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難道, 是我娘身體有礙?」穆雨蘭有些激動的抓主穆雨棠的衣袖。
「暫時無事」前兩日在靈堂前,穆雨棠觀察過吳氏的臉色。
除了臉色上有幾分蒼白, 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妥。
「吳姨娘應該是前幾日操勞憂心過度, 臉色有些不好看,別的倒沒有什麼」穆雨棠費力的將自己那可憐的衣袖, 從穆雨蘭手裡解救出來。
「我還以為張氏那個女人又出什麼幺蛾子了呢。」穆雨蘭訕笑了兩下, 將手鬆開。
「你娘這月份越來越大, 怕是也瞞不住幾日了」穆雨棠沉吟道。
「那怎麼辦」穆雨蘭臉上又露了急色。
她娘上一個孩子, 就是月份小。
當時又沒有多少的防備之心,才被人給鑽了空子。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個孩子若是在的話。應該和四小姐穆雨荷同歲。
從那以後, 穆雨蘭不敢相信這府里的任何人。
她只有讓自己強硬起來,才能在這穆府中與她娘相依為命。
直到穆雨棠回了穆家,情況才有了好轉。
吳氏性子內斂,當年被抬為侍妾時, 也是萬般的不願意。
她不爭不搶, 在薛氏還未離世的時候,兩人走動也是頗近的。
穆雨棠咋一歸府, 沒有任何根基,只能自己小心摸索。
她早就聽下人說她這位二妹妹是個潑辣不饒人的性子。
但她暗中讓人調查后發現, 事實卻並非如此。
穆雨蘭也就是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疾言厲色了些。
竟被傳成了這副模樣, 這要是以後嫁了人在婆家。
新婦姑娘時就惡名在外, 肯定是不受婆家人的喜愛。
這幕後傳出這些話的人, 心思也夠了深。
剛開始時, 穆雨棠也並未想過與她達成什麼約定。
在那種如履薄冰的時候,她不信別人,也很難讓別人信任她。
但是巧的是,有次吳姨娘被人下了毒,恰好被穆雨棠碰上。
當時的情況,穆雨棠若是見死不救。
不禁會招來穆雨蘭的憎恨,還會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嫁禍上身。
這一出手,陰差陽錯之下得了吳氏的信任。
此後,穆雨棠也常常暗中幫吳氏調理身體。
吳氏那因為先前掉了孩子而虧損的身體,也漸漸養了回來。
穆雨蘭也從最開始的懷疑排斥,漸漸接納了穆雨棠。
兩人一個想要在府中站穩腳跟,一個想要有個強硬些的靠山。
一拍即合,兩人在府中開始互相扶持。
當然,在表面上,眾人只知道。
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關係並不好,更談不上親厚。
兩人成功蒙過了府里眾人的眼,包括張氏。
穆雨蘭知道程氏當不得家,平日里掌權的還是二姨娘張氏。
她早就懷疑當年她娘的孩子就是張氏害掉的。
畢竟兩人同時有孕,若是兩人都誕下男孩還好說。
若是張氏生下的是女孩,吳氏的是男孩。
張氏的地位肯定會受到威脅,畢竟一直到現在,這穆府中也沒有一位男嗣。
若是兩人一同生下女孩,勢必會讓穆宏伯生怒。
到時,張氏的女兒定會受到冷遇。
所以怎麼算,張氏都是不希望當時的吳氏誕下孩子的。
而當年薛氏的死,也與張氏脫不了關係。
所以穆雨棠回來之前,就已經給她二妹妹傳了信,通了氣,讓她暗中幫忙演一齣戲。
除了挫挫張氏的銳氣,更主要的是將家裡的中饋大權奪回來。
洪災發生之前,是穆雨蘭偷偷派人找到了她們主僕三人,並將她們從院子里放了出來。
要不然,此時的穆雨棠怕是早就香消玉殞了。
穆雨棠知道這母女兩人,是可以信得過的。
吳氏與穆雨蘭也是一樣。
就像三姨娘吳氏,在去京城之前,查出有孕。
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訓,她與穆雨蘭並未過早的往外聲張。
而是在上次穆雨棠傳信回來的時候,偷偷告知了穆雨棠。
她們對於穆雨棠,也是傾注了極大的信任。
穆雨棠根據先前吳氏的身體狀況,才配了如今手裡的這瓶安胎丸。
「接下來要如何做?」穆雨蘭將葯收起,面上帶了幾分正色。
「四妹妹是張氏的心頭肉,不幾日,她就會有動作的。」只要有動作,讓穆雨棠抓住,這個張氏就定沒什麼好果子吃。
「你這心思到底是怎麼長的,竟是用些不溫不火的軟刀子割人。」穆雨蘭歪頭看著穆雨棠道。
不過一會兒功夫,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冷哼一聲,接著道,「不過就張氏那個女人,這樣對她,也算是便宜她了」
穆雨棠未出聲,而是饒有興味的盯著手裡的茶。
誰知道那人是怎麼長的七竅玲瓏心,自己竟也跟著他變成了帶餡的包子。
還是芝麻餡的。
……
「阿嚏——」閔應抬起頭,揉了揉鼻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搖了搖頭,又將頭埋進了桌案上的卷宗里。
「世子,要不要幫您請大夫看看」剛進門,樂湛就聽到了他家世子響天徹地的噴嚏聲。
他私以為是閔應近日操勞過度,染了風寒。
「不用,又沒病請什麼大夫」浪費他功夫時間,閔應擺了擺手道。
「那您這……」
樂湛倒了杯熱茶遞上。
「嗨,就這小小的噴嚏。不是有句俗話說,一想二罵三風寒嘛,說不準就是雨棠在想我呢。」閔應臉上不以為然的抿了口茶。
說完他才驚覺,自己剛剛的話好像有些輕浮孟浪。
一口熱茶憋在嘴裡,咽下去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咳咳,讓你給穆大小姐送的茶。你可送過去了?」閔應右手微微攥起,放在唇下清咳了兩聲,道。
「送過去了,爾竹說穆大小姐喜歡的很」樂湛偷笑完,看到閔應在瞪他,趕緊正色的回道。
「嗯,喜歡就好,喜歡就好。」閔應的嘴角不自覺的彎起,眼角眉梢的笑意也不屑掩藏了。
「你這小子。差點被你帶偏,我剛剛不是讓你去請父王過來嗎?你給我請的人呢?」他最近正在不分白晝的查看,這些年廣陵府田產變動的卷宗。
還有,關於廣陵府各處大壩修葺和新建的造冊。
他到如今還是認為,廣陵知府之死,和穆宏伯之死,兩者之間必定有著莫大的聯繫。
而這個聯繫,應該就是穆雨棠先前跟他講過的。
修建大壩銀兩被貪瀆,和各大士族富戶對廣陵河道的亂占。
「王爺剛剛出去了,如今還未回來。」
「可知道是去哪了?」閔應知道他這個爹,只要能推諉的事,是絕對不會自己干。
就像閔應桌案上的卷宗一樣,這本該就是榮王的活兒,可是如今這正主卻先不見了蹤影。
「小的不知,只聽門房說是王爺一早接了個信兒就帶人出了府,自那以後就沒再回來。」樂湛將自己剛剛在門房那兒聽到的,跟閔應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
「什麼?一大早出去的?」如今都傍晚了,還未回來。
閔應嘆了口氣,將手裡剛剛打開的卷宗合上。
「那等他回來,通稟我一聲。」還有幾處地方,閔應還要問下榮王才能確定。
「是」樂湛給閔應添了點茶,就退了出去。
「這個地方……」閔應看著手裡的一本造冊,俊朗的眉頭微皺。
看來還是得往州府後衙跑一趟,這后衙是廣陵知府的住所。
裡面的東西,大部分因為洪災,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
但是應該還是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的。
可是這外面的天色。
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
算了,不管了。
這后衙與閔應如今住的地方也就隔了兩條街市,騎馬來回也就半柱香的時間。
「樂湛,備馬」
……
路上的行人不多,偶爾遇到幾個,也都是行色匆匆。
這與以往廣陵府的繁華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以前街市上燈火通明,行人絡繹不絕的情景,已經被這場洪災給全部沖刷沒了。
閔應看著這路上面帶菜色的行人,和那沿街破敗的鋪子,悠悠的嘆了口氣。
等到他們趕到州府後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門口有兩名守衛,看到來的是閔應和樂湛,立即上前行禮。
「將門打開」樂湛上前指著那硃紅色的大門道。
「是」
這大門本來就是閔應派人封上的,別人進不得,他也進得。
閔應頷了頷首,將手裡的韁繩遞給那守衛,與樂湛就朝著后衙裡面走去。
可是剛進正院,閔應就抬手止住了樂湛往前沖的步子。
「世……」樂湛疑惑的抬起頭,看向一臉嚴肅之色的閔應。
「盡量不要發出聲響。」
「是」
兩人盡量壓低聲音,輕手輕腳的往正房那走去。
可不湊巧的是,兩人剛走到門前。
『吱呀』一聲,正房的門就被人從裡面推開了。
從門裡出來的兩個黑衣人,看到閔應主僕兩人,慌亂之餘,抽出了腰間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