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82 蜜月旅行篇
洛梔趴在克里斯汀的肩頭, 嘿嘿地笑了兩聲。
黏黏糊糊說：「旗旗……」
克里斯汀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
像是心頭熱血忽然被一盆冷水澆下, 從頭到腳，徹骨的冷。
克里斯汀勾唇笑了笑。
明明已經知道旗旗只是她曾經養過的狗，可就是剋制不住地嫉妒。
曾經內心深處翻滾的感覺也深深地根植在靈魂里，一旦回想起當初她和旗旗親密接觸的畫面，就會變得面目扭曲起來。
洛梔看克里斯汀沒反應，也不敢偷偷看他。
她在他脖子側邊蹭了蹭，小聲說：「旗旗……齊敬之……」
這還是她絞盡腦汁才想起來的名字。
是當初她剛來這裡的時候，那個跟原主關係很好的圖書管理員。
實際上現在再來, 她一次也沒有想起過那個人, 甚至快要忘記了他的名字。
她也沒有刻意去問那個教會後來怎麼樣了, 倒是有聽別人說起過, 教會當初就被聯合國警察給一鍋端了, 剩下幾個殘黨，四處逃竄, 正過著逃亡的生活。
畢竟超能力也算是超自然現象。
在這種大部分人只是普通人的世界上，自然會被嚴加看管和控制。
她也不知道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只是提起他的名字，嚇唬一下克里斯汀。
果然，原本只是變得身體僵硬的克里斯汀，表情一下子陰沉下來, 托著她雙腿的手也不自覺地捏緊。
洛梔吃痛, 小小地驚呼一聲。
緊跟著整個人向後仰倒, 胡鬧一般, 委屈巴巴地鬧：「嗚嗚好痛，放開我，放開我——」
「不放。」克里斯汀臉色陰沉，銀灰色的眼眸變得愈發沉鬱，「死都不放。」
話音剛落，洛梔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她被克里斯汀給整個人扔到了旁邊的大床上。
西方人的床墊格外柔軟，洛梔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也不覺得疼。在克里斯汀湊過來之前，她自己翻了個身，整個人側躺著縮成一團，嗚嗚地假哭。
克里斯汀湊過去，打算好好地懲罰或者盤問他。
妒火燒得他的理智蕩然無存，只剩下滿腔的怒意。
可是看見洛梔哭唧唧的樣子，那顆心又一下子軟了下來，手腳的動作都不自覺地放輕了：「阿梔……」
「齊、齊敬之……「
做戲做全套，洛梔閉著眼睛不去看克里斯汀，一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剛剛還糊弄在嘴巴里的聲音慢慢變得清楚很多。
「別過來……我要，我叫，叫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的動作再次蹲在。
洛梔嗚嗚唧唧地說：「克里……克里……」
克里斯汀還趴在洛梔的身上，臉上冰冷的神色在迅速褪去，寵溺和無奈蔓延上他表情里的每一個細節。
他伏在洛梔耳邊，幾乎惡狠狠地說：「你啊。」
一副想要凶她，又很無可奈何的樣子。
洛梔的心都化了，亂抓的手往旁邊一勾，準確地勾住他的脖子。
她立刻嘿嘿笑起來，變了口風：「克里斯汀，我在這裡……」
她叫他名字時的聲音太過甜糯，那雙唇又近在眼前。
他沒有理由不吻她。
即使沒有共感，這個吻也足夠刺激。
也許是因為洛梔剛剛的那一番胡鬧，也許是因為洛梔現在毫無理智的樣子，克里斯汀平常的剋制和隱忍都少了很多。
他現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男性，會因為各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哭泣和微笑。
手裡的動作也不再克制，指尖使勁一拽，就讓洛梔整個變成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肉。
她裡面什麼也沒穿。
兩個人滾作一團，克里斯汀穿得整整齊齊的睡衣自然也脫下，落了滿地。
可他始終不確定洛梔是不是足夠清醒。
克里斯汀的多疑和自卑也是刻在骨子裡的。
即使是到了這一步，他也還是在害怕。萬一哪天洛梔突然不喜歡他了怎麼辦？萬一第二天一早洛梔發現他們做了，她不情願，開始恨他怎麼辦？
明知道可能行很低，他卻還是無法忍耐地要去想。
洛梔很有耐心地告訴她：「現在不行。」
洛梔：「？」
她難以置信。
第一次得到這種拒絕，還是因為她這具身體沒成年。
可是克里斯汀既然擁有記憶，就應該很清楚她身體的年齡，當時是未成年的，現在早就到歲數了。
他也更應該清楚，她在原來世界的身體和心理年齡。
從各方面來講，他都不會再因為年齡的事情拒絕她。
那他到底是他媽的為什麼啊？
洛梔有點自暴自棄，她難得想要稍微喝點酒壯膽，再裝醉，主動出擊的。
克里斯汀十分正直地從床上撐起了身子。
洛梔甚至感覺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共產主義事業的偉大光輝。
數秒后，克里斯汀深呼吸兩下，沉聲囑咐：「你好好待著。」
洛梔：「？」
她才不要好好待著。
克里斯汀直接翻身下床，關上卧室門出去了。
洛梔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恨不得在卧室里滿地打滾，可卧室里的地上都是她剛潑的酒。
算了，酒而已。
洛梔在地上滾了一圈，胡鬧一般大聲嚷嚷，也不見克里斯汀回來。
她乾脆狠狠地砸碎了一個酒瓶。
緊跟著就聽見一陣旋風颳起的聲音，克里斯汀踩著風，幾乎連爬帶棍地跑進了卧室，緊張地看著她：「沒事吧？」
「有事。」洛梔抽了抽鼻子，嗚嗚地哭，「克里不要我了，克里嫌棄我，嗚嗚嗚嗚……」
「別哭，別哭。」
克里斯汀慌亂地在她身邊蹲下，手指在地板上點了點，小心翼翼地讓滿地碎片浮了起來，全都丟進垃圾桶里。
他又不放心地到處摸了摸。
洛梔就抱住他的胳膊，直嚷嚷：「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嗚嗚嗚嗚……」
克里斯汀連忙用另一隻手拍拍她的後背，哄道：「沒有不要你。」
他的手指又動了動，從門外飄來一隻冒著熱氣的碗。
克里斯汀端著碗，耐心又細心地吹了吹，放到洛梔面前：「乖，喝一點這個，不然明天會頭痛。」
洛梔一怔，總算明白過來，這人又車到臨頭幹嘛去了——
他竟然去給她弄了碗醒酒湯。
洛梔沖著碗直瞪眼，那股子味道讓她的眉毛都豎起來了：「我不要喝！！」
跟炸了毛的貓似的。
克里斯汀對她的抗拒有些不解，但還是溫聲說道：「就喝一點。」
洛梔實在太討厭這個東西的味道了。
就像有的人喜歡香菜，有點人尤其討厭香菜一樣。
據說這是基因的問題，討厭香菜的人，他的基因決定他能從香菜里吃出一股肥皂味。
洛梔覺得自己可能就有討厭這東西的基因，她聞著克里斯汀做的醒酒湯，感覺自己都快吐了。
她奮力掙扎，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大喊：「放過我吧，我不醉了，我很清醒！！」
克里斯汀：「……」
洛梔：「……」
兩個人對視數秒，克里斯汀溫柔地笑了笑，溫聲說：「好，沒醉。來，就喝一口。」
洛梔：「……」
克里斯汀看起來很瘦，實際上有特殊力量加持，身上勁特別大，捏著她的胳膊好像是沒用力，卻讓她絲毫都動彈不得。
那碗醒酒湯跟她越靠越近，洛梔實在支撐不住，老實交代了：「我真的沒醉，你不信我們共感。我就是裝醉逗逗你……」
「……」
克里斯汀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沒說話，只是站起身把碗放回了桌子上，接著轉身，又蹲在洛梔面前，面無表情地：「真的沒醉？」
洛梔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沒醉，我知道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克里斯汀皺眉：「我看到你喝酒了。」
老白乾啊，對瓶吹啊。
洛梔扁了扁嘴：「就喝了那兩口，想壯壯膽的。」
剛喝下去確實是壯膽了，簡直上了頭，見著克里斯汀就恨不得扒住他，對他為所欲為，這樣又那樣。
克里斯汀長出了一口氣，把洛梔從地上抱起來。
「你為什麼要這樣？」他微微皺眉，又很快鬆開，只是探究地看著她，彷彿想要理解她的內心世界。
看他並不生氣，洛梔反倒慫了，小聲說：「就是逗逗你，想看下你的反應。還有……呃，壯壯膽。」
至於要壯膽做什麼，看她的表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克里斯汀對她的行為不置可否。
他雙手托住她的屁股，自己坐在床邊，讓洛梔的雙腿圍在他的腰上。
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洛梔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把腦袋整個埋進他的脖子里去。
克里斯汀親完，又輕輕咬了一口，懲罰般的：「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那就……那就沒意思了。」洛梔說，「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別生氣。」
「沒關係。」克里斯汀連忙說道。
洛梔：「什麼？」
克里斯汀思忖片刻，一字一句地說：「沒關係的。你想怎麼逗我，都可以，我不會生氣，只要不像剛剛那樣，砸碎瓶子嚇唬我……不，嚇唬我也沒關係。」
洛梔：「啥？」
他別是給氣傻了吧？
克里斯汀搖了搖頭，笑道：「我希望你永遠保持現在這樣，不用變得懂事。」
曾經有人說過，一段好的感情會使人成長。
可他不需要她成長。
他想要的就是現在的她，哪怕幼稚又調皮，搞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惹得他心驚膽戰——
也都無所謂。
洛梔聽他這麼說，頓時更為羞愧難當，直用自己的鼻子，在他的頸窩處蹭來蹭去，討好一般。
克里斯汀按著她的腦袋，咬住了她的耳垂。
洛梔感到他似乎又有反應了。
這麼來來回回的折騰，會不會對身體不好啊。
洛梔小聲又害羞地問了他這個問題。
向來隱忍的克里斯汀聽了這話，竟是露出了一個十分邪魅狂狷的笑容，摸摸她的臉，說：「不會的。」
洛梔：「真的嗎？」
「嗯。」克里斯汀說，「巫師的身體，很結實。」
洛梔：？？？
他欺身上來，讓洛梔親身體驗到了……巫師的身體，真的很結實。
*
洛梔和克里斯汀的同居生活就此開始了。
他們一起出去買菜，回來做菜，吃完了克里斯汀刷完，洛梔就在屋子裡跑來跑去，有事沒事想一些新奇的主意來折騰克里斯汀。
彼此都很樂在其中。
這天洛梔跟克里斯窩在一起看電影。
電影情節有點感人，洛梔看著看著就真情實感了，忍不住哭哭啼啼看完了下半場。
克里斯汀又用指尖去蹭她的眼淚，蹭完放在唇邊舔了舔，一臉探索奇妙事物的表情：「人類的眼淚，果然是鹹的。」
「嗯？」洛梔正在擤鼻涕，「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奇怪……」
她想了半天才明白奇怪的點在那裡：「巫師的眼淚難道不是鹹的？」
原本她的第一反應是，巫師是不是不會掉眼淚。
後來再想想，就在她離開之前，克里斯汀以為她不要他了，痛苦絕望地站在她面前，臉頰上滾過一顆豆大的淚珠。
真的豆大，可嚇人了。
巫師也是會哭的，就像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克里斯汀點頭，開口道：「嗯，據說是甜的。」
「什麼？」
洛梔驚了。
克里斯汀的表情像是沒什麼不對：「巫師的眼淚是甜的，血也是甜的。」
洛梔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某個東西，她也沒直接說，稍微委婉一點地問：「耳屎也是甜的嗎？」
克里斯汀：「…………你想嘗嘗？」
洛梔連忙擺手：「不了不了。」
「巫師沒有耳屎。」克里斯汀面色如常，「那些東西都是細菌或者髒東西，人體自行殺死排泄出來的。巫師身體里不會有這些東西跑進去。」
洛梔：「…………真實天仙嗎？」
克里斯汀：「嗯？」
洛梔：「沒什麼。」
「……」
自從知道克里斯汀的眼淚是甜的以後，洛梔就一直想找機會試一試。
可是她又沒什麼能把克里斯汀惹哭的事情。
通常要是她自己想個什麼主意，皮得過了頭，到最後倒霉的還是她自己。就像之前自己裝醉逗他，最後也是自己體會到了某巫師身體力行的報復。
弄得渾身斑點，跟家暴似的。
洛梔嘆了口氣，把這個念頭暫時擱置了。
不過她從未放棄。
克里斯汀也能察覺出一點，但他也不說破，甚至時間長了，還有點期待洛梔會耍什麼花招。
第二天洗菜切菜時，克里斯汀聽見洛梔在客廳里喊他：「克里，克里。」
克里斯汀手裡動作沒停下，沉聲音回答：「怎麼了？」
他控制風把自己的聲音送到了洛梔耳邊。
洛梔笑起來，道：「你快把能力取消，我有驚喜要送給你。」
克里斯汀：「嗯？」
他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取消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保護自己身體的能力是下意識的，沒辦法完全取消。他跟洛梔之間又已經是平等關係了，她也沒辦法下命令——除非是在二者都同意的情況下。
克里斯汀眼尖地看見洛梔在身後藏了把匕首過來。
他也沒說話，信任地給予了洛梔命令的權利。
也順從她的命令，全部取消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脆弱，隨便捏一下都可能捏斷他的胳膊。
洛梔猛地舉起那隻拿著匕首的胳膊——
克里斯汀紋絲不動。
洛梔驚訝道：「咦，你不怕我刺殺你嗎？」
「嗯。」克里斯汀甚至笑了起來，「如果是你想要的，那就給你。」
包括這條命。
洛梔憤憤地罵他傻，另一隻手舉起一塊洋蔥，在他面前狠狠一切。
洋蔥嗆人的氣味一下子冒了出來。
克里斯汀毫無防備，一臉呆萌地被嗆出了眼淚。
洛梔眼淚也冒出來了，但她又笑起來，指著克里斯汀的臉說：「哈哈哈哈，原來你掉眼淚是這個樣子的啊，看起來有點傻。」
克里斯汀眨了眨眼，有淚珠子順著臉頰滾下去。
洛梔伸出指尖沾了一點他眼角的淚珠。
——居然真的是甜的！
她一臉驚喜，克里斯汀也笑起來：「我不會騙你的。」
「哼，諒你也不敢騙我。」洛梔道，「好像你的眼淚還挺甜的。」
她扒拉著克里斯汀的身子讓他彎腰，直接用舌尖舔過他的眼角。
「你喜歡的話……」克里斯汀開了個頭。
洛梔直接打斷：「不用了！」
克里斯汀：「洋蔥又不是什麼稀缺的東西。」
「可是你的眼淚是呀。」洛梔又親了下他的眼角，「我就是好奇，嘗一次就夠了。你以後可永遠都不準掉眼淚啊。」
克里斯汀笑著點了點頭。
洛梔摸摸他的臉：「乖。」
克里斯汀伸手抱住她，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
洛梔頓時羞憤難當，用力在他胸前捶了好幾拳。可惜克里斯汀的能力已經恢復了，怎麼捶他都沒感覺。
他說了兩句什麼話呢？
其實就是——
「我也希望你以後永遠都不要掉眼淚。」
「除了在我的床上。」