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衣服風波
這些年寄人籬下的日子,蘇晨曦除了學會照顧自己,還學會忍受委屈,學會了強顏歡笑。
深吸一口氣,重重吐了出來,調解著情緒,“媽媽說,不能讓對自己好的人失望。”
今天要見的人是楚爺爺,那個身體不怎麽硬朗的老人,算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了。她對著鏡子練習著溫和親切的笑意,自言自語:“蘇晨曦,你要見的人是楚爺爺,別讓他失望。”
父母驟然離世,蘇家的那些人在那一年裏就隻做了一件事,如何分割蘇晨曦父母留下的巨額遺產,卻沒人管過她。還是楚爺爺安排了一個保姆給她,才讓她不至於餓死在偌大的別墅裏。
這份情誼,她一直銘記在心的。
下樓時,楚西朗已經吃過早飯了,正拿著一份英文版的財經報翻看著,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他本能的轉頭看去,隻見蘇晨曦穿著一件白色羊毛長裙,外麵搭了那件海棠紅的尼大衣。
齊腰的長直發隨意披散著,垂在兩側像黑色的錦緞,小跟靴子讓她身形越發修長優美。她很瘦,卻又不是那種骨感美。
慢慢的從上麵下來,腳步走出一種特別的韻律,不輸任何他見過的名媛。
平心而論,她是個很美的女人。
隻是……
他的目光落在那件外套上,她為什麽偏要穿這件?
蘇晨曦走下來的時候,陳阿姨一臉笑意的過來,不過之前小楚先生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她做保姆的最會見人眼神了,她走過去,本想把手中早餐遞給蘇晨曦,卻不想楚西朗的聲音打破早晨的安寧。
他對著旁邊的陸文道:“你把車開到門口,我們這就走!”
楚西朗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停在蘇晨曦的麵前,“你確定穿這件衣服?”
感覺到了楚西朗眼神中有些不太對勁,可這是她所有衣服中最好的一件了,難道穿這件衣服陪爺爺吃飯不合適?
這件大衣是嬸嬸拿給她的,當時嬸嬸抱怨說是蘇雨茹買了又不喜歡,一次都沒穿過,放在櫃子裏浪費了,這才清理給她的。
她比蘇雨茹要瘦一些,這衣服穿在身上略微偏大,可她也沒有閑錢去買那些動輒上萬的衣服。這一次是要見楚爺爺,她選擇了衣櫃裏價格最貴的衣服這有什麽問題?
“怎麽了?”
楚西朗嘴角一揚,眼神有抹讓人戰栗的冷,“脫下來!”
“為什麽?”蘇晨曦不解,看他的神情,似乎失望。難道她穿這樣去見楚爺爺給他丟臉了?
蘇晨曦依言把衣服脫了下來,楚西朗一把將衣服抓了過來,翻看著上麵的紐扣,這衣服是他特意給蘇雨茹訂的,衣服袖口上的裝飾紐扣剛好與他一件襯衣的袖扣是一樣的,上麵鑲嵌著了一個大寫的金色字母L。
那是他名字裏朗字的大寫字母。
這件衣服還真是他送給蘇雨茹的那件,她真拿了自己送給雨茹的生日禮物,這個女人……
為什麽要搶別人的東西?她的品行這麽多年還是這麽惡劣!
楚西朗手一揚,那件衣服就被他丟進旁邊壁爐的火堆之中。
火舌一舔,衣服燃了起來。
事情發生太突然,蘇晨曦完全沒反應過來,過幾天她還打算穿這件衣服去麵試的!
“哎呀,衣服……”陳阿姨驚呼起來的時候,蘇晨曦就衝了過去,一把從火堆裏抓出衣服來,順手把壁爐上花瓶裏的水全倒在衣服上。
火熄滅了,可是袖子卻燒壞了一隻,好好的衣服就這麽毀了。
楚西朗沒想到她居然去撲火,那一瞬間她的動作讓他有些意外,餘光掠過她的手,剛才看到她抓衣服時被火焰灼傷了,手背都已經全紅了。
他驚道:“你瘋了?不過就是一件衣服,你至於嗎?”居然用手去抓,萬一燒傷了怎麽辦?話一出口,他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擔心她。
蘇晨曦憤怒反問他,“你做什麽為什麽要燒我衣服?”
陳阿姨也在旁邊惋惜,“這好好的衣服……”
剩下的話在楚西朗一個眼神殺過的時候乖覺的吞了回去。她為蘇晨曦惋惜,看樣子她不得小楚先生喜歡,真是太可憐了。
蘇晨曦顧不得手痛,站起一瞬不瞬的盯著楚西朗。當年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的少年,現在處處針對、譏諷她。
原來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
楚西朗被她那倏然哀傷的眼神閃了一下,怔愣片刻淡淡說道:“反正這也不是你的衣服!”
“這不是……”這的確不是她的衣服,他沒有說錯。
蘇晨曦真是百口莫辯,眼眶發紅,倔強的別過頭去。
陸文已經把車停在了門口了。
蘇晨曦剛才那悲傷的眼神一直梗在楚西朗心裏,他邁腿往外走去,擦過她身邊時,腳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踩在了那件衣服上,留了一個明顯的腳印。
衣服上殘留的腳印刺痛了蘇晨曦的眼,她抿緊嘴唇強行把眼淚憋回去把衣服撿起來,小心的拍著衣服上的髒腳印。
陳阿姨知道她沒時間吃早飯了,便把帶著溫熱的麵包塞到她手裏,“一會路上吃,別餓著自己。”
蘇晨曦有些感動,“謝謝阿姨。”
“這衣服燒壞了,我一會幫你丟掉。”
“不用。這衣服隻有袖子和裏襯燒壞了一些,其他地方還好,丟了太可惜,您幫我把上麵髒的地方洗幹淨就行了,辛苦你了。”
汽車喇叭被人不耐煩的摁響,蘇晨曦隻得匆匆忙忙跑出去。
楚西朗坐在後麵,蘇晨曦要去拉車門,但是拉了兩次門也沒打開。車窗緩慢搖下來,楚西朗麵無表情的看她一眼,餘光掃到別墅門口貼著的那個大紅色的喜字,怎麽看怎麽覺得像是在譏諷著他。
這個蘇晨曦從來都不是他想要娶的女人,現在卻又成為了他合法的妻子。一想到這裏,剛才對她產生的一絲絲的擔憂和愧疚又被衝淡了。
車門終於打開了,兩個人明明坐在一個車裏,中間卻好像隔了一條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