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場上的眾人看到突然暈厥過去的閔白卓,紛紛驚呼站起。
「快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太子向身邊的親隨黃公公吩咐道,說完,還隱晦的看了一眼閔庸。
閔庸則是遠遠的向著太子頷了頷首,瘦削的臉上泛著自信。
這次,他倒要看看誰還能救那小世子的命。
閔應和薛啟銘上前將圍著的眾人隔開,薛啟銘直接上前將閔白卓的上半身身子托起,好讓他呼吸順暢些。
「大傢伙都遠一些,圍得這樣緊,白卓會喘不上氣的。」閔應向周圍的人喊道,臉上滿是不似作為的焦急之色。
「這是怎麼回事?快去請大夫」太子的親隨黃公公操著一口陰柔腔兒,想要近處看的仔細些,卻被閔白卓嘴角上和指尖上不經意間露出的青紫之色嚇了一跳。
「這、這。這是中毒了?」尖利的聲音直衝閔應的腦門兒,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他看到閔白卓的手指好像動了動,忙用自己的衣袖覆上。臉上還是一片擔心焦急之色。
「發生什麼事了?」穆雨棠想要撩開面前的幃帽,但一想,又將手放了下來,只是有些焦急的問向旁邊站著伺候的爾竹。
「好像是淮南郡王家的小世子中毒了,剛剛聽人都這樣傳」爾竹遲疑一下,將自己剛剛聽到的細細稟告給穆雨棠。
她也是道聽途說,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剛剛場上確實是看到有人厥過去。
「中毒,怎麼會,這大庭廣眾之下,更何況太子殿下還在,怎麼會讓賊人得了手?」薛沛寧提到太子時,語氣還軟了幾分,嬌羞和驚訝之色交織,看起來頗有些不倫不類。
「這裡有爾葉伺候,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剛看到表哥也過去了」最重要的還是,她看到閔應也一臉焦急的跑了過去,別是真出了什麼事。
「中毒?」溫琦玉一直在旁邊豎著耳朵,靜靜聽著穆雨棠主僕的對話。此時,她心中也起了疑惑。
這淮南王郡王小世子日後是三皇子的得力左膀右臂,怎麼會現在就死了?
這怎麼跟她前世記憶中的有些出入?
她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身子,好能將前面的情況看的更清楚些。
。
「這是怎麼了?這比賽還未開始嗎?」剛剛進來的三皇子,和坐在軟轎上的二皇子,有些疑惑的看著這那賽場上的人群。
「皇子有所不知,剛剛淮南郡王家的小世子被投了毒,如今還在那邊躺著呢。」
衛夫子主管此次的賽事,如今出了事,他第一個要被揪出來。與其他人說,還不如他自己來開這個口。
「淮南郡王家的小世子,中毒?」三皇子聽到這幾個字,面上再也淡定不了。他使了個眼神給身旁的人,那人頷了頷首,徑直往場內走去。
「這淮南王郡王家的小世子可是身份貴重,到底是何人想要挑撥淮南與朝廷的關係?」三皇子的臉上已經帶了薄怒。
這淮南地界雖然小,但是出產豐富。
不過這淮南郡王為了偏安一隅,乖乖的將世子送入京城為質,足以看出他想打消皇上戒心的決絕。
要不是與他達成共同的利益,三皇子相信,他也勸不動他這位堂兄。
這種人的怒火才最可怕。若是這世子在京城有什麼閃失,有心之人再將這屎盆子扣在他頭上。
三皇子真怕淮南郡王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比如一氣之下與他毀掉之前的盟約,要知道,當初為了取得他的支持,他費了多大的勁。
這樣一來,沒了淮南郡王的財帛支持,他不知自己的大業還要耗上多長時間。
這邊在觀台上聽消息的太子,聽到黃公公的回話,面上很快掛上了怒色。還做出了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架勢「去查,給我好好查,我就不信這麼朗朗乾坤之下,這歹人如此明目張胆。」
「是」黃公公低著頭,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太子臉上的神色。就轉身下了觀台。
閔庸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突然起身跪在太子身前,一臉大義凌然的道「太子殿下,在下閔庸。剛剛在來校場之前,倒是看到了些什麼,就是不知……」。
「你有話直說,先起來,孤恕你無罪」太子一擺手,另一隻手撐在腿上,不時用食指敲擊的膝蓋,臉上的神色倒是自然的很。
「閔庸剛剛在國子監時,看到一人鬼鬼祟祟溜進過活動室」那活動室是為了此次捶丸賽專門準備的休息之所,一般人不會進去。
「哦?你的意思是說,那人可能是給白卓下黑手的人?你可看清楚他的長相?」太子臉上帶上了幾分激動。
「看清了,但是,但是……」閔應頓了頓,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好讓人覺得他重情重義。
「但是什麼?難道此人是國子監的學生?」太子與閔庸的一唱一和,成功引起了觀台上其他人和剛剛趕到觀台的二皇子與三皇子的注意。
「皇兄已經知道投毒之人是誰了?」三皇子面上的急色掩飾的很好。
「這閔庸不是正在說嘛,他說他看到了這行兇之人的長相」太子看向三皇子眼裡的急色,臉上隱隱帶了幾分笑意。但是隨即就被他掩下去。
「你說,到底是誰?」三皇子轉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閔庸,追問道。
「是中甲班的屈鴻漸。」閔庸說完低下臉,表現出一副極端愧疚的模樣。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問話的還是三皇子,聽到沒有將此件事嫁禍在他頭上,才深深的鬆了口氣。
太子看到三皇子一臉放鬆的模樣,心底里的鄙夷就要呼嘯而出。
「將那人帶上來。」太子不耐煩的道。
「你們要幹什麼?」屈鴻漸被帶上來時,還不停地掙扎著,臉上明晃晃的寫著不服兩字。
「將你暗害淮南王郡王世子的原委從實交代?」太子一句話,就給屈鴻漸定了罪。
眾人看那還在不停掙扎的屈鴻漸,都像是在看一個臨死之人。
「我沒有」屈鴻漸腦門上的青筋一急,全露了出來。
「你沒有,閔庸,你可還有其他證人?」太子做出一副『你既然要公正,那我就還你公正』的模樣。
「這個,還有,當時還有中甲班的王宴在場?」
「王宴?將他也帶過來。」太子一揮手吩咐道。
「太、、子殿下安好」今日太陽大,再加上王宴第一次這麼近的站在幾位皇子和太子面前,臉上的汗早就淌成了小溪。順著那白粉,一道一道的,面上的景色甚是精彩。
「你也看見這屈鴻漸進活動室了?」太子也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是、是」王宴低著頭,一雙眼睛直盯著太子的腳尖,不住的應道。
「你還有什麼好說?」太子指著那被強押著身子,還在不停掙扎的屈鴻漸。
「我沒有,我有什麼理由要害他?」屈鴻漸不虧是國子監中佼佼者的存在,這一問,在場的眾人腦中也是一響。對啊,他一個窮貢生,無錢無勢的,做什麼要去害那身份特殊的閔白卓呢。
要知道,若是此事真是他所為。不光說他這努力多年的學業仕途,就是他這條命,也得交代了。
「我家中還有寡母要養老,我怎麼會拋棄所有來害一個對我來說無關緊要的人?」
「你胡說,你明明平日里就已經看小世子不順眼了」王宴辯駁道,臉上的汗流的更凶了。
「若是行兇,必然會有線索遺留,你是貢生?那你平日里是住在國子監中了?」太子點了點頭,打斷了屈鴻漸想要為自己辯解的話,
「你們幾個人,去他的住所搜一下」
他住所的某些角落裡,已經被放好了重要的『證物』。
那粗劣的證物會直指太子,但是隨後,他們還會在隱蔽之處,翻找出此次最致命的證據。
上面會用三皇子的筆跡寫好整件事的計劃:害死淮南郡王世子,將此事嫁禍到太子身上,也藉此讓淮南王將一腔怒火轉嫁到太子身上,好幫三皇子一舉除掉太子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這張信函若是到了淮南郡王的手裡,怕到時候三皇子就算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皇兄,我覺的此人說的有些道理,不妨再聽他講完」一直未出聲的二皇子突然開口,不過他這一開口就是為屈鴻漸開脫。倒是讓在場的眾人有些看不懂,要知道平日里這二皇子因為惡疾纏身,存在感一直極低,可是今日怎麼會多這句嘴?
「太子殿下」黃公公突然一臉奇怪的湊到太子面前耳語了幾句。太子的臉色馬上就黑了下來,看向閔庸時眼神中的震怒之色,一時讓閔庸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讓他過來」太子話裡帶著絲絲的怒氣。
「拜見太子殿下。」來人正是『中毒昏迷不省人事』的閔白卓。
此時他嘴角還沾染著一些黑紫之色,唇色上也帶著一層黑氣。但是他面色卻紅潤的很,雙目有神,剛剛走上觀台時也是大步流星,絲毫看不出中毒垂死之人的模樣。
「你不是……不是中毒?」太子看到閔白卓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哦,這個啊?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哈,我昨晚因為今日這捶丸大賽興奮的緊,一晚上沒有睡著,臨近天明才小睡了一會兒。不料起來時已經不早了,就沒有用早膳。」
「說重點」太子臉上的不耐都已經不屑掩飾。
「哦,重點就是我早膳沒用,剛剛捶丸揮棒時一時使大了勁,眼前一黑,就撅了過去。嗨,我一直有這血虛之症,一不按時用膳就這德行。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挂念,我們還是趕緊開始比賽吧」閔白卓的臉上帶著几絲羞赧,畢竟因為沒用早膳暈在賽場上的他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那你指尖上和嘴角上的黑紫之色是什麼?難道不是中毒所致?」一旁一直在聽著的閔庸終於沉不住氣了,此事他綢繆已久,怎麼會出差錯,他不信、不信!
「這是桑葚,今早上我小堂叔給我的,說是他院子里新摘的,新鮮的很」閔白卓抬眼一看是閔庸,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通。
「桑葚?」
不光是閔庸,在場的眾位朝臣及其家眷,眾位皇子和那坐在首位上的太子,據是一臉吃了死耗子的表情。
「對啊,還挺甜」說罷,閔白卓還笑著砸了砸嘴。
坐在不遠處的穆雨棠用帕子捂著嘴輕笑了幾聲,她身旁的薛沛寧則是一臉看怪物般的看著她,「雨棠?」
「咳咳,無事,看來等會這比賽就能開始了」穆雨棠接過爾葉手裡遞過來的茶,斂起笑意道。
「阿應,果然讓你猜著了,這幕後之人還真是太子和閔庸。」薛啟銘和閔應已經回到觀台上,場上的比賽也已經重新開始。
「不過沒想到你只是讓白卓裝暈,結果這小子還真暈過去了,今日這戲可是下了力氣了。」薛啟銘說這話時,故意壓低了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那次落水之後,閔應尋了個機會,還是與閔白卓還有薛啟銘,將先前他和閔庸兩人的恩怨與他們講述了一遍。
兩人除了義憤填膺,也都表示願意聽從閔應的計劃。
「若不將計就計,以閔庸那個性子,還會想出別的法子來害白卓。不過他所辦之事接二連三的失利,怕是他接下來要承受的不光是淮南郡王與三皇子的報復,還有太子殿下的怒火。」閔應捧起茶,恰巧看到對面身著秋香色衣衫,白色幃帽遮面的她也拿起了茶。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笑意。
穆雨棠看到對面的閔應恰好也在看她,不禁垂眸,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