牆邊,正在抽著煙。
她翻了個白眼,「不是說戒了嗎?」
男人掐斷煙,眼神悲涼,「要是南南還活著,也該有這麼大了。」
白醫生張張嘴,看著這樣的男人,也沒法再說出責怪的話,平心而論,治療著一個不想活的人,還是挺累的。
「我先走了,那個女孩受了驚嚇,現在平復的差不多了,你記得讓人給家裡報個平安。」
英俊男人頭靠在牆上,眼眶紅著,看向了黑漆漆的夜空。
聲音輕飄飄的。
「如果囡囡還活著,我一定會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