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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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你回去坐吧。」陳先生捋了捋修剪的整齊的鬍鬚, 語氣雖然還是一貫的僵硬, 但是眼神卻是少見的柔和。
閔應的勤奮他看在眼裡, 而且天分上也與閔庸不相上下。那榮王看起來略顯庸碌,沒想到子嗣倒是出息的很,陳先生在心中暗道。
「二哥, 最近這怡然院可是清閑的很,你肯定也很想我和三哥吧」閔應趁著陳先生轉身拿書本的時候故意側轉過臉去,笑的一臉人畜無害。
閔庸臉色陰沉,若是眼神能殺人, 閔應此時怕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閔應,時間長了這規矩也拋下了不成?」陳先生略顯嚴厲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閔應吐了吐舌頭,轉過臉去。
角門處,一名身著灰布麻衣頭上包著頭巾的女子,被兩名健壯的婆子一左一右架著,嘴裡不停的唔唔叫著,嘴上塞的布巾結實的很,她眼神中滿是祈求之色。
但是那兩名婆子根本無視她的祈求,只選那人少的小徑往內院走去。
大廚房中, 冬卉正在看著爐子上坐著的一鍋烏雞老參湯, 整個廚房中都瀰漫著一股子香味, 剛踏進廚房門的初紅情不自禁深深的吸了口氣。
「好香, 冬芷妹妹這是在做什麼好吃的?」初紅湊到冬卉跟前,往那砂鍋上看了兩眼。
這初紅是栗側妃跟前最得臉的婢女,平日里的衣著打扮也是不負她這名字裡帶的『紅』字,不是水紅就是殷紅色的衣裳。栗側妃每日午時之前都要用上一碗燕窩,她是來取燕窩的。
「周側妃看我得閑就讓我來廚房熬湯,說是人手不得空,她又喝不慣那廚娘熬的」冬芷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苦笑的表情。
……
這邊,周氏的院子里,榮王正與周氏在房裡用著午膳。榮王最近難得往周氏這裡跑的勤了幾趟,照常人看來,還以為是周氏用了什麼法子勾住了榮王呢。
其實閔應和周氏都明白,他是怕去栗側妃那兒尷尬。
閔度與閔應不同,他今年已經八歲,早已搬去前院,與閔庸,閔庭他們住在一起。
自他發病,就像當初閔應得天花時那樣,榮王自始之中也只是在屋外望了幾眼,就掩口走了。
對於他們父親的冷心冷肺只顧自己的樣子,閔應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原書中說過,閔長岳本就是個自私涼薄的性子 ,他一直說自己最愛的是周氏,其實不然,他最愛的還是自己。
「你就這麼不耐煩與本王說話?」在屋裡再一次陷入尷尬的沉默之後,榮王終於忍無可忍的將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滿臉怒容的道。
「妾身不敢」周氏的臉上並無半分不敢的樣子,她還是面無表情的吃著自己的飯。
「王爺,側妃,這是剛熬好的雞湯」這時,端著雞湯的冬芷進了屋,她看了看冷著臉的榮王,又望了望一臉從容的周氏,將湯放下,就躬身退了出去。這屋裡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冬芷,你辛苦了,趕緊去歇著吧。」在外間伺候的巧玲看到冬芷出來,趕緊上前接過那托盤。
「沒事,巧玲姐,我不累,四公子臨去怡然院前,囑咐我,讓我閑暇沒事來給側妃煲湯的。」冬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著,還裝作不經意往內室望了兩眼。
「那我先出去了」
「王爺,您嘗嘗這湯吧,味道還不錯」無聲的嘆了口氣,周氏將那燉盅蓋子掀起,舀了一碗烏雞湯遞到榮王的面前。
就算是不甘又如何,她還是要漸漸屈從於現實,不光為了她的應兒,還有她自己。
「嗯」榮王臉色稍霽,接過那碗湯。用小匙攪了攪,送了一匙入口。
『噗——』一口湯都被他吐了出來,榮王的臉上滿是怒色。
「你故意的?周凝蓮,你當真這樣厭惡本王?」榮王的額頭上青筋一跳一跳,他已經忍耐夠了。府里的其他姬妾側妃,包括已逝的王妃,無一不對他小意逢迎,可這個女人自進王府以來就對他不咸不淡。他以為有了閔應之後她的性子會變一些,沒想到如今卻越來越執拗,當真是不識抬舉。
一甩衣袖,榮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獨留下一臉疑惑的周氏,和地上的湯水。
「側妃?」巧玲聽到聲音,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周氏愣在桌前,榮王拂袖而去的情形。
「這湯?」周氏給自己盛了一碗,試探著往嘴裡送了一口,『噗』她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味道,真是,還真是一言難盡。
「你去將冬芷叫進來」周氏思量了片刻,吩咐道。
「是」巧玲不解的應聲,難不成是冬芷那丫頭闖禍了?她在心裡暗忖道。
周氏看著燉盅里的雞湯,久久沒有出聲,冬芷一臉忐忑的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又趕緊將頭低下。
「冬芷,你為何要這樣做?」周氏終於抬起頭,臉上並無責怪的意思,但是語氣中的不容置疑,還是將冬芷壓的喘不上氣來。
「奴,奴婢放鹽的時候不小心手抖了下,可能這湯的口味有些重了」冬芷低下頭回道。
「手抖?」周氏怎麼會相信這種說辭,她冷笑道,「若是手抖鹽重了,你還會將這雞湯往桌上端?」
『噗通』一聲,冬芷突然跪下,猛的叩了幾個頭。
「側妃,事到如今,奴婢只能實話實說了。」她頓了頓,好像是鼓足了勇氣,「這事其實是四公子吩咐奴婢做的,他看您好像不太喜歡王爺來咱們院子似的,就讓奴婢用這一招幫您將王爺轟走。」說著,冬芷垂下了頭。
周氏聽到這話,眼中的怒氣消散了不少。這事若說是閔應做的,倒也確實有幾分可信。她的應兒早慧,她是知道的。
「你起來吧,將這裡收拾一下,都下去吧」前一句是對冬芷說的,後面的話則是對冬卉和一直在桌旁站著的巧玲說的。
兩人將桌上的菜都收好,端了下去。巧玲走在前面,冬芷端著東西走在後面。剛出門,她就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剛剛一直綳著的那根弦也馳了。
……
話說榮王本來氣洶洶的往書房那兒去,可是卻被告知書房裡走了水,此時正一片狼藉。無奈之下只能轉返回內院。
周氏那裡他是萬般不想再去了,現下,就只能去栗側妃的院子。
樂湛趴在滿月門一側,看到榮王確實是往栗側妃的院子那兒去了,才咧開嘴角,往怡然院那兒去,順便還摸了摸懷裡的火摺子,嗯,還在。
他如今最佩服,最崇拜的就是他家公子,竟然都讓他說著了,王爺真的去了栗側妃的院子。
……
栗側妃的院子,正房內室,先前那被婆子從角門帶進來的婦人正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
「先給她點教訓嘗嘗,不然咱們錦姨娘在莊子里待久了,怕是忘了咱們榮王府的規矩。」栗側妃的臉上笑的溫婉得體,彷彿是在話家常。
「是,聽咱們的人說,那二公子聽說王爺將這幅圖賜給公子后,整個人都癲狂了」。遭殃的是屋裡的東西和那戰戰兢兢的下人。
「這麼激動?」全都是因為這幅畫?閔應將那幅畫又仔細看了一遍,一點細節也沒放過。
真的是一副普通的畫而已,若是能讓閔庸那樣在意。
這幅畫代表的意義一定非同尋常。
能讓閔庸在意的,如今無非就是這榮王府的世子之位。
若閔應未猜錯,他要投靠太子,也是想利用太子,為他得到這世子之位助力。
可是如今,他的身體殘損,已經幫不了太子多少。
此時的閔庸於太子而言,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實在是雞肋的很。
若是此時榮王再確定這世子之位的人選,怕是這閔庸也就徹底成為棄子了。
到時以閔庸的陰厲性子,怕會狗急跳牆也說不定。
「讓那人小心盯著點四公子的院子,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稟報。」閔應思量了半刻道。
「還有,我讓你打聽的那件事,你也要仔細著點,莫要被發現」
「是」樂湛應完,就退了下去。
他還有別的要事在身,他也清楚,閔應喜歡自己待著,不喜歡被人服侍。
「你隱藏的太好,如今都要確定這世子人選了,你會不會動手呢?」閔應從碟子里抓了幾粒瓜子放在窗前的籠子里。
籠子里的是前兩日京郊莊子上送來的兩隻松鼠,此時有些萎靡的趴在籠子中,不論閔應怎麼逗弄都愛搭不理。
傍晚,依舊是在周氏的院子里用飯。
「給你的,可要小心看顧著些。」閔應將手上的籠子遞給閔飛鸞,籠中有一隻竄來竄去,較幾個時辰前活泛了不少的松鼠。
「謝謝四哥,可是四哥,我剛剛聽冬卉姐說你那裡有兩隻小松鼠的。你怎麼不一塊兒帶過來,讓它倆做個伴?」閔飛鸞一邊用手逗弄著籠中的小傢伙,一邊順口問道。
「我……我給自己留了一隻」閔應那鬆開籠子的手還未收回,懸在半空中,神色有些尷尬的道。
那一隻早就送到薛府了,現在這個時候,讓他上哪兒給她弄兩隻來。
「那我們先進去用膳吧,你不來娘也不讓巧香姐擺飯。」說著閔飛鸞還故意裝作充滿怨念的模樣,瞪了一眼閔應。
閔應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如今他不住在內院中,平日里課業又繁重,陪周氏的時候就少了。還真多虧了這個小丫頭。
閔飛鸞掙扎的避開閔應的魔爪,眨眼間就竄進了屋內。
用完膳,閔應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即回前院。
「鸞兒,今日《論語》中新學的那幾章可背回了?」周氏用手上的茶碗蓋子,撇了撇浮在茶水上的茶葉,輕輕抿了一口道。
「還沒,鸞兒這就去。」閔飛鸞如今最聽周氏的話,比榮王,甚至閔應的話都好使。
「好了,你說吧」周氏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不可聞。
她放下手上的蓋碗,向著閔應道。
「娘怎麼知道我有事?」
「你都知道我是你娘了,你還能有什麼心思能滿過我?」周氏笑著頓了頓,「可是為了那幅《千里江山圖》的事?」
「沒錯」閔應也不向周氏拐彎抹角,將心中對這幅圖的猜想與周氏說了一遍。
「你猜的沒錯,這幅圖確實與冊立世子有關。」
原來,當初榮王尋回來的不光這一福《千里江山圖》還有一幅《清明上河圖》。
這兩幅畫兒,被世人並稱「雙絕」。
當時榮王一尋到,就立即進獻給了皇上。
當今皇上也是個愛畫之人,不過他只留下了那幅《清明上河圖》。
另一幅,則是讓榮王又帶了回來。
要說為什麼這幅《千里江山圖》代表的意義非凡,還是因為那幅《清明上河圖》被賜給了當今的太子。
太子被冊封前夕,才得到的這幅畫。
當初皇上將《千里江山圖》賜還給榮王時,也曾戲言讓榮王將畫直接傳給未來的榮王世子。
所以這兩幅畫就被賦予了與普通畫不一樣的意義。
「這幅畫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這以後榮王府的主人。」周氏看著閔應的眸子道。
雖然當時只是皇上的一句戲言,但是君無戲言。
若是榮王不在意,只是隨便將畫賜給了別人。
有心之人,還真可以告他個大不敬之罪。
「我明白了,娘。兒子想的是,若我不做這個世子,還會有他人來坐。」與其讓他人拿捏,不如拿捏他人。
「你一直早慧,從小立人處事,你就有自己的想法。追求上進是好事,娘只希望你不要漸漸變成你所厭惡的那個樣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